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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固心想困守空宅,确非长久之计,倒不如依随王家,往后安心读书,便答应下来。他用父母遗钱在城郊买了一间陋室住下,就此交割宅契,每月初去王家领些米面。两年过去,米面渐给渐少,已不大够吃饱,韩固便去找王镜衣,王镜衣沉吟道:“不如你来我府上做个门房,与仆人们同吃同宿,还可省去你别处买屋。”
韩固道:“我是读书人,不给别人当仆从。”又熬过一年。中秋那天,韩汤代他去领米,被王家仆人打伤。韩固来王家理论,王镜衣道:“你弟弟领完米面不走,在我家厨房偷吃偷拿,那是咎由自取。我养活你三年,仁至义尽,从此你不用再来。”
韩固道:“我那祖宅有三间正房,三间厢房,卖作银两,便吃喝十年八年也够了。”
王镜衣道:“当日宅契交割两清,你莫再聒噪。”
韩固大怒,与王镜衣动起手来。王镜衣不仅是当地巨富,也是蓬莱紫极刀一派的掌门,韩固鼻青脸肿地从王家出来,左思右想,无计可施,在城郊赁了三分田地,学人耕作,慢慢支撑下来。劳苦些也罢了,只是韩汤被王家打成腿疾,从此瘸了,韩固每看弟弟走路,便忍不住暗自垂泪。
倏忽又是两年,韩固已二十三岁,又逢中秋,王家仆人忽来邀请他兄弟俩赴宴。韩固自不肯去,韩汤却问:“宴上有什么?”那仆人道:“鸡鱼肉蔬,应有尽有。”韩汤叫道:“要去!要去!”韩固闻言心酸,便带着弟弟去了。
宴上,王镜衣笑语热络,每上一道菜馔,韩汤便欢喜道:“没吃过!”韩固一言不发,只想着待弟弟吃饱便告辞。
王镜衣见韩固不动杯箸,劝了几句,忽转口道:“韩世侄,从前我曾听令尊提起,你家里有一面铜镜,甚是古远,怕是有百年之久了?”
韩固一愣,他家里确是有个铜镜,镜子背面镂着些古怪图纹,久是极久,但制工粗糙,并非什么珍奇,只是祖上遗命,务须世代相传,万不可遗失。他也曾参详镜背图样良久,始终难解图意,却不知王镜衣缘何问起,便道:“有是有的,那是数百年的古镜了。”
王镜衣笑道:“好极。说起来我名中有个镜字,但家中尚缺一面镇宅辟邪的铜镜,韩世侄可否割爱?”
韩固摇头道:“我祖上有遗训,后辈须以性命守镜,自是不能给你。”
王镜衣好言相求,几句话后见韩固执意不给,笑脸顿收,道:“既是如此,恕不远送。”
韩固拉起尚在大嚼鱼肉的韩汤,快步离去。回到家里,惊见满屋凌乱,已遭人翻动过,心知是王镜衣派人所为。好在他早年担忧家里遭窃,将那铜镜层层包好,埋入了屋后一株槐树下,王家的人自是找不到。
半月过去,王镜衣携百两银子来拜会韩固,道:“抵你家那老宅,总也够了吧?韩世侄,那古镜你就拿了来。”
韩固大觉惊疑,他知王镜衣是江湖武人,便问:“莫非我那镜上所刻,竟是什么武学秘籍?”
王镜衣大笑:“世上哪有恁多秘籍?我不管你那镜上刻了什么,你便磨平了再给我也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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