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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眨眼,就到了暮春三月。
莺衔蝶弄诸芳尽,而雍宫之中的牡丹才始盛开。日光融融,玉笑珠香,微风忽起,缠绕着一缕清清浅浅的芬芳,在庭院内萦回不绝。
坐在檐下的赵姬于梦中惊觉,转头见一旁摇车中的阿狸睡得香甜,面上旋即漾开一个慈爱的笑来。
自打生下这孩子之后,她便觉着身体是大不如前。不仅记性差,爱忘事,而且整日神志恍惚,四肢乏力。就拿方才来说,宫女不过拿个毛毡的功夫,她竟也能倒头就睡着。
赵姬低头拢了拢衣襟。晚春已至,宫人们早已换上轻薄的春装,可她却总觉得手脚冰寒。太医看了只说是气血亏损,她连吃了好几剂药却也没觉得有什么起色。
希望真如他们所言,再休养些时日,她的身体就能康复如初吧。
小儿的呼声由远及近,打断了赵姬的思绪。她抬头一看,就见阿尨迈着短腿踉踉跄跄地朝自己跑来。
赵姬刚要开口劝他慢些跑,只听“扑通”一声,那孩子跌落在地,结结实实地摔了个狗啃泥。
她急忙起身去扶,可阿尨却自己挣扎着爬了起来。
他白白胖胖的脸上沾满了尘土,又被瞬间溢出的泪水冲刷出一道道痕迹,看着就像一只花脸猫似的,赵姬不由得一阵心疼。
“母亲!”阿尨瘪了瘪嘴,却也没再哭,而是冲着赵姬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孩儿不哭,孩儿有东西要送与母亲。”
说着,他晃了晃手中被摔得稀巴烂的两株牡丹花,“这株红的给弟弟,这株紫的给母亲。”
“我的阿尨真能干!”赵姬含着笑俯下身,让阿尨把花簪在她鬓角,又把他抱在怀里,柔声道:“弟弟还在睡觉。等他醒了,阿尨再把花送给弟弟,你说可好?”
阿尨用力地点了点头,又让赵姬把他放下,母子二人便齐齐趴在摇车边看阿狸。小小婴儿在睡梦中也不老实,小拳头攥得紧紧的,口中也吐起了泡泡,又把二人逗得开怀大笑。
嫪毐来到这雍宫之时,正巧见着这一派和乐景象。他特意放重了脚步,却也没能吸引那对母子的注意,面上顿时显出一丝不耐烦,只好又重重地咳了一声。
阿尨见父亲来到,立即像一团旋风似的扑入嫪毐怀中。嫪毐伸手胡乱在他头上揉了两下,便将他推开,对赵姬说道:“我与你有要事相商。”
一见着赵姬头上那朵歪斜衰败的牡丹,他又瞬间皱起了眉头,骂道:“你头上插的什么破玩意?”又伸手将那朵花粗暴地摘下,扔在地上用脚碾碎,那浓稠的花汁沾了他一鞋底,“你这打扮粗俗不堪,将来又如何母仪天下?”
赵姬只顾着去安慰被吓得直打哆嗦的阿尨,并没觉察到他的失言。她唤来宫人抱走两个孩子,便跟在嫪毐身后进了殿。
嫪毐屏退左右,又亲自关上殿门。赵姬见他如此警觉,不由得问道:“你这是要做什么?”
他并未作答,只是撩起长袍后裾,挨着赵姬坐于软榻之上,神色是前所未有的严肃。沉默了许久,嫪毐猛然抓住赵姬的手,低声道:“不知太后是否还记恨着吕不韦?”
赵姬把手抽出,哂笑一声道:“你这不是明知故问么?”
平日和嫪毐相处时,她总免不了向其道几句吕不韦的不是。只是不知他这会儿提起这档事又是何意?
“恨,我自然恨他。”回忆起陈年往事,赵姬心中又悲又痛。
在邯郸时,吕不韦为了出人头地,把她当作一件货品献给子楚。在危难之时,他又携着子楚逃走,抛下自己和政儿在赵国受尽苦楚。
而后好不容易等到子楚死了,她想与吕不韦再续前缘之时,却又被他道貌岸然地拒绝了。前脚刚和她亲热完,下了床却又立刻翻脸不认人,甚至还送来一个嫪毐以便他全身而退。
这种事,除了工于心计的吕不韦,恐怕也没人能干得出来。
可世上哪有人能把好事全占尽?爬得越高,自然也跌得越狠,这一天迟早要来。
而她就等着看吕不韦落马的那一天!
“我在朝中也总是受那老东西的掣肘,对他亦是恨得牙痒痒。”嫪毐搭上了赵姬的肩,将她揽入怀中,“如今我有一计,可除吕贼,却不知当讲不当讲。”
赵姬晦暗的眼中闪过一丝光亮,“但说无妨。”
这一天,终于要到了么。
商议完秦王加冠礼的具体事宜,百官纷纷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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