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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汉的挽留如同请求,“别走。”
回应他的是干脆的关门声。
门外是一片黑暗,旅馆房间有两间卧室,一大一小,伍德小姐用小卧室,庄烨本来该和沈汉一间房。
厅里只有一盏昏黄的小灯亮着,庄烨在沙发上铺毛毯,认真仔细,整整齐齐。有人生气是不管不顾地爆发,他不是。他越是生气,越是冷静,会主动给自己找事做,那种非常细致的事,做得妥妥帖帖。
他铺开毛毯,站在沙发旁,听一门之隔沈汉的呼吸声。年轻人纤长的眼睫毛轻轻抖动,然后他躺下,闭眼,曲起腿在沙发上侧睡。
庄烨做了一个混乱的梦,梦里有他妈妈。
他和妈妈说“我爱上了两个人”,沈汉和“启明”就一左一右出现,他惊骇不已,那两个人在他面前骤然合一。
一团火在他心里燃烧,他气愤又委屈。想和妈妈倾诉,妈妈冲他灿烂地笑,从天台跳下去。
庄烨惊醒,眼睛酸涩发烫,在凌晨半明半暗的光线里,脸贴着沙发,就想大哭一场。
但他的悲伤和恍惚只持续了十秒,他听见沈汉的呼吸变得急促粗重。
庄烨撑起身,几步进卧室,才碰到沈汉就觉得他的皮肤烫得惊人,陷在被褥里却没有出汗。
沈汉的眼睛第一次有些涣散,反手抓住庄烨。
“……留下来……”
庄烨按住他,抽开他的手,沈汉叹了口气。伤口发炎引起高烧,全身沉得像被几百斤铁压住,很久没伤得这么重了。
他的精神难以集中,反反复复想这几句话:被小天鹅生气是应该,等伤好以后我会尽力补偿他,尽力哄他。一个月不行就半年,半年不行就一年。
没过多久,却听见搜寻声、倒水声,小天鹅带药和水过来,浅蓝色针剂注射入沈汉的手臂,他忍耐着,片刻后水杯送到他嘴边。
沈汉不去理会水杯,干燥的嘴唇吻上小天鹅手背。
小天鹅端水杯的手猛地颤抖,那是一个炙热的吻,印在手背上,激得杯中的水泼出。但那又是一个虔诚的吻,被吻的人险些动摇,险些要马上原谅他,另一只手握起拳,把水杯放上床头柜,然后起身走开,步伐加快,几乎是逃离沈汉身边。
庄烨走进狭小的厨房,壁橱里堆着若干罐头,他拿出一个。这类旅馆的厨房只有加热器,昏暗的灯光下,他从加热碗里倒出罐头汤。
背后是脚步声,凯伊·伍德靠在门框看他。
年轻小姐穿得衣不蔽体,宽松的睡衣遮住大腿,露出膝盖和纤细的小腿。
庄烨移开视线,“打扰您休息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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