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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上药

方若君回头，宋祯给他一个眼神, 再看那宫女的手指, 心领神会。

太监宫女簇拥着宋祯到里间换衣服，裴青娥看着那宫女心里却活泛开了。

宫里有种刑罚, 用极细的银针从人的指甲盖下刺入，其痛钻心，又不会留下疤痕，谓之针刑。

那宫女指尖发红, 恐怕是刚被施以针型不久, 忍着剧痛来当值, 但茶碗热烫刺痛了伤口, 所以才失手的。

也是她倒霉, 在外面哪怕她摔了一百个茶碗呢！

偏这个合在皇帝身上，也不知宋祯要怎样发落。

她正怔愣地想着, 有个宫女来请裴青娥，说陛下召见，裴青娥连忙进到里面，只见宋祯换了一件稠衫长袍, 见裴青娥便道：“用到你的时候就跑了。”

一旁的太医拿了流彩陶盒，呈给裴青娥道：“姑娘, 这个消肿止血膏需现在敷在烫伤处才行。”

太医之前的诊治裴青娥没听到，从众人的对话中大该猜出，宋祯的伤不怎么严重，并没起泡, 只是有些发红，涂写清凉消火的药膏就成。

而涂药这事就落到了她的头上。

众宫人退散，留下裴青娥一个人，宋祯端坐在床上，“怎么？还得朕来请你？”

裴青娥苦笑，“妾身不敢。”

而后便走到床前，跪坐在宋祯脚边，将外袍撩开，将宽大的稠裤一点一点挽起来，挽到膝盖以上。

裴青娥感觉到头上脖后粘上了某人的目光，一颗心忽然突突直跳，耳根发烫，连呼吸都粗了些。

她抬手捻起小方几上的一根小金勺，挖了一点子药膏，在指尖搓匀，慢慢涂在宋祯的腿上。

宋祯低着头，静静看她乖顺地坐在身旁，在熟稔地将药膏涂在发红的皮肤上，松松挽起的乌发，偶有几缕散落在雪白的后颈上，那不慌不忙的动作，心也陷入了一份沉静和温软中。

直到一股清凉的触感贴上来，宋祯一动，腿下意识一缩，裴青娥扬起脸，“陛下，疼吗？”

她带着和顺拘谨的笑意，但宋祯知道，她蔫坏，坏透了。

他抬起眼皮，瞪了裴青娥一眼，后者似乎被吓了一下，还未反应过来宋祯捏着她的双肩把人捞起来，又按在他大腿上坐着。

突如其来的动作，让裴青娥没有防备，一展眼人已经被宋祯搂着腰，坐在他身上，距离之近，呼吸都缠绕起来。

宋祯近距离的再次看清了裴青娥的相貌，微挑的眼尾，巧挺的鼻子，淡红色的泪痣，红润的嘴唇。

很像，又不像。

宋祯暗中对比她与清河郡主的相貌，两个人的形象在他心里越发分离地清晰。

清河就是清河，裴氏就是裴氏。

她们是不一样的。

宋祯心里思绪翩跹，裴青娥却觉得两人无话就这坐着，着实有些尴尬，她吸一口气，抬手搂住宋祯的脖子，轻声道：“陛下…”

她这一声唤，将宋祯从沉思中拉了回来，抬眼间是酡红的脸颊，清亮的眸子，还有一丝不可言说的柔媚。

宋祯手上的力道重了一分，呼吸也不由自主地急促起来，慢慢靠了上去，裴青娥胸口微微起伏，缓缓合上了眼睛。

就在此刻，两人停住了动作，宋祯松开了人，裴青娥也双颊飞红，睁开眼低下头，看到他身下的袍子撑起来一块。

“……”

“……”

宋祯扶额，不知该说些什么。

正巧这时有太监在帘外回话说太后到了，裴青娥慌忙起身，给宋祯整理好衣衫，两人一起走到外面。

太后来的真是快，此时书房站满了人，太后一脸焦急，嘘寒问暖，裴青娥默默无声退到了一边，打眼仔细看，珠帘外还跪了一排人。

宋祯坐定了，太后开口道：“需要好好整肃一番，天子贵重，岂能容他们这样放纵粗心。”

宋祯却道：“今夜之事，朕知事出有因。”

太后来时也看到外面跪着的宫女太监，心底明白皇帝有话要说，便请他先讲。

宋祯不开口，而是方若君拱手向两边行礼，而后道：“陛下，太后，方才微臣查验了那宫女的手，发现她刚被用过针刑。”

“针刑？”太后道：“本宫记得这种酷刑在先帝时期便被禁止，只因太过残酷，怎么宫里还有人用这样的手法惩戒宫人吗？”

方若君道：“据微臣了解，不光还有，而且还不在少数。”

他换人把方才那名宫女提上来，问道：“你为何被罚针刑？”

那宫女头也不敢抬，只能跪伏在地，瑟瑟道：“是我前日的配错了陛下的花茶，所以嬷嬷才打我的。今天，今天也是因为手太疼了，没有淘换好茶叶。”

太后皱眉叹息，“不过小事尔。”

方若君又传来那宫女的管事嬷嬷，那嬷嬷一开始还陪笑说：“这丫头着实太笨了些，所以小惩大戒…”

说到一半，见皇帝和太后的脸色都不甚好，便转换了语气连连磕头，说以后不敢了。

太后又问：“这是否是你们日常惩戒教导宫女常用的手段。”

那嬷嬷不敢回答，稍稍侧头往外看了一眼，那外面跪着的是主管后宫刑责的陈嬷嬷。

方若君见状，低声喝道：“陛下与太后在这里，你瞎看什么”

那嬷嬷浑身一哆嗦，颤巍巍求道：“太后娘娘，陛下，奴婢真的不敢了，不敢了，奴婢们行事全是陈嬷嬷教导的。”

宋祯勾起嘴角，安然端起一碗茶来，这时在一旁的杨尚宫厉声命人把陈嬷嬷带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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