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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问问啊,厂长,咱们这样不行,商标法已经下来了,现在大家都在抢注商标,咱们酒厂肯定要去注册的。你们这样都不管,怎么可以?”
李麦多挺着一个大肚子,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老厂长急了一头汗,看着她挺着大肚子着急就害怕,连忙说:“这不是刚上一条设备线吗,厂子里忙的人手都不够,大家腿都快跑断了,谁有工夫去注册什么商标?”
“厂长,我先和你说好,咱们红县的企业不少,他们去注册商标的时候,肯定以红字打头,到时候咱们酒厂的红字可就不保,以后我们贴标,就不能贴红字商标了,那都得换啊,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就是咱们厂叫了那么多年的红牌酒厂就要彻底换名了!”
老厂长一听,连忙说:“这不行啊,绝对不行,那不叫这个名字了,谁还知道这酒是咱们酿的?”
“说的就是这个,要不这样,我去,我去还不行吗?”李麦多道。
“别别,你不能去,我找人去,你放心吧,我肯定马上办,马上,行不行?”老厂长这叫一个急啊,看着李麦多真的急了,就差和他拍桌子了,立刻就要去找人。
李麦多这才松了口气,一下子坐在了椅子上。
丁孟从车间跑出来,看见麦多真的来了,气不打一处来,说道:“医生怎么给你说的,说了吧让你好好在家休息,你这肚子,还到处跑?”
李麦多摆摆手,“没事,给我倒杯水,我渴。”
“好好好。”丁孟赶紧去倒水,倒了水又跑食堂抓一把白糖放进去,搅拌好了,给麦多送到手里,“快喝吧,别又晕了。”
李麦多这一胎怀的相当辛苦,她不像张月英,怀孩子的时候什么也吃不下,吐到快生,这麦多,从一开始知道怀孕,就是胃口大开,一直开到快生,吃的比之前圆了好几倍,不光自己吃圆了,肚子也比一般人大,普通人怀孕三个月的时候还不怎么明显,她的肚子已经和别人五个多月的一样大了。
医生说这么着不行,得少吃点,多吃点营养的,可麦多即使吃的少了,那肚子还是不停的在涨,现在快生了,肚子已经大到所有人看了都要往后退几步,生怕突然就生了。
丁孟看着麦多喝完水,那么大的肚子坐也坐不住,整个人都是靠手在后面撑着,便说:“走,我带你回家。”
“让我先喘口气吧,我有点呼吸不畅,有点晕。”
丁孟要吓死了,赶紧把窗户都打开,然后把麦多衣服上面的扣子解开了,问:“怎么样,好一点没有?”
麦多点点头,“好多了。”
丁孟在一旁就能听出来,麦多说话都在喘,呼吸很急促,他两只手捏着麦多的手腕,用手指往下一按,肿的更厉害了。
“你现在不但腿肿,脚肿,你的手腕都开始肿了,你再歇一会,我送你回家。”
“行。”李麦多点点头。
一九八二年十月八号,李麦多疼到受不了,张月英和张月萍还有李苗,三个人都守着她,连连喊着:“快去医院吧,要生了。”
李麦多拿手死死的抠着丁孟的手腕,皱着眉头问:“下来了没?”
丁孟此时已经大脑空白,根本不知道麦多问的是什么,往麦多身下看一眼,道:“没呢没呢。”
麦多强忍着疼,又问:“怎么还没下来,不是说就这两天就批下来了吗?”
丁孟这才明白李麦多同志问的是商标的事,气的不得了,连连叫道:“你问的这个啊,下来了,昨天就批下来了。”
“那就好。”李麦多手里一松,慢慢的就晕了过去。
当晚,李麦多生了一个孩子,八斤二两,医生乐呵呵的出来说,是个大胖小子,这孩子太胖了,可把他妈给累死了。
这孩子是这么多年医院接下来的最重的宝宝,医生们一听,都跑来看着胖小子,挤得外面门口进不去人,在窗户里抢着看。
丁孟听了,又是哭又是笑的,笑的不行了,就说:“我家麦多太厉害了,生个孩子还是最胖的。”
张月英她们都惦记着李麦多,医生倒是说了,孩子虽然胖,产妇生他的时候确实比别的产妇费了很多劲儿,可还好,没什么大碍,就是累的不行了,这时候睡过去了。
好家伙,这一睡就是两天一夜,李麦多在第二天下午才勉强睁开了眼睛。
她一睁开眼睛,就看见张月英抱着孩子在床边坐着,李麦多张了张嘴,小声道:“妈,妈。”
张月英听到叫她,一看是麦多醒了,高兴的抱着孩子凑到李麦多面前说:“好孩子,你总算醒了。”
李麦多依然很虚弱,不过睡了那么久,缓过来不少,看着襁褓中的小孩子,就问:“这是我生的?”
“是。”张月英抱着孩子让她看,“你看,是个儿子。”
“哦。”李麦多倒是没什么感觉。
“你这孩子,那天一起生孩子的,一共五个产妇,就你自己生了个大胖小子,你还哦。”
李麦多就觉得好笑,看着她妈说:“你什么时候也重男轻女了?”
张月英皱着眉,“我什么时候重男轻女了,我是为了你高兴,丁孟就他自己一个独苗,你生个儿子就是完成任务了,要不然不还得生?”
李麦多皱皱眉道:“妈,你说什么呢,这计划生育查的这么严,都定为基本国策了,你还说二胎呢。”
张月英撇撇嘴,看一眼麦多没有说话。
李麦多倒是来了精神,“给我抱抱。”
“行,不过你可抱好了啊,别给摔了。”
张月英小心翼翼的把孩子给了麦多。
麦多这一抱过来,看一眼小宝宝,叫道:“天呐,怎么这么丑?”
“呸呸呸!”张月英要气死了,“哪里丑了,这么好看!”
李麦多指指小宝宝,“皱皱巴巴的,这还不丑?”
“这已经是好的了,你不知道刚生下来时,比这还皱巴。你放心吧,再过两天,就不是这个样子了。”
“真的?”李麦多不敢相信问。
“那还有假?”张月英瞪麦多一眼,“你刚生下来的时候,那才是真的丑呢。”
李麦多笑着看宝宝,看一会儿才想起来问:“丁孟呢?”
“回家拿东西去了,这几天一趟趟的跑,都跑瘦了。对了,你婆婆他们今天到,他还要去接。”
“哦。”李麦多点点头。
“不知道他奶奶看见这么胖的孙子得多高兴,肯定高兴疯了。”张月英满意道。
“对了,名字呢,名字叫什么,起了吗?”
李麦多说完,张月英立刻拍一下自己,道:“看我这记性,起了,你看看,在这上面写着呢,我不识字总记不住。”
张月英说完,就把床头卡递给了麦多,李麦多认识那熟悉的笔迹,孩子的名字是后来丁孟添上去的,卡片上用黑色钢笔工工整整的写着孩子的名字,丁元一。
下午福利院有英语课,李米多早早的就来了,见着金多就说:“丁孟打电话来了,说咱大姐生了,一个男孩,说特别胖,八斤多。”
金多听了,看向米多,“什么概念?”
米多也不太懂,两个人都没接触过刚生下的孩子,不懂一般的小孩有多重,旁边的汪从霜就说了,“一般的孩子生下来就六斤左右,八斤的孩子,那可是真的胖了,你们大姐肯定受了不少苦。”
金多米多这才有了比较,大概懂了。
“那小名不得就叫八斤?”李金多在一旁道。
李米多看他一眼,“你怪会起名字的。过年的时候回家吧,正好回家看看元一。”
“叫元一啊。这名字,再加上他的姓,啧。”李金多道。
“你啧什么?”米多看金多。
“好写呗。”李金多在桌子上写着,“这才几笔啊,好写着呢。”
“哈哈哈,也是。”米多也笑了。
李金多摇摇头,想起来要回红县就怕,“回了家,咱妈不知道怎么唠叨我呢。”
李米多知道他什么意思,怕什么,拿眼瞥一下正在对面坐着的保健老师张红道:“那你就抓紧啊,大姐的孩子都生了,你连个对象都没有,不催你催谁啊。”
“我哪有时间啊。”李金多每天都忙到不行,接触的也是福利院的孩子,根本没有机会认识别人。
张红在对面坐着,一直在听两姐弟说话,听到米多说到家里催金多结婚,整个人都紧张了,拿手挂一下耳边的头发,身子继续往前探了一下。
米多看的清清楚楚的,她身边的金多是个对这些不敏感的,可米多早就看出来了,张红是真的喜欢金多,本来自己有一个办公室,她之前都是在保健室里待着,现在干脆就搬到了大办公室里待着。福利院的大部分老师都看出来了,只有金多还不知道,整天心里想的除了孩子就是孩子。
米多也是真的喜欢张红,这个小姑娘不太爱讲话,见人就笑一笑,有些腼腆,还爱脸红,但特别的有爱心,每次有孩子磕着碰着了,她比孩子还着急,有次有个孩子发高烧一整夜,她就守了一整夜,又是抱着又是帮助降温。
米多很喜欢张红,而且也知道这女孩的家世很清白,父母都是医院的医生,她也是从小耳濡目染这些,才接了父母的衣钵。上面有个哥哥和姐姐,也都结过婚了。
李米多从院子那里知道了很多关于张红的事,很明显,院长汪从霜故意把这些情况透漏给米多,全院都替张红和金多着急,一个很腼腆不可能说出来,一个就傻乎乎的什么都不知道,两个人不着急,却把身边的人给急死了。
见办公室里没人了,李米多拿胳膊戳一戳金多:“哎,不是我说,张老师不好吗?”
李金多手抖了一下,“什么?”
李米多看他这个反应,立刻就明白了,看着金多道:“你知道她喜欢你?”
李金多连忙摆手,“我,我也是刚知道。是小雨告诉我的。”
“啧啧。”米多摇摇头,“你看,小雨那么小一个孩子都看出来了,就你一个人还傻乎乎。”
李金多听了,往窗外看一眼,久久没有说话。
一九八三年大年初二。
今年的辫儿胡同可热闹了,金多和米多也回来了,辛向南当然也跟着回来了,还有辛建设和程艳青,也来陪张老太过年,胡同里好久不这么热闹了。
走近胡同,李金多发现濮阳家锁着门,好奇的问张月英,张月英就说:“他们都搬走了。孔宇出国后,没多久就把他叔叔接走了,再后来濮阳一家也搬走了,好像是到市里了。”
“哦。”李金多道,“看起来小孔老师是在国外发达了。”
李米多在后面拉他一下,不让金多再说了。
李麦多在前面抱着孩子,和丁孟走在最前面。
米多就说了:“大姐,你们也真是的,人家都是初二回娘家,你倒好,初二回婆婆家。”
李麦多听见和她说话,就说:“那咋办,你姐夫一直加班到大年三十,已经没车回市里了,我们只能留下来过年了。”
丁孟笑嘻嘻道:“都一样,在哪里过年都一样,两边都是家,两边都是爸妈。”
米多听了这个回答十分满意,拿手戳一下辛向南,道:“听见没,看看咱姐夫这觉悟。”
辛向南委屈啊,他就差掰着手指头和米多算一算了,他们哪一年过年不是回红县过的啊。程艳青说,平时生活都是在北京,过年了,就让向南陪米多回红县过,陪陪李强和张月英。
可辛工程师委屈也不敢说,这个时候说什么就错什么,最好只是点头赞同。
李麦多和丁孟走了,张月英就拉一下米多,道:“你跟我说会儿话。”
辛向南一看丈母娘要替他出气了,高兴的不得了,赶紧和金多先走了。
“你还没动静呢?”张月英见人都走了,拉着米多问。
米多皱皱眉,“什么动静。”
“你别给我装傻,你大姐孩子都生了,你也差不多了。要生赶紧生,也趁我年轻的时候都给你们带大。”
“我没有不生,这得顺其自然,如果有了,肯定要生的。”米多说。
“那就好,那就好。”张月英拉着米多的手道,“我还以为你和向南故意不生呢。”
米多和张月英手牵着手,感受到了张月英手上的茧子,她转头去看张月英,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心里最年轻最漂亮的妈妈,头发已经白了一大半了。
还有她脸上的皱纹,更深了许多。
米多看着张月英,嗓子堵的难受,道:“妈,你不用担心,我和向南过的很好,等天暖和一点,我接你去北京住几天,带你多转转。”
“我不去。”张月英说,“你爸的店很忙,我们根本脱不开身。”
强子饭店也在去年迎来了第二家分店的好日子,之前还是寄在政府名下,现在开的这一家,已经完全属于个人了,张猛很能干,在金多米多都不在的时候,几乎成了李强的第二个儿子,他人能干又有头脑,第二家饭店刚开起来,还想着要开第三家,并且信誓旦旦道,第三家要开到市里去。
“妈,钱是赚不完的,你和我爸年龄大了,该休息也要休息,到时候让我爸关几天门就好了,对了,向南爸爸还说呢,给约一下医生,让我爸和你去检查一下身体。”
张月英笑着:“行,那我和你爸说说。就是怕去了给你们添麻烦,你们小两口单独住习惯了,我们一去,你们再不方便。”
“怎么会。”米多道,“向南单位分了房子,我们学校也分了,离的不远,你要是不想和我们住,就去另一个家住,反正都一样。”
张月英很欣慰,自己的孩子一个比一个出息,做父母的还有什么要求呢。
她拍拍米多的手背,“好孩子,你和金多还有麦多都很争气,妈妈已经心满意足了。”
一九八三年四月底。
李米多着急接张月英和李强,早早的就和金多到了火车站。
辛建设和程艳青不一会儿也来了,亲家要来北京,他们说什么都要来接。
张月英还是第一次坐火车,也是第一次到北京,这到了首都,自然是心情也不一样。
老朋友们见面,又是亲家,有说不完的话,一路子没说够,到了家里继续说。
金多在房间转了一圈,道:“你家又添东西了?怎么和之前我来时的布置不一样?”
“嗯,把书房弄了一下,然后又添了几件家具。你别光转了,去给咱妈咱爸削个苹果去。”
李金多不太情愿道:“怎么到了你家还是我干活。”
“怎么,向南不在,那不就是你的活吗。”米多道。
“好好,我去。”李金多说着,就去拿苹果,这一转头找刀子,就发现米多坐在桌前,脸色很不好。
金多连忙道:“你这是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李米多摇摇头,拍拍胸口说:“我也不知道,就觉得堵的慌,难受,还想吐。”
“是不是晕车了?”金多问。
“感觉像是,和晕车差不多,还有点晕。”米多说。
程艳青这从客厅走到餐厅,也看见米多脸色苍白,吓了一跳,“这是怎么回事?”
“晕车吧。没事的,妈。”米多说。
“那快进屋休息一下,我扶你。”程艳青说着就要去扶米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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