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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畅快
秦王道：“你与福王也是这么说的？”
“王爷聪明。”程济道：“早年间鄙人劝说先福王收买宫女在太后的吃食中下毒，本可以借着中宫无后, 制造事端, 谋求大位。没想到，宸妃与太后合作, 又弄出一个孩子。先福王暴死，我等只得将目标转向他的长子。无奈，小福王这个人，”
程济摇摇头, 叹了口气, “急躁愚蠢, 不堪大用。”
秦王抿了抿唇, 问道：“凌风也是你们的人？”
“凌风吗？”程济抬起头眯着眼睛想了想, “他可是我司最厉害的影卫，那天在勤政殿外看到他, 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是嘛，人太厉害了，难免有自己的想法。可影卫司需要的服从，而不是自我。”
秦王忍不住打量程济, 程济背着手，道：“我知王爷奇怪, 怎地凌风没有认出我来。自然了，我在高云国不是这副模样，改装易容乃是影卫基本的功课。”
秦王懒得管他们私事纠葛，咬牙切齿问：“你们把青青弄到哪儿去了。”
程济哈哈笑了, “王爷，这个可不能告诉你，你若乖乖听我们的话，元德皇后就没事。”
他故意将元德皇后四个字咬得极重，仿佛在提醒秦王，他有把柄在手上，若皇帝知道他皇叔与自己嫔妃有牵连，天子一怒，全家倾覆。
此时的雪愈发大了，寒气抓紧一丝一寸的空隙，不停地往秦王身上钻，从七窍钻进五脏六腑，再从内腔冷至指尖，他双手在暗中发抖。
不论秦王如何极力掩饰，但程济似笑非笑的表情，令他作呕，气的他说话的声音的打颤。
他道：“汴京城内，策反了多少人？城防巡营？殿前军，马军，步军？要造反不可能没有兵吧。”
“这个王爷放心。”程济亲昵地上前一步，低头与秦王道：“鄙人会一一说与王爷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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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隐薄雾，清露透光。
西城门才将打开，早有一些人在城门下等着进出了。
因这些日子上头有命令，下令捉拿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男子。
故而守城门的士兵都要仔细查验身份，再三盘问，务必要人证一致才能放行。
早晨出门的人多半是要趁早赶远路的，守卫的士兵一一查看，不一会儿轮到一辆马车。
驾车的是个清秀小子，乖乖地递过路引，士兵翻了翻，由抬头比对眼前人的长相。
那小子自始至终都是笑眯眯，但笑容中带着一丝急切，眼珠子一直觑着他手中拿着的那张通、缉画像。
士兵咳嗽一声，喝道：“看什么看！车里什么人？”
那小子忙道：“车里是老爷和姨太太…”
士兵伸手要掀开帘子，只见车里坐着两个人，男的五十上下，两撇胡子，脸上没什么肉，身上倒挺胖，端着个手炉，掀起帘子那一刻刚要看过来，一笑着褶子都堆起来了。
那姨太太三十出头，低垂着眼，手里绞着一张帕子，五官分明，倒是有几分姿色，就是个有些高了。
“这人是你吗？”
士兵指着路引的人像。但凡路引都有画像，能比对持有人的特征。
“是的是的，”老爷赔着笑，手里递过一小锭银子，道：“回乡探亲的，老父亲七十了，最后一面了。”
士兵正在犹豫到手的银子是揣还是不揣，就在这时，一阵马蹄声传来，转眼间到了跟前。
有人喊道：“快挪开路障，是方大人要出城。”
车上的三人都是一凛，好在方若君并没有停留多久，照例看了路引立刻放行，骏马沿着古道，一溜烟不见了。
那士兵舔着笑回头，转到他三人这儿瞬间拉下了嘴角，他不耐烦将路引扔回去，将银子收下，向外摆手，“走走走，后面都淤塞上了!”
三人皆笑着收拾好准备离开，那老爷临走时，问士兵，“方才那公子哥好威风啊，是谁啊？”
“那个啊！”士兵道：“方刺史的大公子，宫里当差的。”
“宫里当差的，怎么还出城啊。”
“听说说方刺史病了，跟你一样，急着去探望呢。”
“那这画像上的人呢，”老爷又问：“是江洋大盗吗？”
“不知道，我们只管拿人…”士兵啧了一声，眉头上挑，“我说你这老头怎么这么烦，要不要去里头，我给你泡壶茶细说啊？！”
老爷摇头摆手，屁颠屁颠放下帘子。
说话间出城二里地，从官道岔开，走了乡道，又赶了半日，确认无人跟随之后，赶车的燕露取下璞头，大喘一口气。
大冷的天她额头上还渗出汗珠，用帽子一面擦，一面打起帘子，掀到一半看到凌风装扮，实在忍不住了捧腹大笑起来。
凌风扮作女人，穿红带绿，涂脂抹粉，俏丽丽乖巧巧坐了一路，这一刻也终于破功，双脚一伸跳下马车，棉布裙子险些被他蹬破喽。
裴青娥嘴角也扬起笑意，将面上的□□摘下，用燕露递过来的帕子擦了脸，恢复细嫩白皙，扶着车壁走下车来。
抬眼看，红日躺在山巅，水雾蒙在远山近水间，一条乡道从脚下弯弯绕绕通往天边。目及之处，农夫已经下地，点燃麦杆，燃起几缕白眼，飘上青天。
裴青娥深深吸了一口气，满鼻子是冷冽的干净的自由的空气，她捂着肚子，爽朗大叫了几声。
一声声喊叫，畅快淋漓，仿佛彻彻底底打开了每一个毛孔，浑身上下无一处不舒畅。
燕露侧目道：“你小心些，还挺着肚子呢。”
“不怕。”裴青娥道：“你也喊一喊。”
燕露别扭，抚摸马尔鬃毛，道：“我不喊。”
“真的，”裴青娥拉着她，“你进宫十余年了吧，可还曾看过这样开阔秀美的景色。”
她还真说对了，燕露九岁进宫，十一年了，从来没有出来过，若经历这么多事，她定是一辈子老死方寸红墙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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