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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假。
向来游手好闲的杨九晖不知被挑起了哪根筋,忽然闲不住了。
听说郊区那边的温泉度假村因为老板欠债,计划无限期搁置,他破天荒地顶下了这个项目,还各种八百里加急,催得工程队紧赶慢赶地在年前完成了项目。
后来程默才知道他之所以这么急,只是为了天冷的时候能有个泡温泉的地儿。
外地太远,杨九晖懒得就跟一颗蛇蛋似的,轻易不挪窝,有时哪怕再高级的温泉山庄他也嫌脏。
还是自己的地头最好。
于是度假村刚一落成,他就给自己长期预留了位于山顶的小楼,只此一幢,四周密林环绕,干啥都不会被发现,听墙角也悬。
与此同时,杨九晖不忘便宜他的“闺中密友”,隔天就带着地图上门,让程默也挑一间。
程默怪不好意思的,再三推辞。
应旸得知以后,说他要是喜欢就挑吧。然后这头程默刚选完,那头他就给杨九晖转了一笔钱。
气得杨九晖没少奚落他,说这是他送程默的,他瞎掺和个什么劲。
应旸只回了一句:内谁知道你跑来向我的人献殷勤么。
杨九晖登时泄气,怂恿程默好好管教一下应旸就溜了。
既然莫名其妙买了栋小楼,程默总不好让它闲置在那儿,寒假刚过五天,他就盘算着和应旸过去玩上一阵。
睡醒以后,两人用过早餐,收拾了一些小玩意儿,再把蛋蛋打包带上,开着宽敞的GMC悠哉游哉出发。
阿昌做司机。
为免程默数落他无良,应旸特地给他也放了个小假。
副驾上坐着阿昌新交的女朋友,认真的那种,奔着谈婚论嫁去,一看就是好人家的姑娘,穿得规规矩矩,是林静泽供职医院里的护士。
先前为了追她,阿昌愣是把一头金毛染回了黑色,还剪了个利落的寸头,精气神登时提了上去,看着也是个帅小伙儿。
车里暖气开得很足,应旸和程默分别坐在豪华的真皮按摩椅上,不时撸两把蛋蛋,面前的超大屏电视将驾驶室及车厢隔开,谈话掩盖在车载音响传出的立体环绕声下,私密性得到了很好的保障。
也因为这个,要不是阿昌负责开车,程默估计都不会考虑这辆大家伙。
毕竟蛋蛋不能待在前面,即使它再乖,也难免不会乱动。但让程默和它一起坐后排,程默又不愿意。
他不想和应旸分开,也不放心蛋蛋自己在后头乱窜。
思来想去,还是现在这样最好。
阿昌得了个带薪假期,他们一家三口也能整整齐齐,何乐而不为呢。
温泉度假村建立在远郊的一座山上,从市中心过去约莫需要两小时车程,由于程默一路都没闲着,时间过得飞快,感觉眨眼的工夫就到了。
沿着开发出来的山路盘桓而上,接近山腰时,度假村大门映入眼帘,葱茏的草木间渐渐渐有了屋宇的形迹,欧式别墅、中式小楼……风格不一,任君挑选。
明面上看有些杂乱,实际却蕴含着随心所欲的自由风气。
程默他们选的小楼位于群落深处,是一幢木质结构的仿古建筑,楼外配了个院子,围着缠满青藤的篱笆,别有一番风趣。
平时钢筋水泥对得多了,偶尔体验一下新鲜事物也不错。
把车开进接待处旁的车场,应旸和阿昌拎了行李下来,程默则负责提着蛋蛋。
跟从管家的指引,他们另外坐上度假村里的专属导览车,吹着清凉的山风前往目的地。
阿昌和他的女朋友喜欢热闹,住得不算深入,很快就下了车,和他们分道扬镳。
车上顿时只剩三人一猫。
程默始终严密地护着猫箱,怕吹久了冷风,蛋蛋会感冒。应旸也担心程默着凉,拢住他的手,过阵儿就要问一下师傅还有多久能到。
程默忍不住小声说他:“师傅都要被你催烦了。”
应旸看着他通红的鼻尖:“这不是怕你冷嘛。”
程默一边把头缩进围巾里,一边往应旸那儿挤了挤,口是心非:“不冷。”
导览车驶过到达前的最后一处弯道,程默右手边疏离地排列着几户玻璃房,此时其中一间的门前站了俩男孩,像是找不到房卡,稍矮一些的那个正在摸包,旁边的同伴却半点不急,还有心思在他唇上偷袭。
怎么看怎么像是龔仝和陈景文。
程默心下一惊,掩耳盗铃般收回目光,不敢多瞧。
“怎么了?”应旸问。
“好像看见两个学生。”程默说。
“之前一起吃过饭的那俩?”应旸回头瞥了一眼,意味深长,“啧,亲着呢。”
“真是他们?!”程默还以为自己眼花。
“嗯。”应旸只觉得巧合,倒不意外,“早就说过他喜欢那个乖宝宝了。”
“哎……”程默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在心里默默祝福他们。
陈景文中考发挥得很好,顺利考上了A市最顶尖的高中。龔仝努力得太晚,成绩差了一大截,只能拉下脸去求他爸,让他爸给他买了一个学位。
尽管龔爸爸已经在林静泽的影响下,接受了孩子是个同性恋,且无法进行干预治疗的事实,但面对龔仝的要求,他并不是没有条件的。
他要龔仝答应他,高一结束的时候必须考进年级前百,否则就给他乖乖出国念商科去,省得留在这边祸害人好好的小男生。
龔仝二话不说就签字画押了。
他考虑得很清楚,对于陈景文,他不是只图一时的新鲜快活。
说得难听一点,凭他的条件,想找一个比陈景文乖的情人实在是太容易了。但要找一个让他光是看着,就想变得和他一样优秀的人却很难,无异于大海捞针。
还得是同样弯的。
忒不容易。
所以他已经很知足了,又怎么会陇望蜀。
……
程默惦记着龔仝他们的事,回过神来的时候,应旸已经谢过师傅,牵着他径直往里走了。
一段悠长的林间小路,车子无法驶入。
朝着雾气缭绕的方向步行了五分钟,眼前豁然开朗。
程默兴奋地加快脚步,推开扣着铜环的院门,三两下蹬上楼梯,扫描指纹开锁。
过了热恋期,程默进屋第一件事不再是转身亲吻应旸,而是放下蛋蛋四处乱晃,并自顾自发出赞叹:“哇……”
和原始的外立面不同,屋里头的装潢无疑高级许多。
将近两百平的空间采用新中式设计,前厅后院相对,中间是用以过渡的休闲区,卧室则设立在左边,温泉在右,根据不同的功能分隔开来,最大限度地方便了他们的活动。
混杂着竹木清香的山风拂过,程默发现后院也有一方露天的汤池,头回有种败家败得值的想法。
再三叮嘱蛋蛋不能乱跑后,程默将它抱了出来,埋进后颈香喷喷的茸毛里吸了两口,接着才放下它,踮脚亲了亲应旸。
末了,应旸从唇上捻下一根猫毛,深刻体会到他在家里的地位直线下降,都排到蛋蛋后边儿去了:“哎。”
回房冲了个澡,两人披着浴袍来到后院。
深冬时分,尽管太阳还没落山,程默依然打起哆嗦,把脚探进水里试了试温度,发觉不至于热得把人烫熟,于是脱下浴袍,迫不及待地沉了进去。
光天化日之下,为了享受,倒顾不得害羞了。
应旸无奈地拾起浴袍,和自己的一并放到藤椅上,等他跟着迈入池里时,程默已经远远地挪到另一边了。
蛋蛋正在屋里吭哧吭哧地品尝着下午茶,应旸缓步走到程默身边,盯着他浮在水上的锁骨,往那儿浇了浇:“冷不冷?”
程默摇头:“还好,水挺热的。”
应旸没再说话。
气氛一下子安静下来。
这半年里,应旸开了一家名为“For Dear”的自助餐厅。
当他提出这个计划的时候,程默显然是吃惊的。他万万没想到,应旸不仅把他的玩笑当了真,还郑重地放在心上琢磨。
要不是这个名字听着有些耳熟,随口问了一句,程默自己都忘了。
经过几个月的筹备,眼下餐厅的运营和他们的生活一样,渐渐步上了正轨。
应旸偶尔会和程默沟通一些生意上的细节,程默虽然不是相关的专业,却在闲时恶补了许多资料,勉强也算给出了不少有用的建议。
作为应旸身边最亲密的人,程默意识到他似乎在不着痕迹地从Qaeda中抽身,另外拓展切实属于自己的业务。
对于应旸的每一个决定,他都无限支持。
因为在他眼里,应旸几乎无所不能。
应旸也曾问过程默想不想继续读研深造。
程默表示暂时没有类似的打算。他觉得现在这样也挺好,稍微有点小钱傍身,安安稳稳的。
假如真的选择了考研,毕业以后,他很大概率会去跟着师兄。
听起来好像不错,但市中医院实际上也是虞老板留下的产业之一,既然应旸已经准备撤出,他势必要和应旸共同进退,不蹚这趟浑水了。
泉水带着淡淡的硫磺味,伴随清风袭来,拂开些许热汽。冬日傍晚的云霞映透水上,一拨就是流动的奇景。
程默靠着光滑的石壁,仰头望向远处的蛋蛋,看它虎头虎脑地拱着食盆,心脏绵软得像要化在水里。
应旸发觉他有下滑的趋向,伸手把他拉到身上,自觉充当人肉坐垫,严丝合缝地搂着腰,慎防他不小心睡过去,呛着水。
程默习惯性地调整了一下坐姿,省得应旸硌他。
过了一会儿,蛋蛋填饱肚子,好奇地踱了过来,原本想和他们亲昵一番,结果却被蒸腾的水汽熏得眯起眼睛,气急败坏地溜回廊下洗脸。
“吆呜——”
这下再不用担心它因为贪玩而摔进水里了。
程默忍不住发笑,继而一摸肚子:“有点饿。”
应旸柔声问:“想吃什么?让他们送。”
程默大言不惭:“红烧狼爪。”
话音刚落,一截湿漉漉的指头就抵在了唇上,指腹掠过牙尖,轻轻一压,牙关就轻易失守,让它长驱直入,点着湿热的舌头来回摩挲。
“唔……”
很快,应旸又得寸进尺地加入一根手指,轻轻一夹,程默就挣脱不开了,短促地呜咽起来。
“好吃么?”
面对应旸的明知故问,程默吮着他的手一声不吭,等他似乎放松警惕了,再忽然咬住,牙齿啮着指节用力磨了磨。
应旸佯装吃痛:“嘶……”
程默狐疑了两秒,到底还是中计了,松下力度,带着两枚齿痕的手指撤了出来,黏腻的程度比方才有过之而不及。
应旸用沾满程默唾液的手扳过他的头,并趁着他未及反应,低头以唇舌取而代之。下颌染上湿意,敏感的口腔承受着强势的进犯,不知是不是对程默进门后先和蛋蛋亲近那事耿耿于怀,应旸缠着他的舌头,深入翻搅、作乱,闹腾得厉害。
半晌,程默终于招架不住,伸手推了推他。
“嗯?”应旸发出一声鼻音以示询问。
“饿。”程默含糊地说。
应旸笑了笑,为了自家乖乖的温饱着想,最后亲了一下就放过了他。
呼……程默暗自松了口气,定下心来把应旸赶去点餐,完美诠释了什么叫翻脸不认人。
特别冷酷,特别无情。
这里的伙食还算不错。
正所谓靠山吃山,新鲜采摘下来的菌菇野味十足,禽类也是漫山放养的,肉质紧实,鲜得让人恨不得连着舌头一起吞下去。
一不小心就吃撑了。
应旸收拾完回来就看见程默坐在摇椅上唉声叹气,腹部微微隆起,长至脚踝的纯白羽绒服把他裹得像只蚕宝宝。
同款的外套他也有一件,黑色的。入冬以后,程默刚在网上刷到就把它们买了回来,也不管好看与否,展现出汹涌澎湃的求生欲。
知道他怕冷,应旸其实早就装好了暖气,哪怕他们身在南方,没有统一供暖,但实在想舒服一些的话还是有办法的。
可惜程默并不是很喜欢那种感觉,说它是假的,一点都不天然,而且在家待得好好的,一出门就又要冻跪下,不禁让他脑补起末日降临、丧尸围城的桥段。
于是出游在外,面对如此怡人的生态环境,程默更不愿意窝在暖气团里,宁愿裹着臃肿的羽绒,也要呼吸新鲜的空气。
反正再不济还有应旸这个人形大火炉供他取暖。
应旸深知程默暗地里打着的小算盘,也明白他说到底还是因为不习惯,否则夏天他就不会吹空调吹得那么欢了。
和过去相比,程默现在有些挑剔,也和娇惯挨了点儿小边,但一切都是他宠出来的,他不仅不嫌弃,相反还挺乐见其成。
把他宠坏最好,这样就算有人要跟他抢,也得先掂量掂量。
“上面有个阁楼,要不要去看看?”
程默乖乖点头。
他原本就在等应旸回来,没打算一直躺着。
程默一手捂着肚子,一手递给应旸:“拉我——”
应旸依言拉住他的手,稍一用力就把人提了起来。
与此同时,程默怀里传来一阵细弱的叫声:“吆呜。”
应旸这才知道,蛋蛋个鬼灵精,趁他不在就躲到程默衣服里去了:“哟,几个月了?”
程默小心翼翼地揣着蛋蛋,趿上拖鞋:“你说呢。”
应旸摸了摸他身前的隆起,装模作样想了一会儿:“唔……这大小,怕有三个月了吧,难道是在书房里的那一次?”
说起那回程默就来气。
这死人,足足折腾了他一下午,最后弄得地毯都得换了,第二天上课的时候腰也酸得险些站不住,回到办公室,一摸后背发现全是冷汗。
眼看他脸色不对,应旸赶紧止住话头:“乖乖,别动气,当心伤着身体。”
要不是怕冷,又正走着楼梯,程默还真想拉开拉链把蛋蛋塞过去,自己演一回担心妻子动胎气的居家好老公,看是不是真那么过瘾。
现在只能不痛不痒地咕哝一句:“又不是玻璃做的。”
听着就没什么气势,还被应旸趁机打趣:“你是我的爱做的。”
“……”
“古装剧里不是经常有那种小妖精,用人的精血喂养。”应旸笑说,“精咱有了,还差血,你要不?”
“去,放一碗来。”
“不急,先取精吧!”说着,应旸将他打横抱起,三两下登上楼梯,放在中央那张大床上,压了过去。
“哎!蛋蛋——”
应旸当然记得他的宝贝小毛球。
只见他虚虚地撑在程默身上,捏着外套的拉链徐徐下移,脸上透着性感的期许,仿佛他脱着的并非不解风情的羽绒服,而是一件单薄而诱惑的睡袍。
床尾嵌着一方电子壁炉,仿真的火苗在铁栅后袅袅跃动,橙黄的光晕投映到应旸身上,程默仰头看他,阁楼很暖,心跳像是复苏一般不争气地急促起来。
觉察出程默的变化,应旸勾唇一笑,宽厚的手掌探进衣服里,低头……
抱出蛋蛋亲了一口。
程默顿时什么情绪都没有了。
应旸笑倒在一旁,双手卡着蛋蛋腋下,将它举得高高的,随后放回身上,满怀怜爱地抚着背。
蛋蛋舒爽得眯起眼睛,喉咙深处扯起一连串呼噜,两只前爪团了团,埋头趴好,一点儿也不客气。
程默有些吃味,却不知道这阵酸气究竟该冲着谁。
他想把衣服拉好,半寸皮肉也不让应旸看见,但源源不断的热意自脚下传来,再裹得严严实实不就是和自己过不去嘛。
他才不会那么傻。
程默坐起来,很顺手地把拉链一划到底,脱了衣服,翻过来重新躺下,盖在只穿着单薄睡衣的身体上。
还不计前嫌,勉强分了一半给应旸。
应旸笑了笑:“给你变个魔术。”
说着,不透光的三角形屋顶逐渐失色,在应旸的调控下展现出原本的样子。
“这是……玻璃?!”
“嗯。”
郊外的环境污染到底不如市区严重,幽蓝的夜空中星罗棋布,每一粒闪烁的星点都像在和他打着招呼。
程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密集的繁星,一时看得愣在那里。
应旸乐于欣赏他所有生动的表情:“喜欢么。”
半晌,程默终于舍得扭头回应:“喜欢。”
视线在星光中对上,程默不自觉抿了抿唇,忽然迫切地想做些什么。
但应旸的目光难得沉静,似乎光是对视,他都足够魇足了。
感受到周遭若有似无的旖旎氛围,蛋蛋自觉从应旸身上下来,挤到两人中间,鸵鸟似的趴着。
不等程默纠结完,应旸径直在衣服底下握住他的手:“你说,咱们以后要是有了孩子,会不会也像现在这样。”
闻言,程默心里的震惊丝毫不比前一刻少:“孩子?”
应旸没有把话说得太死:“只是可能。”
程默却当了真,再次确认:“你想要一个孩子?”
应旸依然不置可否:“有没有都好,看你喜欢。”
程默从来没有考虑过孩子的问题。
在他所设想的未来里,只有他和应旸白发苍苍,手挽着手逛公园的情景。而孩子这种代表了“延续”的存在,在他确认了自己性取向的那一刻起就再也没有想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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