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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昭阳坐在林都机场餐厅的一角,对着眼前的半碗面出了会神。
他在给武志杰打电话没有人接听之后,他又给佟星河打了个电话,同样还是没人接听。
他有些焦躁地揉了揉头发,拿上包直接从餐厅走到了机场外的抽烟处,找附近的烟民借了个火,随后一个人站在林都机场前,对着往来的车辆吞云吐雾。
佟星河的电话是在江昭阳抽完第三支红双喜时突然打进来的。
江昭阳把烟蒂朝垃圾桶上的钢丝网里一碾,随后滑向了接听键。
“怎么现在才回电话?”他问。
“我这边现在有多忙,你难道不知道?”佟星河不答反问。
“出什么事了?”
“你真不知道?”佟星河的表情万分惊讶,“不可能啊!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们国家安全部不可能收不到一点消息啊?”
“洪川又出什么事了?我刚才给武队长打电话一直没人接。”江昭阳突然感觉心里猛地一紧。
“他不是不接,是接不了了。”
“怎么,他受伤了?”
“不是受伤,啧……”佟星河一脸不情愿地说出了眼下的情况,“他被人枪杀了!”
江昭阳突然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还不算最严重的……”佟星河说完又突然补了一刀。
这下江昭阳连倒吸凉气的空都没有了。
“还有什么?”他不禁攥紧了拳头,把手又探向烟盒。
“佛手坪……两百七十六名村民,全部遇难!”
不过十几个字,佟星河却说得异常艰难。
也不过十几个字,犹如青天霹雳,让江昭阳一下怔在原地,寸步难移。
这两个在佛手坪系列案件里最为冷静的人,突然间方寸全乱。
“昭阳……?”听到电话那头全没了声息,佟星河忍不住试探着问。
“孩子呢?”江昭阳突然回过神来,不死心地问道:“我记得村里有很多三四岁的小孩子……”
“都死了!一个也没剩下!”
江昭阳狠狠地哽了一下发烫的喉咙,“怎么会……?”
他沉默了一阵,又问:“凶手呢……凶手是谁?”
“你是问哪一个凶手?枪杀武队的,还是佛手坪的?”
“你一个一个说。”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枪杀武队长的是赵如新,就是把你们送到佛手坪的那个警察。”
“嗯?”江昭阳皱了皱眉,又忍不住点了支烟。
在他的印象里,赵如新是个沉稳干练的年轻警察,办事利落,说话很有逻辑,眼神也很干净,怎么看都不像能枪杀一市刑警队长的罪犯。
“杀人动机呢?”
“不知道,他失忆了!”
“失忆……?!!!”江昭阳不禁把眉峰蹙到了一起,“那佛手坪呢?”
“这个还在查。不过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佟星河无奈地苦笑了一下,“毛桃,不止一个!”
隔着电话,她听到了一声沉重的叹息。
“那到底有多少个?”那头的男人语调低沉地问。
“五十?一百?不好说……”佟星河回答道。
江昭阳又是一声叹息,比刚才的更深更长,他把手里的烟叼在嘴上,一边细细地抽着,一边望向了前面白雪纷飞的远方。
他知道自己能安稳抽烟的日子已经不多了。
雪花被狂风卷了进来,有一片正好落在他手中明灭的烟头上。
“你现在在哪呢?”他问。
“在佛手坪。”佟星河的嗓音沉静而悦耳。
“那你小心蚂蚁,让人买灭蚁药和生石灰,洒在尸体的周围。”
“蚂蚁?”
江昭阳点了点头,“没错,一定要小心蚂蚁!”
随后,他捡重点,把在洪川和伊春发生的事情简单地跟她讲了一下。
佟星河冰雪聪明,自然马上明白了其中的利害。
“是什么蚂蚁知道吗?既然被它咬上一口,连训练有素的军犬都会发狂,那它的毒性不是比最毒的毒蛇还要厉害?”
狂风卷起雪花扫过江昭阳的脸,他又轻轻地抽了一口香烟,向她说起了在国家安全部的一次集训上,听一个老特工讲起的一件事情。
“曾经有一个前辈,是搞对非情报的,有一次扮成商人去非洲执行任务,不幸被敌人发现,他们竟然用一种蚂蚁来审讯他。据他说,那种蚂蚁的名字叫马塔贝勒,通体黑色,尾部有一根很长的尾刺,一旦被它蜇到,两分钟如果得不到有效救治,就会因为呼吸困难心脏衰竭而死。那些非洲人,就用那种东西一直折磨他,在他快死的时候把他救回来,等他的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再让他重新去死。”
“那前辈最后是怎么活下来的?”
“这我哪知道,国家机密。其实不光是马塔贝勒蚁,南美还有一种蚂蚁叫子弹蚁,毒性跟它的名字一样,一旦被它咬中,就像子弹穿过身体一样。有些东西就是因为它小,所以我们往往忽视掉它,如果我能早点想到,也许飞雪就不会死了……”
“你也不用自责。”佟星河忍不住劝慰道:“毕竟那些蚂蚁都不是我们国家的物种,当时的环境又黑又乱,就算真是蚂蚁,你也不可能看得到。再说了,别说是你,我们后来拿着放大镜一寸一寸地反复验尸,军犬遗体的表面除了枪伤之外,我们也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伤痕。现在想起来,蚂蚁咬伤之类的细小伤口当时是发现了几处的,最后只是当成了跳蚤或者蚊虫叮咬来处理,谁也没往那个方面去想。对蚂蚁伤人这个事,你现在有多少把握?”
“接近百分之百。”
“这么肯定?”佟星河脸上有些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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