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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他说完,颜以冬忍不住踮了踮脚,用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没想到他的额头不仅不烫,反而沁凉无比,一点汗也没有。
“不用摸了。”江昭阳轻轻攥·住了她的手腕,平静地望着她的双眼,“刚才那段话不是我编的,是我问巨猿首领最后一个问题的时候,它留给我的答案。”
颜以冬瞬间脸色变得苍白,嘴唇也不禁跟着哆嗦了一下:
“不会吧?”
她终于完全明白了过来,不过这答案太过荒唐,她一时间还难以接受:
“你的意思是说——李行墨是樊秀芝和巨猿首领的孩子?”
江昭阳点了点头,随后伸出手,用掌心揉了揉她皱巴巴的小·脸,解释道:
“在审讯室的时候,他明明被警卫按在地上,还对着我狂笑,我当时觉得很奇怪,就强迫自己把整个案件又重新梳理了一遍,但最后还是没发现任何逻辑上的漏洞。
另外,他对我前面提出的每个问题,都回答得非常坦诚,最后我不得不去想这样一个问题——他刚才说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不过我埋头想了很久,一直都没想明白。
难道并没有任何尚未被发掘的真·相,他刚才说的话,只是为了挽回颜面,故意诓我的?
我又看了看他那副狼狈又嚣张的模样,觉得他不像在说谎。
最后,直到我把目光不经意间移到了他的头顶,同时忽然联想到他那个一直没人提及的生父,那个可怕的假设才突然从我的脑子里冒了出来。
我当时想:如果他说的真·相是这个的话,那还真不算诓我!”
“你是说……他从生下来,头发就一直是红色的?”颜以冬咬着嘴唇问。
“嗯,没错。一开始我还以为他是染的发,对于他这种很想从这个世界上销声匿迹的人来说,通过染发来改变自己的体貌特征其实很正常。
但奇怪的是——从我第一次见到他,到最后一次见到他,中间已经过了两个多月,他的发根颜色竟然一点没变。
他后来告诉我,陈志国从小就看他不顺眼,尤其讨厌他那一头红发,陈志国一生气就拿他当出气筒,经常用剪刀随意剃他的头。
对了,还有一件事,你可能不知道?”
颜以冬一愣,“什么事?”
“在他15岁那年,陈志国突然用刀划伤了他的脸,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颜以冬马上皱着眉摇了摇头。
“那一天,陈志国喝得酩酊大醉,又一次把李行墨打得半死,其实在这个地方,我当时完全推理错了——我以为李行墨的脸被划伤,是他反抗陈志国的后果,其实他当时根本就没敢反抗……”
“那是为什么?”颜以冬更迷糊了。
“那天挨打的其实不止他一个人,除了他,还有樊秀芝,陈志国一边用木棍疯狂地抽打樊秀芝,一边一遍又一遍地问:这个红毛到底是谁的野种?
这个秘密,樊秀芝已经藏了十几年了,那天她看陈志国是真的疯了,她怕自己被活活打死,就把真·相告诉了他。
当时她刚新婚不久,一个人去山上采野枇杷,完全没注意到有个东西正尾随在她身后。
事情发生之后,又因为她文化水平有限,完全不知道被猩猩强·暴会怀·孕,还以为肚子里的孩子是陈志国的。
一直等到孩子生下来,看见李行墨那一头红毛,她才突然明白过来,不过那时候说什么都晚了。”
江昭阳说完,颜以冬不自觉停下了脚步,那么多人,那么多事,现在全都搅在了一起,她竟然一时间分不清到底谁有罪,谁没罪。
这个案子仿佛一条无形的锁链,一头始于格鲁吉亚,一头终于湖北群山。
这条锁链,横穿了将近一个世纪的时间,绵延了近半个地球,从非洲女人,到黑猩猩,再到无数艾滋病患者、各种雪怪野人的传说,故事发展到最后——佛手坪被屠村,政府不得不批准了那场空前绝后的国家行动。
无数人的命运看似毫不相干,其实都被这条无形的锁链紧紧系在了一起。
随着颜以冬脚步的停止,江昭阳也停下了脚步,他眼望远处的群山,继续说道:
“李行墨当时跟我说,其实那一天陈志国并不是想弄花他的脸,他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是真的想杀了他。”
听到这句话,颜以冬的身体忽然剧烈地摇晃了一下,直到江昭阳握紧她的手,她才幽幽地松了口气:
“我现在脑子很乱,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判断善恶了。”
江昭阳搓了搓她冰凉的手指,柔声说道:
“其实这世上没有谁生下来就是恶魔,恶魔都是人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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