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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闷气

入夜，丁慎回到丞相府, 到了书房, 拿起桌上准备好的热茶，要进口润嗓, 刚到口边，宋祯浑浊不清的笑意就出现在眼前。

哐当！

茶碗跌碎，底下人低着腰进来收拾，被丁慎一脚踹开, 知道主子心情不好, 赶紧收拾好夺门而出, 却与进来的丁夫人装个正着。

“哎哟, 你慢着点。”

丁夫人用手绢擦擦衣衫, 转头将笑意堆砌起来，小心翼翼问丁慎, “老爷，陛下留你说什么了？”

丁慎坐在首位，浑身颤抖，喝问：“老三呢？”

“他乖乖待在房中, 今日并未出去惹事。”

“今日…”丁慎望天苦笑，“今日未出去惹事, 老天要亡我！”

丁夫人被他这样吓了一跳，揪着胸口，道：“到底出什么事了？老三他…”

丁慎听到这个名字，气性越发上头, 指着门外大声道：“去，把人给我绑来！”

丁夫人大惊，含着泪道：“这，这是怎么了？！”

门外的人不敢动，丁慎瞪红了眼，“怎么？我说话不好使是吧，这个家是谁当家！”

说罢又将一个青花瓷托盘顺手砸碎。

丁夫人抽搭一下，将嚎哭噎住，不敢出声。

片刻之后，院外爆发出一声声喊叫，“娘，娘，救我，救我!”

丁夫人张了张嘴，丁慎指着她抢白，“你要敢劝解一句，我打他十下！”

他夫人顿时一桶凉水浇下来，脸色煞白，嘴唇发抖，就是吐不出字。

丁慎从下人手里接过一根手臂粗细的棒槌，一步一步走到外面，只见丁允被绑在一条横凳上，向抬头跟他爹求饶，但又抬不起来，只能梗着脖子，额上青筋都暴起来，他哭道:“爹，爹，绕我，我前几日刚被柳王世子打一顿，已经知道错了！”

“柳王世子…柳王世子，他，他怎么就没打死你!”

说着一棍子朝着丁允的屁股打下去。

丁允嗷地一声，如一把刀插在他娘的心上，丁夫人膝盖发软，扑到在地。

丁慎一边打，一边数落丁允的罪状，“淫乱无度！”

“屡教不改！”

“目无法纪！“

棍子一棒一棒，结结实实打在丁允身上，底下的人都不敢看，也不帮丁慎压着了，人已经晕死过去。

他姐两个今也在家中听信，惨叫声传到院中，也都跑过来，一个护着弟弟，一个抱住丁慎的腰，哭道:“爹爹，弟弟乃我家单传，教导两句使得，打坏了怎么办啊！”

丁夫人见此状况，也跑过来，跪在丁慎面前，老泪纵横。

一时间，满院子的人都跪下了，齐齐求情。

丁慎一股怒气，撞在棉花上，但又不能真把独子如何。

百般无奈，他指着丁允道：“你自己说，还干了什么一起说出来，我即刻气死，省的一天一天揪心遭罪。”

丁允满口鲜血，口延垂地，实在说不出话来，只得断断续续地摇头。

丁夫人抱着她儿子，哭道：“没了，真的没了。老爷，算了吧。”

丁慎望望眼前这些人，怒其不争，忽觉得浑身无力，手一松，棒子跌落在地，低着头独自一人踱回书房。

罢了，

罢了，

我真是老了，

管不了这么多了。

绿绮院中，郭昭仪来看裴青娥。

彼时燕露正在逼裴青娥喝药，那药是朱太医专门为她配的，能有效缓解她的头风症，就是恶臭难闻，难以下咽。

燕露脾气急，耐着性子一点一点喂裴青娥，表情那叫一个不耐烦，就差尥手不干了，于是郭昭仪进门就瞧见裴青娥这主子一副委屈巴巴，燕露这宫女呲牙咧嘴的画面。

她微微一笑，道：“又不是杀头，至于吗？让我来。”

燕露谢爷爷告奶奶，把碗给郭昭仪，自己偷溜下去了。

“你不知道，真的特别苦。”裴青娥抬起手在鼻子前扇风，道：“我是一口都喝不下去。”

郭昭仪不信，舀了一点放在口中，登时皱起了眉头。裴青娥欠身看她皱成一团的脸，笑道:“怎么？没骗你吧。”

郭昭仪不理她，拿出手绢擦擦嘴角，吩咐身边宫女道：“可有蜂蜜，加一些进去。”

裴青娥顿了顿，燕露进来，阻止道:“不行，这样会破坏药效的。”

“不要紧，只是一点。”郭昭仪坚持，那宫女加了一些回来，递给她碗，郭昭仪有尝了尝，眉头舒展，遂舀了一勺递递到裴青娥唇边，温柔道：“再尝尝。”

裴青娥看着那一勺汤药，心中有些觉得奇怪的难以言明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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