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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给公主殿下请安7

房女官教过她：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其实房女官教导前, 烟烟就没打算把青平和青黛这两个人留在屋里面。

她这四个大宫女：白苏和白芍出自永安宫, 毕竟是她父皇派过来的，虽然人心隔肚皮, 各种弯弯绕绕且不谈，这两人相处起来不像是有什么坏心思, 又很得用, 烟烟自然最信任她们两个。

青黛和青平是秦妃送过来的, 据说原本是为大皇子选的人，样貌都生的不错，只可惜看不上烟烟这个主子。

房女官直言, 这两人要用也行, 但需小心着些。

苍凤公主听起来名头极盛, 可是皇帝从赐了封号之后, 从没表现出更多的看重，甚至不曾见过她第二面，恐怕还是芥蒂未肖。

说白了, 在各方人眼中，苍凤公主就是个吉祥物, 是太子地位稳定的砝码。

或许可以这么说，在这世道上, 许多人，都只不过是当权者的砝码，宛如牵线木偶, 命运由他人掌控。

更可怕的是，身为女子，受三纲五常束缚，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连把握住命运的资格都没有，想要冲破牢笼，就要付出代价。

房女官君子六艺样样不差，特别有一手好字，飘若流云。然而教学的时候，房姳第一个递过来的却是方方正正的娟秀小楷。

“我因为这手字，被许多人骂过为人轻狂。我虽不怕，可你是公主，陛下特意提过，要规矩些。”房姳语气轻松，烟烟却看得出她手指轻颤，显然内心也是极不平静。

“那就请女官教我左手习字。”烟烟俯身一拜，“虽有规矩，可我心不服。”

房姳讶异，背着的手松开，觉得眼前这位小姑娘格外合眼缘，蓦的大笑出声：“好好好。”

正好，我心也不服。

房姳自认聪明不差旁人，却常常觉得有些看不透这位年纪小小的公主。

若说她天单纯无邪，可她心中却大有成算，不管是关雎宫人员布置，还是习字念书之事，无人教她，能做到这些，确实令她也不得不赞一声。

若说她心思深沉，可她偏偏又坦坦荡荡，从不计较小事，无忧无虑，从不见有什么烦心事，倒也符合她的年纪。

是个怪才，就是贪吃了些。

别以为她看不见小公主趁着她讲课转身时偷吃小糕点，那香味儿，她站门口都闻见了。

青黛自从被烟烟放在外面之后，虽然开始时不忿，后面倒也老实。可是青平小心思就多些，她名义上还是关雎宫的大宫女，可烟烟这些日子身边跟着的是白苏白芍，已经好几次听到青平隐晦的抱怨了。

毕竟是秦妃娘娘送过来的人，总不好全都撵出去，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看不理，不犯什么大错任由她蹦跶。

这几日烟烟忙着跟礼部派过来的女官学祭祖的礼仪，从早到晚头昏脑涨累的不行，这时候闲下来才发觉，青平最近出现在她面前的几率大大减小。

白芍正在整理窗边的流苏，烟烟挥手把她叫过来。

“你去查查，青平最近去哪儿了？”

白芍活泼些，力气大，常常跟烟烟分享些宫里最新的消息，这件事情让她做再合适不过了。

果然，不一会儿，白芍就回来了：“公主，青平跟太子宫中的蕊珠相交甚好，这些日子两人常常见面。”

太子？

烟烟目瞪口呆，她还以为青平是去找了秦妃，却不知道居然是太子。

想到当初亭子里递给她糕点的林昭，烟烟觉得心情复杂。

明明是同胞兄妹，可是境遇却如此不同。从那次永安宫门前见过一面后，两人也再没见过面，恐怕他也还是怨，正是因为生下我，母后才逝去。

房女官以为烟烟不懂，其实她心里都明白。

大苍重孝道，可她自生下来，父母兄长的慈爱却从未能感受到几分。他们眼中，自己生来有罪，可谁能主导自己的出生呢？

世上这么好，我既生来走一遭，冥冥中自有天意，是我的幸运。不管旁人怎么说怎么做，我理解，却不接受，更不会因此怀疑自己。

活着，活好，比什么都好。

“那就算了吧，不管她。”烟烟气定神闲地喝口茶，塞了颗花生进嘴里面“皇兄许是有事问她，应该不是什么大事儿。除夕夜快到了，你最近多让她做些事，也别天天往外跑。”

她没什么需要隐瞒的，若要问，尽管去问。

只是身边之人人心散乱，终究不是什么好事，不慌，过了年再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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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初一，祭祖大典。百官聚集，各家身娇体弱的朝廷命妇也不得不跪的整整齐齐，冬日外面台阶上硬邦邦极冷，靠后的还能搓搓手哈哈气，最前面领头的是秦妃和良妃却只能跪的笔直笔直。

太后去世多年，皇上也不曾有打算立新后，她两人也不得不担当起安排各位朝廷命妇、皇亲贵戚的重任。

轮到这些繁琐却不见什么好处的事情上，良妃格外大方，放手的痛痛快快，偏偏秦妃又不舍得不接，只好一边背地里骂，一边喜气洋洋的做事。

这些事情年年如此，今年最大的变数就是多了一位苍凤公主。

良妃暗暗地摸了下肚子，默默瞧了一下跪在前面的烟烟，看她小小一人哆哆嗦嗦跪在前面，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唯留下一个念头：

先皇后要是看到这般，恐怕会心疼的不得了。

烟烟跪在相当靠前的位置，寒风刺骨，她首当其冲，身上裹得几层衣服本以为是累赘，不想这时候倒救了小命。

她略略抬眼，就能看到另一旁的太子和大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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