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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晋升

一夜未曾好眠，从浴室出来, 到屋子里的床上, 二人又放肆了一回。

裴青娥着实是中暑了，脑子不清不楚, 那般惹人脸红的事都能做得出来。

清晨觉醒，她揉揉嗓子，真的喊不出来，不光喊不出来, 人也下不来床了。

浑身上下如同被人拆解一样, 酸痛异常。手不手, 腿不是腿, 躺在床上, 唯有脖子和头能动一动。

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外面没有一点响动, 宋祯自然不在身旁，这个光景应该是上朝去了，独留裴青娥在床上。

顶天幔帐将这里隔成了一个小小的世界，幔帐上绣着细碎的叫不出名的花, 一朵一朵的，星星点点。

约莫是今天的天气不好, 又或是紧闭门窗，总归屋里很暗，床头那盏灯将这顶幔帐照得昏黄、温暖。

让裴青娥不禁想起昨晚宋祯发烫的唇和手，以前她认为唇就是用来说话的, 手就是用来干活的，在想不到唇和手还能有那样的作用，能安抚狂跳的心和躁动的情绪。

司寝姑姑教导她们如何伺候男人，条条框框再多，都不如亲自实践一次来的真实澎湃。

哪怕心里建设再多，都那刻溃不成军，之前处心积虑这么久，都已经做好了耗下去的准备，哪知昨晚就成了。

裴青娥知道，自己是五个侍御中唯一成的人。

回想昨晚宋祯在男女之事上的生涩举动，怕这也是他的第一次。

裴青娥笑了笑，带着些柔情。可低落是转瞬间的事，她不可控地陷入了空虚。

就好像期盼了很久，筹谋了很久的东西，突然唾手得来，接下来她没了目标，亦没了方向。

她这个人，在这里，到底是要做什么。

查宸妃的死因？

查完之后呢？

真的能全身而退吗。

今天已经把身体献给了这个男人，明天真能挥一挥衣袖，走得潇潇洒洒吗？

说到底，秦王到底是她什么人呢，有必要为他搭上一生吗。

彷徨，不安，犹如巨大的浪潮，汹涌而来，再瞬间淹没了裴青娥。

休息了许久，她身子好些了，也能动了，也能出去看看外面到底什么情况了。

可裴青娥还是不想动，如果可以，她想待在蝉蛹似的床上，待在铺天盖地的幔帐里，还有找到一丝安全感。

裴青娥自认不是个矫情的人，也不是个爱哭的人，可这会她两只眼睛空洞，干干地盯着某处，不自觉地，默默留下泪来。

昏暗的房间，无人的床榻，是发泄悲伤和孤单最好的时机和地方，无声的流泪渐渐变成啜泣。

裴青娥侧着身子将脸埋在被子里，双肩发抖。

突然肩头传来一块温热，裴青娥一惊，抬起头来，湿漉漉的眼睛对上一双疑惑的眼睛。

宋祯问：“你怎么了？”

裴青娥一滴泪滚落，欲滴未滴，挂在腮旁，宋祯沿着床缓缓坐下，替她拭去泪，又唤了一声，“青娥…”

她微微一震。

有种说不清的感觉，从未有过的，她说:“没怎么。”

“真的？”他不信。

“当然是真的。”

裴青娥怕他探究下去，赶紧转了话题，“陛下，好像从未正经叫过妾身的名字。”

“名字就是用来叫的，有甚稀奇。”

“可陛下没有叫过妾身青娥。”

“朕叫过，你没注意。”

“真的吗？”

宋祯偏过头去，裴青娥起身探头去看，又问：“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宋祯握拳轻咳，裴青娥含笑，不再追问了。

两人静默一会儿，外面有人回话：“软轿已经备好了。”

宋祯道：“睡了一日，也该起来了。”

掀开幔帐，两排宫女引入眼帘，她们拿着盥沐用具，安安静静地候在一旁，天光透进来，原来这时已经傍晚了。

裴青娥有些忐忑，这样的行为放在后妃身上都放诞了，更别说她只是个小小的侍御。

“现在担心，晚了吧。”宋祯道。

裴青娥道：“陛下舍不得让妾身受章嬷嬷说教的，对吧。”

“你说呢？”宋祯挑眉反问，抱着手笑了。

他是故意想看裴青娥的窘态，裴青娥十分配合他，故作柔弱，刚皱了皱鼻子，想再挤出两滴眼泪，被宋祯点了点额头。

“行了，去洗漱，朕在这里等你。”

两排宫女得了令，上来将裴青娥从床上搀起来，宋祯就在一旁喝茶等着，没一顿饭工夫，裴青娥焕然一新走了出来。

宋祯打量她稠衫和襦裙上绣着粉白海棠，点缀衣摆，整个人婷婷袅袅，犹如站在花丛中般，他满意颔首，“你倒适合这样的衣裙。”

二人先后出了殿门，期间不乏有窥探的目光，火辣辣好似要穿透裴青娥的背。

她能做什么，圣眷正浓，先享受着，至于高处不胜寒，盛宠招人恨之类的，现在还摸不着边呢。

可旁人的目光，裴青娥能视而不见，但方若君就近在咫尺，那眼神少见的冰冷。

她在勤政殿伺候的时候，常与方若君见面，在裴青娥的印象里，他称得上是个谦谦君子了，虽然话不多，但绝不会流露出那样的眼神。

完了。

裴青娥扶额，在这位都虞侯的心里，她怕是个因肖似清河郡主才得宠的投机小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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