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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烤肉店里出来,程默发觉身上全是酱料混合烟火的香气,仿佛卷巴卷巴就能吃了。
他们此时身处的这条小巷很是偏僻,却并非完全没人经过。
程默原本下意识想牵住应旸,但猛然记起他们已经回来了,世界这么小,分分钟都能碰见认识的人,于是抬起一半的手收了回去,揪了揪衣摆,煞白的指头透露着无处安放的窘迫。
最后还是应旸看出他的心思,抬手往他肩上一搭,鼻尖隐秘地蹭过发梢,有意转移话题:“哎,就这味儿,我能再吃两碗饭。”
程默果然笑起来,回说:“你不也一样。”
从背后望去,两人就像哥们儿一样,没有丝毫逾矩的迹象。尤其程默长相显小,毕业后也在职场环境相较单纯的学校任职,气质十分干净,和离经叛道的“二椅子”之流半点也挨不上边。
至于搭着他的应旸,比起男朋友,倒更像是个收保护费的,眼角眉梢满溢着不友好的信息:旁边这人我罩了,谁也别想招惹他,就是多瞅一眼都不行!言语间也没有丝毫正经:“那你光吃我就好,不用吃饭。”
“这也太不公平了,”程默不满道,“你吃得比我多。”
“哪儿多?”应旸挑眉。
“你又吃……又吃饭。”程默小小声说。
“吃什么?”应旸发誓,他是真没听清。
“……我!”程默抿着唇气急败坏。
“谁说要吃你,我只说能多吃两碗饭。”
“……噢。”还真是。
程默闹了个自作多情的笑话,应旸却难得体贴地捏捏他耳垂,趁着附近没人,凑到他耳边,神情暧昧:“你要是能喂饱我,我不吃饭也行。”
“那不……”话未说完,程默兜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还是程德忠。
朝应旸使了个眼色,程默接通电话:“喂?”
程德忠在那头试探性地问:“默默,吃饭了吗?”
“嗯。”
“那……”
不等他问完,程默便打断:“我马上就出门了,先回家,晚上再去你那边。”
怕他忍不住提前找过来,程默没有告诉程德忠自己已经在B市,希望能多争取一些和应旸独处的时间。
“啊?”程德忠很是意外,“你要住那边?”
“不然呢。”程默无声地扯了扯嘴角。
“……”程德忠沉默几息,再开口时语气苍老了许多,“我和你阿姨给你准备了房间,你要是早说,我就先过去收拾了。”
“不用了,”听见父亲话语里隐含着若有似无的叹息,程默到底于心不忍,“你腰不是不好么,我自己弄吧。”
“嗯。”
接着爷俩同时安静下来,尴尬的情绪在彼此胸中蔓延。
正当程德忠准备结束通话的时候,程默想想又嘱咐:“你千万别来,我……带了个朋友,不太方便。”
“朋友?”
“唔。”
“是……女朋友?”
程默语焉不详:“晚上我会和他一起过去,到时候再介绍你们认识。”
来自A市的朋友,再加上不方便让自己撞见,除了对象还能是什么呢?!程德忠很快就笃定了这一想法,既惊又喜,忍不住朗笑起来:“哈哈,好,好。”
挂断电话,他们正好回到车库。
应旸仔细打量着程默的脸色,看不出什么异样:“回家?”
程默点点头,若无其事地把他赶到另一边:“上车吧。”
应旸依言上了车,系好安全带,重新出发。
之后在行驶的过程中应旸一有机会就往程默那边看,看得他无奈地歪头打趣:“你是不是怕了?”
“怕啥。”
“怕即将到来的奴役。”
“靠,这有什么好怕的。”收拾屋子本来就是他该做的。
“那是怕见家公?”程默又问。
“什……么家公?!分明是老丈人!岳父!”立场坚定地说完,应旸顿了顿,又道,“不怕。”
反正程默怎么着都是他的,就算他爸反对也抢不走。
“那不就得了。”余光里,程默唇角含笑,眼睛亮亮地觑着他。
应旸明白他这是在告诉自己不用担忧,他很好,根本没受影响,于是放下心来,专注开车。
十分钟后,周遭的街道越来越熟悉,程默满怀唏嘘地凑在窗边,和应旸一同浏览被骄阳炙烤的街景。
“不看导航的话,你还记得路吗?”程默问。
“当然,”应旸笑着朝右手边的方向示意,“你第一次跟我搭话就在那条小巷里。”
“那时候你被人追着打呢。”程默贼得很,哪壶不开提哪壶。
“什么叫被人追着打?”应旸敛起笑,不满地纠正,“分明是那群傻逼偷袭好吧。”
“然后我英雄救美。”程默从过去抓来一顶高帽戴到头上。
“嗯,”应旸也不反驳,“我以身相许。”
程默偏着头兀自笑了半天,直到一路走回睽违已久的家门前,心情依然魇足。
开门时宛如打开潘多拉的魔盒,程默怀揣着忐忑的情绪,把自己曾经生活过的环境展现在应旸面前——
“可能会有点乱。”
程默家是普通的三室一厅户型,格局和A市老城区那边的房子很像,只是院子换成阳台,并且花架上的盆栽由于疏于照料,无可避免地颓靡了。
空气中浮动着细小的尘埃,程默揭开罩在沙发上的防尘布,把背包暂且放在上面,又从兜里摸出方才买来的口罩,和应旸一人一个戴好。
虽然刚领人上门就差遣着他一起搞卫生怪不好意思的,但程默料想应旸大概不会介意。
换上拖鞋,程默反锁了大门,蹑手蹑脚在屋里转了一圈,确认他爸没有过来,随后远远地冲应旸一阵诡笑,边笑边小跑着蹿到他身上,双腿锁紧后腰,低头接了个隔着口罩的绵长亲吻。
细密的无纺布被彼此的呼吸染得发热,程默亲完仍是不愿下来,应旸好笑地托着他的臀:“你这是在考验我的臂力还是腰力。”
既然他提起,程默难免好奇:“你能抱多久?”
应旸卖了个关子,没有直接回答:“晚上试试这个姿势就知道了。”
臊得程默立马落下来,眼神闪闪烁烁,四处找抹布去。
屋里的家具大多被遮盖起来,因此他们的工程算不上浩大,只把程默的卧室拾掇了一下,换上保存在密封袋里的干净被铺,再将柜子、地板等擦的擦,拖的拖,一小时过去,他们总算能摊在沙发上稍事歇息了。
准确来说,是应旸正经地坐着,程默歪在他身上恃宠而骄地享受按摩服务。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茉莉花香,那是何秀兰惯常使用的清洁剂的味道,对程默来说,这种味道代表的就是温馨。
可惜自从搬去了A市,为了照顾嗅觉敏感的蛋蛋,程默再也没有买过这个牌子的清洁剂,家里很多日用品都是无香型的,如今这种所谓的家的感觉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了。
相较属于妈妈的馨香,他现在无疑更熟悉应旸的气息。
之前家里的沐浴露虽然在他的强迫下又买了新的,但原来的程默没有真让应旸拿去刷浴缸,而是他们俩分开来用,所以应旸身上总有一股若有似无的海盐味,程默很爱闻,感觉像大海一般包容。
此时两种味道糅合在一起,程默不禁有些昏昏欲睡。
应旸看了眼时间,将近三点,恰是他们平常睡午觉的时候,于是拨开程默鬓边的碎发,轻声说:“上床睡吧。”
“唔。”
在应旸的帮扶下,程默简单地冲了个澡,吹干头发,换上睡衣,一沾枕头就自觉蜷进他怀里,安心地合眼睡了过去。
而应旸一手抱着程默,一手垫在脑后,仰视着略有些裂纹的天花板,无声打量这个算不得大,却十足温暖的房间。
尽管他是第一次来,但周遭不时传来书页独有的墨香,将他的思绪一下拉回充实的高中生涯。
和程默一样,这些都是他印象里青春的味道——
经历着的当下一无所觉,回首再看,却是那样弥足珍贵。
夕阳斜斜地晒到脸上,程默在和煦的暖意中醒来。
睁眼以后,程默当前瞧见一截性感的胯骨,视线沿着深刻的肌理往上游移,应旸倚靠在床头认真翻书的画面顷刻映入眼帘。
这人竟然会主动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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