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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早晨6点钟,监所内的人陆续起来, 动静不小, 施蓝睁开眼,看着她们排队洗漱,她坐起身, 胖大姐又递了两片卫生棉给她, 道:“待会你记得找内务领。”
“嗯。”施蓝应着, 末了, 有些尴尬地问道:“这里面没有纸吗?”
“大的只有四格,小的两格,你尽量省着点。”
施蓝点了点头,等到她洗漱,她平时用电动牙刷都习惯了,现在的牙刷仅仅只有普通牙刷的一半,还要带在手上才能使上力,兴许是为了防止有人自杀, 她想。
刷完后, 施蓝后面已经没有人等着了,她感觉没怎么刷干净, 正准备重新再刷一遍,有人进来蹲下,没过多久,那股味道散发出来,施蓝弯腰, 恶心干呕了好一阵子,立马漱口冲了出去。
纸要省着用,她抬起袖子,将脸上的水渍擦拭掉,七点整,有人送来早饭,一人一勺,排队站在窗口,施蓝拿出塑料碗,她从昨天下午就饿着,待看见碗里水米八比二占比的稀饭和没有发酵好的馒头时,她抿了抿嘴,自我安慰完毕,刚喝两口就跑到厕所吐了一滩清水。
胖大姐劝道:“别嫌弃,待会还要学规矩呢。”
咬着馒头,嚼了没两口施蓝就强行咽了下去,别人能吃,她有什么好矫情的,何况……她转过头,那名十六七岁的小姑娘都没崩溃,她都是快三十岁的人了,放平心态,嗯,都会过去的。
吃完早饭,轮流洗碗,接着就是一起擦地板,施蓝听着他们讨论,等七天后他们没被释放的就会被分配到后面的老监室去,到时候阶级观念会更强,新人去,就要帮着擦厕所,直到下一批新人进去。
施蓝拿着抹布,微愣了愣,铁门被从外打开,一名待了三年的老人进来,开始给大家普及这里面吃饭、睡觉、值班、见到看守、上厕所、放风的规矩,还要背印有各项守则的看守所语录。
施蓝静静地听着,七天后,到了夜间就要轮流值班,以防嫌疑人有自杀倾向,而且上厕所、喝水一切行动都要打报告,得到同意后才能进一步解决三急。
还没消化完这一切,九点整,所有人起立,开始来回走动,三十分钟后全部坐下,过渡监室不用干活,但施蓝要置换卫生棉,她主动请缨,由看守出面,领了大号(大号:犯人在过渡号关押一段时间以后就要送到大号就是劳动号关押,每天都要完成一定的劳动任务)里面一名不想干活的犯人手中的一千个“糊手提袋”,这样,她就可以得到二十片卫生棉,至少把这几天的量先解决……
午饭难得地每人碗中有三片五花肉和其他比较下饭的菜,比如麻婆豆腐、超级咸的榄菜,施蓝还没吃,先把肉夹给热心的胖大姐,她就着麻婆豆腐难得地把碗里面的饭吃得一粒不剩,她要留着体力干活,人只有忙碌下来,才不会有时间无病呻吟。
一天下来,起床、洗漱、上厕所、吃早饭、放风、吃中饭、午睡、整理、干活、放风、继续干活、晚饭、收拾、轮流洗澡、睡觉、轮流值班。
没有手机、没有电脑,接触不到处界消息,因着都是新人的缘故,大家谁也不为难谁,几天下来,混熟了一些,有人聊起过往,打破了沉默。
这座监室内,有人因为帮亲戚做担守、有被渣男抛弃后为了奶粉钱帮人送货,最后发现是违禁品、被打上失足少女标签的十七岁小女孩原本成绩不错,被继母强行送到了那些不干净的场所……
这些都是施蓝从来没有了解到和接触过的社会面,平时在网页新闻上,也不过是淡淡一瞥,觉得是媒体夸大其词,看多了甚至有些反感,现在才发现,她实在是太过于理想化了,世间疾苦,她从未触碰,自然也就当它们不存在了。
这样想着,她将手提袋全部叠在一起摆好,笑道:“会好起来的!”
胖大姐就是因为给弟弟担保,身负两百八十万的债务无力偿还,不过,她已经四十九岁了,受过的磨难吃过的苦都不少,心态极好道:“只要能出去,我就去学校门口摆个早餐摊,弄个二十年应该可以还完!”
哭得最凶的小女孩抹了把眼泪,硬咽道:“等出去后,我准备南下,到工厂打两年工,存够学费再回学校,以后都不想和我继母他们住在一起了。”
点了点头,施蓝道:“加油,你还年轻。”
就此,日复一日,七天过去,过渡监所里有人被陆续放了出去,监所里面没有镜子,施蓝用盆装满水,看了看水中的自己,末了,强挤出一个笑脸,适时,外间看守喊道:“37号施蓝,律师会见。”
闻言,施蓝忙不迭地理了理头发,到了会见室,她看着那名年轻律师,微点了点头。
拿起电话,宋其见了施蓝,微有些紧张地推了把眼镜,这个人,竟然就是高二暑假那年,在河里把他两巴掌拍晕拖上岸的救命恩人……也是发小祈谌传说中的初恋对象,更是甩了祈谌,让他六年都得服用药物来缓解躁郁症的……罪魁祸首!
想起七天前祈谌亲自赶到他律师事务所的场景,那眼中的血丝比红眼病还……清了清嗓子,宋其心情有些复杂道:“施小姐,我是祈谌的朋友,他委托我……为你进行辩护。”
深吸了一口气,施蓝佯笑道:“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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