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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山,江家,一只云鹤口中衔着一张带有灵力的告示,姿态优美地飞入江家的结界之内,尖喙将特制的纸张送到青年的手中,它便化作一只纸鹤,晃晃悠悠地落入后者的掌心。
江止将纸鹤放入一个长嘴琉璃瓶中,然后朝着屋外喊了声:“阿玉,又有单子来了。”
他主动掀开帘子走出去,正好对上刚收了刀擦拭刀身的陆玉。
“这次是不周城,城主言明有恶鬼肆虐,从告示上描述的恶鬼容貌,应当是鬼王麾下鬼将疟。”
鬼将疟是一个能够带来疾病和死亡的恶鬼,他所肆虐之处,人们会生脓疮,在病痛中遭受百般折磨死去。
人在生病时候产生的负面情绪,都是疟的养料。而这些病死之人,在死亡之后也会成为疟力量的来源。
陆玉将刀收入刀鞘:“既然如此,那便动身吧。”
这几年来,除了重新修炼之外,为了锻炼江止的实战能力,陆玉还带着他接了大大小小的单子,无论酬金,专挑那些麻烦难缠的。
基本上都是江止在前面奋斗,陆玉负责在他精疲力尽,即将倒下的时候负责收割。
虽然辛苦,但江止的确是以极其迅猛的速度成长起来。
如今便是没有陆玉在他身边,他也能够独当一面,解决掉大多数的麻烦。
两个人坐在云舟之上,陆玉望着天空之下几处被隐隐黑云笼罩的城镇,面上有几分忧色。
因为战争和流血,越来越多的恶鬼肆虐人间。虽然玄门中人已经十分努力在消灭这些恶鬼,也出现了许多不取分文,逢魔必斩的道士,可即便如此,鬼怪的数量却是不减反增。
先是小鬼,然后是难缠的恶鬼,再到现在一个比一个厉害的鬼将,有些甚至还会操控人心,鼓动那些普通人与他们对战。
有的时候,甚至必须牺牲一部分的性命,来保全大多数人。
江止从一开始的心软迟疑,到现今的毫不犹豫,期间也数不清吐了多少次,才变成现在这副无论碰到多么恶心可怕的事情,也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样子。
“阿玉也不用太担心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个人有个人的缘法,咱们见到的,能把他们救下来,那是再好不过。没能救下来的,也不是你的过错。”
江止替陆玉斟了一杯清茶:“人生在世,但求一句无愧于心。”
“我没有为谁难过。”有些事情看得多了,反而就麻木了,况且有时候人心比鬼怪还要丑恶,她其实没有江止说的那么悲天悯人。
“我只是在想,鬼将都出来了,鬼王的苏醒应当也不远了。”
离那日他们才秘境出来,才不过三五年的时间,世间就变成了这副千疮百孔的样子。
鬼王完全苏醒的时候,人间估计就直接毁灭了。
“真的到那一天来临的时候,我一定会冲在最前面保护你,到时候阿玉就只要站在我的后背就可以了。”
这些年恶鬼肆虐,从某些方面来说,也让江止这个可以吞吃恶鬼魂力的存在变得越来越强大。
曾经他只能站在陆玉的身后,尽量地不拖徒弟的后腿,现在却成了拥有足够力量保护她的人。
虽然可能真的对打起来,他还是打不过陆玉,但是说起这种话来,江止的底气都足了很多。
陆玉突然冒出一句:“师父最近都不自称为师了呢。”
“咱们之间是互相指导进步,只能说互为师长。”江止咽了口唾沫,有些紧张地说,“其实你不用喊我师父也可以的,我觉得江止这个名字听起来就不错。”
这样的话,两个人就不是师徒,而是挚友知己的关系,下一回更进一步,那就顺利成章。
“既然如此,我唤你江止,那你唤我陆玉就好。”
阿玉是做师父的称呼她这个晚辈,平辈之间应当直呼其名。
“那你可以唤我阿止。”江止脱口而出,反应过来,又赶紧低头喝茶,以掩饰自己脸颊上蔓延的红晕。
果然不管是在心里打了多少次气,面对狰狞丑陋的妖魔都能面不改色的他还是会在这种时候紧张得不得了。
江止就像是一只蜗牛,小心翼翼地探出触角碰一下,碰到危险又缩回来。
不过他肯定比蜗牛头铁一点,失败了也会改变策略,即便是慢悠悠地爬,终究还是在朝着他定下的目标前进。
“还是江止吧。”
阿止这样的称呼过于暧昧,陆玉在舌尖绕了三绕,愣是说不出来。
容颜秀美的青年小心翼翼地问她:“那我还可以叫你阿玉么?”
“可以,随你高兴。”反正都已经被叫习惯了,这种时候说不许未免太矫情了。
江止的眼睛便再一次变得亮晶晶的,清俊的面容上浮现起他独有的略带羞涩的笑容来。
陆玉的脑海中冒出一句话来:像一只捡到了橡果的小松鼠。
明明经历过了这么多事情,江止居然还能保持这幅样子,说起来也是神奇,还有那么一点可爱。
咳,思绪飘远了,陆玉拉回视线:“师……江止,不周城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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