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站不支持畅读模式，请关闭畅读服务，步骤：浏览器中——设置——关闭网页小说畅读服务。

</br>

第1章、Chapter 35

赵今夏不会特意去记以前的事情。

周赤禾会特意记住，想起以前的赵今夏, 再看看现在的赵今夏, 她疼惜是一部分, 另一部分是庆幸, 庆幸她的今夏健健康康地活着, 虽然性格有时候不那么好。

那是赵今夏毕业工作后的第一年，她帮一位暴发户赢了一场官司，那位暴发户老总邀她去了一家娱乐会所。程绍正好在那里执行任务。

暴发户老总身边都是老熟人，一个一个地都在夸赵律师能干。赵今夏坐在深色沙发上, 戴着手套，不苟言笑, 但倒也没坏这儿的气氛。暴发户见她没反对，便找了个男人来陪她喝酒。

“赵律师，今天多谢你呀。”暴发户举杯与她碰杯。

“拿钱办事，应该的。”

程绍目不转睛看着，亲眼看到一个男人坐到赵今夏身边, 对赵今夏动手动脚的, 程绍刚想要过去, 哪曾想赵今夏转脸就对男人笑。

她轻轻拍着男人的脸, 明明是在笑，程绍却觉得她笑得有些渗人。

“你们老板就是这么教你伺候客人的吗？”赵今夏看着眼前的画着眼线的男人，笑：“去，帮我把酒倒在大杯子里。”

男人立即摆出讨好的笑意，将酒水倒进桌上的大杯中。

“那杯也全部倒进去。”

赵今看着男人将酒水倒光了, 然后抬手指，指了指方形玻璃杯，“把那里的酒都喝了。”

男人脸色大变，想笑笑不出来了。一旁的几个女人见此，脸色也很难看。

暴发户见了，笑说：“赵律师，算了算了，这人新来的。”

他们都是这里的工作者。暴发户想探探赵今夏的底，就找了个漂亮男人来陪陪她喝酒，哪里知道这赵今夏是除了钱，其它是一眼看不进去。

“喝了，这位老总额外付你的钱，你照拿不误。”对她动手动脚，就得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承担后果。她赵今夏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睚眦必报。

男人终是将那玻璃杯里的酒喝了。

各种口味的酒混在一起，味道极其怪异，令人作呕。

程绍看了这一幕，回家告诉周赤禾，怕周赤禾知道赵今夏那副坏样要伤心，故而说了一半留了一半，周赤禾就以为赵今夏去那种地方是找了个小白脸。

周赤禾将她自己所以为的一股脑说了出来，“你有什么做不出来的？你都做过一次了。”

赵今夏想了想，她不记得自己有做过这些事情，既然不记得那就应该没做过。

“我不记得，不记得的事情，我应该没做过。”赵今夏顿了顿，又补充：“他不是小白脸。”江湛不算白，而且，他还算听话，他不是小白脸。她不喜欢有人这么说他。

周赤禾重新给她做了一份晚餐，放足了青菜。“你啊，别胡来我就谢天谢地。”

赵今夏拿起筷子，看着碗里的青菜，心满意足。“他不是小白脸，况且，据我观察，他身上的那一套衣服全是高级手工制作，不比我差。”

“敢情你连他家底都不知道？还观察？”

赵今夏吃了一口青菜，抬起头告诉周赤禾：“我们正式成为男女朋友不到一周。”

周赤禾还想知道更多，赵今夏淡淡一句“家丑不可外扬”打发了，说什么都不愿意再多说一个字，能说这么多已经足够了，要不是怕周赤禾担心她或许不会说这么多。

“别告诉我爸妈。”她再次说。

周赤禾离开之前看了她一眼，笑着要去揉她头发，她后退一步避开。

“知道了，我保证不说。”

要是说了，赵今夏肯定要发脾气。

周赤禾一走，这里便安静了。赵今夏坐在沙发上，拿着手机，反反复复熄屏、灭屏，十几分钟过去后，她不再多想，直接打电话给江湛。

现下，他很忙，没办法接电话。

他一回咖啡馆就看到林树，她直言要解约，脸上再也没有先前那副见了谁都要下意识躲避的神情，几日不见，她身上多了一份突然的自信。

客人有十五天的后悔时间，而天使会在这十五天的时间里想法设法让客人们后悔，直至解约。尤其是林树这样有价值的高智商客人，天使应该是不会放过了。

“我要解约。”林树语气很冲，和先前的林树完全是两个人。

“我需要知道解约理由——”

林树厉声打断他的话：“解约就解约！你们这些人还需要理由吗？别以为我不知道，十五天之内，我可以无理由解约！你没资格问那么多！你只需要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就行！”

这个时间段，咖啡馆里还有一些人，林树大声说话，引来不少人的注意。罗斯听见了“解约”这个关键词，心里暗道不好，忙忙放下手里的活儿，跑到江湛身后：“老板？”

江湛用眼神示意他回去。

声音太刺耳，江湛后退了一步，揉了揉耳朵。“我说了，我要解约理由。”

林树脸色一沉，抬手就要扇他时，江湛迅速后退，林树一巴掌扇空了。他坐在林树对面的沙发椅上，抬手示意请她坐下。

“生这么大的气就没意思了。”

林树冷眼狠狠地瞪了眼江湛，不肯坐。江湛也不说话，脸上带着客客气气的笑意，手指敲在桌面上，微微用了力，林树忽然就坐了下来，动也不能动。

“你疯了？！你这样对我，你是犯法！”林树瞪大了眼睛，心里有了几分害怕。

闻言，江湛明白了。一个普通人，怎么会知道地狱法律。他笑看着林树，轻声问：“有天使找了你是吗？”

林树一怔，“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江湛拿出手机，看了眼刚刚没接的电话，数字熟悉，是赵今夏的。他看向林树，有些恼怒。“看样子，你信天使不信我咯？”

“你是恶魔，我怎么能信你！”

“那么，天使给你什么好处？他能帮你解决你的问题吗？”

林树咬了咬牙，说：“他说了，他会帮我，总之我要解约，我没了高智商，我和普通人有什么区别？没了高智商，我这辈子都会碌碌无为。”

江湛都能想象出那个天使用什么样的话说服林树的，那些话，简直虚伪至极了。做个普通人不好吗？碌碌为为又如何？平平安安、健健康康不够吗？江湛无法理解现在的人的想法。

他闻到了林树的欲望了，和先前的味道不一样了。先前，如果是一张白纸，那么味道很纯净，而现在，怨气太多，埋怨父亲，抱怨他人，甚至怪罪这个世界。天使会纵容一个人变成这样吗？

他还想挽回，但周佟的话他没忘记，客人要求解约就得无条件答应，不可拒绝，否则便是触犯人类利益。没得办法，只好将先前保存在家中的协议书拿了过来。

林树还有些犹豫，可一想到那个天使说的话，她毫不犹豫签下自己的名字。这便算是正式解约了。江湛看着林树背上双肩包离开，想想还是不甘心。

“老板，你不跟过去看看吗？”罗斯说，“说不定还能挽回啊。”

江湛回头瞄了他一眼，“没听人家说吗？天使都出面了，我说得过人家？不过，”他转过身看罗斯，“天使会许人类好处吗？”

罗斯摇摇头，“正常来说不会，只会同人类讲那些七七八八的大道理。”

江湛沉思着，赵今夏会被那些鸟人的大道理说服吗？

他看了眼时间，坐不住了，去楼上随便开另一扇门回到赵今夏的家。客厅里没人，卧室里也没人，他喊了几声，才听到衣帽间里有动静。他拉开移门，看见赵今夏坐在衣帽间里松了口气。

她正想着明天要换新的腕表和眼镜。

她戴上一副金丝边眼镜，问：“这个怎么样？看起来会不会气势强一些？”

他想说她不戴眼镜更好，可不戴她又看不清楚。他走过去，看到一柜子都摆满了各式各类的眼镜，笑出声。

“你笑什么？”

“我只是突然想起我家柜子里的东西。”他家柜子的领带、腕表也是这样摆满了一排一排的。他从里面挑选出衣服黑金细边框的眼镜，和她戴的那一副比较了一番，俯下身，给她换了一副眼镜戴上——

趁机近距离看她的眼睛。

赵今夏也就这一双眼睛看得过去了，别的要多普通就多普通。他哼哼了一声，赵今夏微微皱眉，抓住他手腕，问：“你在想什么？”

江湛摇头，刚想说假话，想起那天自己说再也不说假话的事情，他默了默，老老实实说：“你眼睛……”他低头，避开她视线，“好看。”

赵今夏眉头挑了一下，唇角微弯，“只想了这个？”

江湛看了她一眼，心情酥酥麻麻的，“还来不及想别的。”

赵今夏摘下眼镜看他，他的脸朦朦胧胧的，像是打了柔光似的。她佯装出可惜的样子，说：“可惜了。”

“可惜什么？”

“可惜我高度近视，看不清楚你到底说假话还是真话。”

江湛急了：“我说的是真的！我没说假话！”

赵今夏捏着手中的眼镜，“明天就戴这个吧。”她起身，手边没有拐棍，她走姿微跛，这都是她以前自找的麻烦，不听话，不该走路的时候非要走路，膝盖伤口严重磨损，尤其是那儿的骨节。当初的医生直言很奇怪，说腿断的地方简直恰到好处，没有伤及骨头，但长期戴假肢，肯定会伤及骨头的。不听话，最后的结果，便是这样，即便戴上最好的假肢，还是遮掩不住残疾的事实。

江湛跟在她身后，看着她的脚后跟。

“赵今夏，以前，你疼不疼啊？”他忽然开口问。

赵今夏顿足，回头看他。

江湛目光清朗，没有丝毫杂质，没有古裕成眼里的自责、愧疚，没有周赤禾眼里的疼惜，也没有旁人眼里的同情、嘲讽。

“身为男友不该问这样的问题。”她坐到沙发上，往后一靠，目光无波，笑看着江湛，“你是我的男友，我是残疾女友，你该做点有用的事情，而不是问我疼不疼。”

江湛盘着腿坐在她腿边上，看了她一眼，哼笑，一副不高兴的样子。“谁让你瞎定什么契约的，要我做你男友，这算哪门子的欲望？”

赵今夏沉沉吸了口气，踢掉拖鞋，抬起假肢，搭在他腿上。江湛浑身一抖，看她：“你把腿放我身上像什么样？”

“腿酸。”赵今夏歪了歪脑袋，眯起眼睛看着眼前的恶魔，心情不明，“我说得不够清楚吗？我的欲望，是要你一直待在我身边，男友只是你待在我身边的一个称呼，说给外人听得理由而已，不管你是不是我男友，你都得待在我身边。”

江湛握住她的假肢脚踝，他柔软的指腹是什么感觉，她无法感觉，只能用眼睛感觉。她看着他的手。

江湛抬起头看她，轻笑：“赵今夏，有没有人说过你很自私啊。”

说她自私的人太多了，多得都不记得了。不过嘛，现在倒是记住一个了。

赵今夏眼里有笑，唇线却紧绷着。她拿着遥控，开了电视，捏着遥控在手里把玩着，在假肢上敲了一下，江湛就跟着抖了一下，就好像敲在他身上了一样，眼见她还要敲，他夺过她手里的遥控，“你干什么？敲坏了怎么办？”

赵今夏看向他，“我自不自私，无关紧要了，反正你也走不掉。”她叹了口气，往沙发上一躺，脑袋对着他的后背。她伸展开手臂，搭在他肩膀上。

江湛扭过头看她。

赵今夏闭着眼睛，“想看什么电视自己找，我眼睛不舒服就不陪你看了。”

江湛看着她，想说的那些话全都吞了回去。这人自私到底了，她要他待在她身边，那么他呢？他要怎么办？

江湛将电视声音调成静音，他看着电视里那些男男女女的演绎，心思却不在电视上，他用余光看着肩前的那只手，抬手握住她的食指。

“你对我自私一点，就不要对别人自私了。”

她眼皮动了动，“嗯？”

江湛轻轻拽了下她的手指，“恶魔心胸狭窄，见不得你对别人自私。”

她闭着眼睛哼笑，“我对别人怎么自私了？”

江湛挪了挪身子，侧着身看她，“我心胸狭窄得很，你刚刚说的话，不要对第二个人说。”尤其是那个欲望很脏的男人，脑子里也不知道怎么长得，想得那么脏，比他以前偷偷看的小书里的内容还脏。

赵今夏睁开眼，眼底有零星的困惑，她看向江湛。

江湛对上她的目光，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了什么话，他背过脸，说：“我的意思是，你跟恶魔签约了，就不能解约。”

她手指动了动，他立即松了手，如被什么东西刺到了一样，叫他有些慌。

“你看下电视。”

江湛听她的话，看了眼电视，顿时怔住，忙忙捂住脸。“赵今夏！”

她躺在沙发上，笑得很大声。

电视上，男女拥抱，互相亲吻，还有镜头特写。韩剧果然是韩剧，都不带一点虚的。

江湛感觉整个脑子都被电视上那一幕给烫着了。他以前看那些小书，都不敢被人发现，赵今夏这人真是……不知羞。他一恼，回头看她，皱眉道：“你怎么都不知羞的？”

赵今夏笑疼了肚子，坐起身，单腿曲起。她看着这个千年前的老古董，笑意愈发浓了，她抬手，蜷起手指，用指节敲了下江湛的脑门。

“老古董。”

江湛捉住她的手，不小心用了些力气，一瞬间地，她被拽下沙发，被迫扑到他身上。江湛捉着她的手腕，微仰着脸看着她。

“你知不知羞？”语气半带笑意半带威胁。

赵今夏怔了怔，单手撑在他肩上，另一只手被他紧紧握着，动弹不得。她愠怒，“松手。”

江湛看着她生气的脸，笑了起来：“我问你话呢，你知不知羞？”

赵今夏愈发恼怒，“江湛！”

“你一生气就跟我板着脸。”江湛笑着，他抬手，轻点了下她的脸颊，看着她为此皱眉，眉头拧出一个川字，他又伸手点了下她的眉头——

“啪——”赵今夏用力拍开他的手，冷着脸：“你在跟我得寸进尺吗？”

他的手被她用力拍开，僵在半空，他原本就是冰冷的，被她这么一拍，指尖愈发冰冷。他看着她的脸，握着她手腕的手一点一点地用了力。

江湛笑容渐渐收起。

赵今夏呼吸一滞，蹙眉看着他不再上扬的唇角，几乎是全身失去了力气，干脆往他身上靠过去。她贴着他肩膀，轻声说：“你不要跟我得寸进尺，我会忍不住发脾气。”

江湛不说话，放下手，随意搭在身后的茶几上。

“如果我是普通人，我肯定要疼死了。”他笑着说。

赵今夏用力推了下他，“谁叫你得寸进尺。”

“谁叫你不知羞。”

赵今夏见他还提这事儿，推着他肩膀，坐直了身子，低眸看他，一字一句跟他说：“江湛，你刚刚看到的那个画面，在这里是很正常的事情，只要男女之间互相喜欢，他们可以亲吻、拥抱，不需要有任何顾忌，在你们那个年代，千年以前，女子做什么都要束手束脚，要注重礼仪，更不能做出像你刚刚看到的那画面一样是不是？江湛，现在不是千年以前了。”

江湛一时无言，他是有些得寸进尺了。现在的环境比以前好许多了，没有战争，生活便利，好太多太多了。阿May带他也看过许多了，男女之间的亲密接触，他早就了解了，世风日下，这些事情在现在都很正常，只是他还没办法习惯，在人间待了不到三年时间，还是没办法这么习惯。

“哦，我差点忘了，现在和以前不一样。”江湛捏着自己的头发轻轻揉搓着，“老古董……你说得对，我是老古董，还是两千多年前的老古董。”他轻声笑着。

她说看着江湛，听着他的笑声，忽然心里一阵空。

千年光景，那是什么概念？

赵今夏心里发涩，抓紧了他的肩膀，“江湛……”

江湛抬头，“啊？”了一声。

“江湛，你以前怎么过来的？千年的时间——”她说着，心里涩得有些发酸，“这么漫长的时间，你怎么过来的？”

江湛一时哑然，好一会儿，他才笑着说：“不知道，不记得了。”

赵今夏目光一沉。

“我真不记得了，你也说这么漫长的时间了啊，这么久的时间，我哪记得我怎么过来的。”

“骗子。”

江湛眼底蕴起层层茫然与不悦，他偏过脸，“以前，不记得，我没特意记，所以真不记得了，我没骗你。”说着，他转过脸来，看着她的眼睛，“真的。”

赵今夏收敛了笑意，嗓音温和，“看电视吧。”

江湛还准备要绞尽脑汁要说服她呢，她就这么容易翻篇了？

赵今夏看了眼阳台外面。

高度近视眼，什么也看不清楚，星星更看不清楚。

经赵今夏那么一说，他尝试接受电视里的东西。男女主角一拥抱，有什么亲密戏码，他立即抱住自己，脑袋、耳朵跟着发烫，也不能不看。

赵今夏侧身躺在沙发上，曲起胳膊，撑着脑袋，扫了他一眼，再去看电视——

韩剧《她的私生活》

男主角被蒙住了眼睛，女主角吻上了男主角……

这种画面在老古董眼里怕是欲得很。

赵今夏看向老古董，果然，整张脸都挤到一块儿了，两手紧紧按着脑袋，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看。老古董老得有些傻了。她抻了抻脖子，在他颈后轻轻呼吸，轻声开口：“好看吗？”

江湛猛地缩起脖子，回头看她，双眸里尽是惊慌失措。赵今夏忍着笑意，他倒是知羞。

“问你话呢，好看吗？”

江湛不好意思说，想了想，说：“这个女主角长得挺好看的。”

她视线一转，看向电视里的女主角，长得是好看，又美又白。她闭上眼睛，唇线紧绷。江湛摸向自己的后颈，刚刚她的气息扫过这儿，痒得厉害。他飞快地看了眼电视，刚刚那画面早就过去了，他回头看赵今夏，她唇线紧绷着，明显就在生气。

该不会知道他说假话了吧？

“赵今夏……”江湛觉得自己脸要热化了，明明摸起来就是冰冷的。

本站不支持畅读模式，请关闭畅读服务，步骤：浏览器中——设置——关闭网页小说畅读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