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九章风落笛声寒八(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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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九章 风落笛声寒(八)

“真有这么好吃?”他不解地问道。

“当然好吃,糖啊,是天底下最好吃的东西了。”他说着便咬下顶端的一粒来,含进嘴里,“大侠你不会没吃过糖葫芦吧?”

荆忆阑被他这么一问,颇有些不好意思。

其实风袖这回问对了,荆忆阑的确没有吃过这种东西。他少时家贫,没机会吃这个。后来有了钱,却也大了,便觉得这是小孩子才吃的玩意,也没买过。

风袖看他脸色便猜到了他心里想的,虽然他很想借机嘲讽一下,但想到自己嘴里吃的是他买的,以后保不准还要吃他多少东西呢,便也只好收了嘲讽的心思,对着荆忆阑笑吟吟地道:“那我分你一粒好不好?”

荆忆阑没说话,风袖便拿起那还没来得及扔的糖纸,去掰那最下头的一粒。

荆忆阑想起他刚才舔来舔去的样子,颇有些反胃,忙喝止道:“不必了,你自己留着吃吧。”

风袖看着人也不大,却实在是个人精。他看了荆忆阑一眼,对他解释道:“我方才只碰了上面这里,下面的我没挨到,你不要嫌弃。”

荆忆阑看他已将下边那粒掰下来,见他拿着那破碎的一粒糖葫芦,见了这卖相都是半饱了。

可风袖见他这躲闪模样,反倒玩心大起,直接便凑到他跟前来,不由分说地便将那糖葫芦往他嘴里塞。

荆忆阑其实也有些好奇这东西的味道,便也没躲几下,就让他塞进了自己嘴里。

风袖没敲出来荆忆阑有放水,还以为是自己动作够迅速。他见着荆忆阑愣愣的模样是,霎时间眉开眼笑的,对他道:“好吃吧?”

糖葫芦入了嘴,上面裹着的糖在嘴里慢慢化开,甜味充斥在唇舌间,味道好得很。

风袖这才不再弄他,继续慢悠悠地吃他的糖葫芦。

虽然他吃得很慢,可那串糖葫芦还是被他吃完了。

荆忆阑歇了筷子没多久,他便将签子一放,跑过来吃烤鸡。

他拽下鸡腿来,将那皮酥肉嫩的鸡肉往嘴里一塞,哼哧哼哧地吃了起来。

荆忆阑见他这模样,没觉得不妥,反倒觉得好笑。但他很快便意识到自己这一闪而过的心思实在不对劲,便又强行挪开了眼睛,不看他。

风袖饭量也不大,许是在南风馆里向来吃不饱的缘故,他吃了大半只鸡,已是饱了。他抽眼瞧了瞧荆忆阑,见他没看自己,便放心地端起食盒边的空碗来,盛了饭,拿着筷子夹菜吃。

可别说,这冷冰冰大侠买回来的东西还真好吃。风袖忍着肚子胀的危险,硬是多吃了半碗饭。

吃饱喝足以后,旁边那位声名远播的大侠自然不会来收拾这些餐盘。风袖将吃完的盘子放到食盒的下层,将那些没吃完的菜和烤鸡放到上面,再盖好盖子擦干净小桌子,这才算是收拾完了。

风袖自从跟荆忆阑有了肌肤之亲,那是一天比一天胆大,收拾完之后擦吧擦吧嘴,便躺在休息的榻上,揉着肚子开始消食。

荆忆阑瞥他一眼,见他占了自己睡觉的地方,心下不满。但他也罕见地忍着没说,只暗暗想着等下定然要把床单被褥全部换掉,以免晚上睡觉觉得脏污。

有了马车之后,冷冰冰大侠还颇为妥帖地买了防蚊虫的药洒在周围,是以他们就算宿在野外,也安宁得很。

马儿站着低头吃草,半躺着的风袖与坐着的荆忆阑相对无言。

风袖是个安静不下来的主儿,让他一句话都不说,那是万不可能的。他正准备挑起个话头,闲聊一下,没想到荆忆阑竟先他一步开了口。

“聂如咎说,你是风盈叔叔的儿子。”

风袖闻言,脸上的惬意神情一扫而空,他说:“呸,你净听聂如咎那王八蛋胡说,老子是冷羌戎的亲儿子,铁打的那种。”

荆忆阑听他言语粗俗,微微皱起眉头,说道:“粗鄙。”

风袖叽叽咕咕回嘴道:“我这人大毛病没有,就是没什么教养,大侠你不要见怪。”

他这下倒是大侠大侠喊得客气了,只是怪腔怪调的,也没多大敬意在。

“当真?”荆忆阑有些不信。

“那当然,千真万确。”风袖道。

荆忆阑看着他,眼里带着探询。

“我娘告诉我的,我娘从不骗人。”风袖嘟着嘴,赌气似地道。

荆忆阑轻笑一声,并不作答。

风袖看他一笑,就跟活见鬼了似的,别提有多惊讶了。

“诶,冷冰冰大侠,你笑起来还真好看,干嘛总板着个脸,笑一笑十年少嘛。”风袖侧过身来对他道,那姿态活像个调戏良家妇女的登徒子。

荆忆阑似乎心情不坏,并未计较他的调戏,反而冲他道:“怎么不喊相公了?”

“哟。”风袖听他这一句,差点没激动得直接跳起来,他说,“我这不是怕被你打嘛,你要是想听我叫,我可以从早叫到晚。相公,来亲亲人家嘛。”

他学得有模有样,荆忆阑唇边忍不住绽放出一丝笑意。但他转念一想,想到风袖这套相公娘子的叫法,应当是在那青楼里学的,不知道被他拿来撩过多少个嫖客,便又板了脸,不再笑了。

风袖看他变脸跟翻书一样,连忙对他道:“好了好了,不喜欢就不喜欢嘛,摆什么脸色,我不喊了还不行么?”

见他态度良好,荆忆阑这气也很快泄了。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对风袖道:“你刚才喊聂如咎王八蛋,喊得那么亲热,你跟他很熟?”

虽然聂如咎早已说过自己跟风袖是仇人关系,荆忆阑也并非不相信他,只是他向来谨慎,忍不住便多问了一句。

“那当然啦,我们以前关系好着呢。”风袖笑道,“他以前可听话了,让他爬树摘桃他就爬,有什么好吃的咱们也是共享的。”

聂如咎又问:“那你们怎么弄到这老死不相往来的状态?”

“诶,小孩没娘,说来话长。都怪聂如咎那没良心的东西,当了陈世美负心汉,可怜我和我那娃啊……”他说着说着便有些跑偏,但荆忆阑还是捕捉到了他话里非同寻常的内容。

于是荆忆阑打断他,问道:“你说他负你,为什么这么说?”

风袖静静地躺回去,在车厢内烛光的照射下,他那双眼睛里似乎藏着些许可以称之为沉痛的东西。

但他很快又重新笑了起来,好像在他那张脸上,永远不会出现笑以外的其他表情一样。

他扭过头来对荆忆阑道:“你知道像我们这样的娼妓,记忆最深的客人是哪一个吗?”

荆忆阑摇摇头,道:“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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