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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喜东话音一落,张中华就傻了,他原以为这是大女婿的同事,怎么下着下着棋就要当小女婿了?张中华嘴巴张的大大的,看了关喜东半天,许久才拿手指点着空气道:“好,好。”
“姥爷,好什么啊,哪里好?”麦多连忙来凑热闹。
张中华指了指关喜东,又指指张月萍,笑道:“好,好,你俩好,你俩厉害。”
张月萍连忙走过来,“爸,你看你,这东子知道你们要来,特意来看你和我妈,还带了好多东西来看你们。”
张月萍说完,立刻转向关喜东说道:“是不是,东子?”
关喜东连忙站起来,去拿他来时拿来的东西,撑开了给张中华看。
张中华往里瞄了一眼,立刻又转过头去看,连忙接到自己手里,对关喜东道:“好家伙,这可是好酒啊。”
关喜东笑了笑,“叔,这都是我爸的酒,放好些年了,我妈知道我来看您,一定让我拿来的。”
张中华咽咽口水:“是,不错,真的不错,就这酒,我也是听过,从来没喝到过,真的不错。”
这好家伙,好酒也有了,棋又下的好,还要啥自行车,完全符合张中华的要求了。
只是这关喜东一站起来,那边黄冬梅就不高兴了,这往张月萍跟前一站,没有一点优势啊,怎么看着还没张月萍高。
张月萍早就看见她妈那挑剔的眼神了,立刻拉了关喜东一把:“东子,这是我妈。”
“婶子好。”关喜东看着黄冬梅,立刻叫了一声。
“哦。”黄冬梅爱理不理的,也没说什么,就哦了一声。
关喜东会看眼色,立刻转头向张月英:“姐,饭做好了没,要不我去做吧,你们歇着。”
张月英连忙说:“哪里能让你做饭啊,再说这饭都做好了,可以吃了。”
“那行。”关喜东连忙往厨房去,“姐,我端碗,咱在哪里吃?”
张月英也不客气,“去堂屋吃吧。”
“行。”关喜东说着已经走进了厨房,张月萍也赶紧跟着过去了。
黄冬梅也不进去,就跟在门口看,就见张月萍要去端,关喜东在那里说,别端了,小心烫,我来就行。
张月萍立刻站好了,也不动了,笑嘻嘻的看着关喜东来来回回端东西。
一转头就看见了黄冬梅,张月萍冲她撇撇嘴,黄冬梅瞪她一眼,也没说什么。
这边刚端好,那边米多和金多就回来了,大人们见两个人热了一头的汗,一回家看见见了来了这么多人,一个个打了招呼,就使劲的灌水。
黄冬梅在一边看着,一边叫:“你们慢点喝,别呛着了,金多,你过来,我看着你喝,你慢点喝啊。”
黄冬梅说完,就去拽金多,金多已经灌了一杯子,这才有机会和大家说话,看见关喜东后高兴的不得了,立刻道:“叔叔,你也来了。”
黄冬梅一把把金多拉进怀里,问:“你也认识他?”
金多立刻说了,“当然认识了,这叔叔开着拖拉机送我们去医院,回来的时候也是叔叔接我们的,还有,叔叔还……”
金多立刻闭上嘴吧,看了眼米多。
米多朝金多摇摇头,不让他说借钱的事,她小姨就在呢,知道了,该要生气了。
“还啥?”黄冬梅看着金多,“咋不说了?”
“叔叔还特别关系我们。”米多接口道,然后看着金多说:“是吧,金多。”
金多立刻点头:“就是就是,反正叔叔对我们很好,我喜欢他。”
堂屋的桌子小,孩子们没来的时候正好五个人,五个马扎,李强坐在他的椅子上舒服,麦多和她小姨挨着,从外面拿了几块砖头一垫,坐在那里正好,这俩孩子一回来,就没地方坐了。
张月英从盘子里拨出来点菜,递给米多和金多,“你俩出去小桌上吃吧,坐不开了。”
黄冬梅拉着金多不肯放手,“咋坐不开,金多坐我怀里,能坐下。要不,要不让米多自己去外面吃?”
黄冬梅话刚说完,就知道又要挨白眼了。这时关喜东说:“米多坐我这里,挤挤,能挤下。”
关喜东不知道为什么,比较喜欢米多,好像有说不清的好感在中间,断不了的那种。
米多摇摇头,“太挤了,我出去吃就行。”
金多也是有义气的,立刻道:“我也去,这样吧,咱们去向南家吃好不好?”
“对,去向南家吃吧,我把饭菜多拿点,今天菜多,正好和向南一起吃。”张月英说着拨出了些菜,拿了两个大馒头,塞给他们,金多和米多立刻走了。
辛向南一个人在屋里躺着,上午和米多金多一起卖冰棍去,三个人一上午全卖完了,回来的早了,走时和张奶奶说中午不回家吃饭的,所以,这一回家,家里没有人,辛向南便拿钥匙开了门,自己也懒得做饭,灌了好多水,就直接躺床上了。
辛向南在那里躺着,就见金多和米多端着碗来了,金多喊:“向南,快来吃饭。”
辛向南连忙站起来,“你们咋来了?”
“我姥姥来了,还有我小姨他们,家里坐不开,就来和你一起吃。”金多端着碗,塞给辛向南一个馒头。
谁知道辛向南把馒头往那里一放,也不怎么动,筷子在碗里停了停,什么也没夹。
金多早就饿了,吃的狼吞虎咽的,米多放下筷子问:“你怎么了,怎么不吃饭。早上跑步的时候你就没什么精神,上午卖冰棍也是,一句话也不说,这是怎么了?”
辛向南依然不说话。
金多突然哦了一声,“是不是你爸的事?”
金多说完,立刻被瞪了一眼。
辛向南就知道金多是个嘴没有把门的,此刻十分后悔和他说了他爸的事,便十分生气的皱着眉说:“你嘴怎么那么快?”
金多立刻拿馒头把嘴塞住了。
米多不用问也能猜出来,她从李强的话里早就猜出了向南爸爸还活着,肯定告诉了程艳青,现在程艳青又和向南说了,所以辛向南才是这个样子。
米多看着辛向南,感觉既然他这么苦恼,作为朋友没什么不可以说的,便想问问他究竟怎么回事。
“你因为叔叔的事不开心?”米多问道。
辛向南见米多已经知道,也没有必要瞒着,便说:“是。”
“为什么?叔叔还活着,你不应该高兴吗?”金多也纳闷。
辛向南摇摇头,“不是不高兴,而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怎么想的就怎么说呗。”金多说。
向南在那里愣了许久,才道:“我来的时候才六岁,他和我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再见。”
辛向南低着头,“你们曾经问过,我为什么从来不说再见。因为对你们来说,再见就是简单的再见,期待着下次见面。可对我来说,再见,就是再也不见。”
“他和我说了再见,我就一直在等他和他再次见面的那一天,可七年过去了,我几乎都忘记他是什么样子了,那句再见依然在我耳边转。”
“还有那个弹弓,每天都在我身边,跟着我,也是我来的时候,他给我的,说我可以用它打走坏人,保护妈妈。”
“第一年的时候我很想他,第二年的时候我也想他,第三年我就慢慢不记得他什么样子了,然后到了现在,我已经适应了没有他的生活,在我潜意识里,他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可突然告诉我,他没死。”
辛向南看着米多,又看向金多,“他既然没死,那他这么多年去哪里了?其实,相对于他还活着,我更希望他已经死了,这样我就不需要再抱着希望等他了。”
米多听辛向南说完,她这时才明白这个男孩的痛苦,还有他的无奈。
他心里记挂着自己的爸爸,期盼再一次见到他,可时间长了,一点消息都没有,他便用他已经死了的话来麻痹自己,这样,就不会再抱有任何希望。也不会一直想,如果他还活着,为什么就不来看他,哪怕一次,哪怕给他写一封信也好啊。
然而在他活着的这七个年头,辛向南就这么长大了,在没有他的世界。
所以,在他还活着的消息传来时,辛向南不知道要怎么面对。
米多看着辛向南,他因为生气脸涨的通红,说话的时候紧紧攥着拳头,金多连饭也不敢吃了,就那么看着他,每天一起玩的伙伴,竟然这么难过,而且他还不知道,这一点让金多心里十分不舒服。
“没有一个父母是不爱自己的孩子的。”米多道,“他没有来找你,可能是因为脱不开身,可能是在保护你,或者,他只是没有告诉你,他一直在默默的关注你。”
“向南,你们来的那天起,叔叔就是在保护你们,否则你们可能会吃很多的苦,可能是你想象不到的苦。这是这个时代,也是这个年代的烙印,向南,你要学着原谅他,也是原谅自己。”
辛向南似乎什么也没有听进去,只是听到了米多的那句,他是在保护你,没有一个父母是不爱自己孩子的……
向南喃喃道:“是这样吗?”
“是的,一定是的。”米多坚定道。
“一定是的。”金多也说。
关喜东这一顿饭吃的十分满足,他原本还特别紧张,因为来之前张月萍和他说了,她妈黄冬梅是如何如何不讲理,是个十分厉害的老太太。可到了之后,关喜东和张中华下了几盘象棋,又用酒攻克了老丈人一半的心,这一吃饭,张中华喝多少他陪多少,张中华一个酒鬼都被他灌醉了,他还没事人一般,这未来的老丈人就高兴啊,竖起大拇指道:“行,不错,不错。”
张中华被扶着进了卧室,呼呼睡大觉去了,家里麦多和张月英把碗筷收拾好,就该黄冬梅上马了。
黄冬梅里里外外看着关喜东,觉得这人还行,喝得了酒,也说的上话,关键是对张月萍是真的好,端个碗拿个筷子也不舍得让拿,还说要去做饭,那说明是会做饭的。黄冬梅就想问一问家庭情况了。
“喜东是吧,是这个名字吧。”黄冬梅挺会摆谱。
关喜东立刻道:“是,是。婶叫我东子就成。”
“哦。”黄冬梅不肯改,“喜东,听说麦多爸爸这事,也是你里外里的帮了不少忙。”
“没有,没榜啥忙,就力所能及的,也都是应该的。”关喜东忙说。
“那行。”黄冬梅笑了笑,“和英子处多久了?”
关喜东算了算,“不到一年吧。”
黄冬梅立刻转过头瞪一眼张月萍,感情她上次来的时候就有对象了,还死活瞒着。
“那处的时间也不短了,你俩都老大不小了也。”黄冬梅又问:“那你家都有什么人?”
关喜东立刻坐好了,工工整整的道:“我爸前几年就没了,现在和我妈一起过。还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我哥哥已经结婚了,俩孩子。”
张月萍见关喜东没说到正点上,立刻补充一句:“他妈妈退休了,以前在县委上班的,他哥是我们这里的副所长,派出所的。”
黄冬梅这才听明白,心想这小子是傻吧,这月萍才说到我要问的啥。
关喜东咋知道黄冬梅是要问这个啊,听到张月萍补充的,他才连忙说,“是是。”
“那在哪里住了?”
关喜东报了地址,一边坐着的李强听了,立刻问:“那不是县委大院的地方?”
关喜东点点头,“是。”
黄冬梅这下高兴了,她是想找个上门女婿,可上门女婿不是没爹妈就是没钱,穷的叮当响,这如果能高嫁,还能嫁到这种家庭去,她还要啥上门女婿啊。
黄冬梅立刻有了笑容,“那地方不是一般人能住的吧。”
关喜东自小就在那个大院住着,也没觉得有多少不同,便说:“还行吧。”
“那你妈妈退休了?”黄冬梅问。
“她退的早,身体不好,办了个内退。”关喜东实话实说,可也还掖了一半没有说,那就是刘琴真正退下来,还是因为她姐姐,关喜莲。
“哦,那哥哥都结婚了是吧,姐姐呢?”黄冬梅问。
张月萍立刻插进嘴:“妈,你查户口呢是不是?”
黄冬梅这一被打断,也忘了自己问的啥了,“我问一下不行啊?”
“行,婶子问的都是应该问的,都该问。”关喜东连忙说。
黄冬梅满意的挥挥手,“就这吧,我也不问了,月萍你凑空也去见见东子的妈妈。”
关喜东一听,这是同意了,立刻说:“我妈天天巴不得早点见月萍呢,可她说了,必须得让我先过了您这一关,不能女方家不点头就把女孩子带家去,这对女孩不好。”
黄冬梅更满意了,这未来亲家是个懂道理的,便说:“你妈说的是这个理。”
“那行,婶子,回去我就和我妈说去,让月萍早点去我家。”
吃完饭,关喜东要回家,张月萍送出来,关喜东就在那里说:“我姐的事你怎么拦着不让说啊。”
张月萍摇摇头,“不是不让说,是时机不对,这才刚见面,就说这件事,不行。等我见了你妈,事情都敲定了,我再和我妈妈说这件事,她到时候想反对也估计没辙了。”
“那不是骗他们了吗?”
“这怎么是骗呢,”张月英看关喜东一眼,“这就叫善意的谎言。”
一九七三年八月二十七日,米多他们吊在暑假的尾巴上,今天是最后一次出来卖冰棍了,三个人商量好,剩下的几天就在家里好好准备,也多帮家里干点活,准备开学上学了。
可这开学后米多不可能再来卖冰棍了,而且这已经到了夏天的尾巴,入了秋,冰棍也没人吃了,米多决定再卖最后一次,就要想辙改行。
家里现在只有麦多一个人工作,而且那酒厂根本不靠谱,机械还没上来,没有产量也就没有销量,工人工资都不好发,家里越过越难,已经捉襟见肘了,肉也吃的少,以前还能吃一次午餐肉,现在连午餐肉的盒子也见不着,金多每每想起来那个滋味就馋的咽口水。
米多和金多上午把冰棍卖完,听说晚上要上映一部电影,这次不是样板戏,所以会有很多人去看,三个人一商量,便又去张猛弄了些冰棍出来,准备晚上再卖一次。
电影院在红县桐树路上,属于红县正中心,正对着的是红县戏院,电影院和戏院就一街之隔,戏院里晚上有豫剧花木兰,正好,两个地方多跑着,一块卖了。
三个人回到家扒拉几口饭,也不算中饭也不是晚饭的,已经下午四点了,吃完饭就往外跑,三个人从隔壁那间没人住的房间里偷偷拿出冰糕箱子,就去找张猛去了。
从张猛那里拿到冰棍已经是下午五点多,还不到六点,三个人一口气跑到电影院,电影院大门口贴着开演时间,晚上六点半开始。
门口已经有好多小贩在卖东西了。有卖瓜子的,一个大笸箩里放着瓜子,这一张张的纸在上面摆着,随便一卷就是一个盛瓜子的纸筒。还有卖烟的,就摆在一个纸盒子里,放在地上,卖烟的往地上一坐,也不吆喝。
米多和向南找了一个最显眼的位置,就在人排队进场的地方,和卖瓜子的不一样,他们的冰棍箱子可以背着,比较方便,金多就背着箱子在排队那块站着,米多和向南专门给人收钱递冰棍。
电影院门口的工作人员第一次见来卖冰棍的,本想撵走了,可一看都是孩子,心里不落忍,米多又会使点子,见那人一直往他们这边看,早就拿好了冰棍走过去,递给那人吃了,就再也不看他们了。
天气炎热,来买冰棍的越来越多,一箱子冰棍一会儿就卖了一半,人越来越多,几个男孩几女孩往电影院门口走,他们人多阵势大比较显眼,米多远远的就看见了。
打头的那个男孩米多认识,就是那次去剪濮阳妈妈头发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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