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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劣势

此时汴京皇宫中，章嬷嬷听福王的叛军已经打了进来, 她从勤政殿的暗格之中拿出传国玉玺, 心想此物不能放在这里，若是被人利用加盖, 必定会天下大乱。

思来想去，她决定去趟云锦殿，把玉玺交给郭昭仪。

一小队侍卫亲军保护章嬷嬷，抄一条近道往云锦殿走。先前还比较顺利, 眼见快看到大殿一角, 甬道正面冲出百余天武军。

两厢二话不说拼杀起来, 章嬷嬷吓破了胆子, 仓皇后退。饶是如此, 还不忘抱着玉玺。

打头一个天武军看到她紧张的神情，再看她如此紧张怀中之物, 料定是现今还未找到的传国玉玺。

于是他提刀大步走到章嬷嬷跟前，抬起手揪住她的衣襟就要去抢，突然道路尽头，又来了几名天武军, 打头的是一名少女。

“慢着！”

那少女断声喝止，头领定睛一看, 竟是魏国公主宋芸。

她是福王一母同胞的亲妹妹，王爷有令，谁人都可以杀，首杀太后者还有重赏, 唯有公主必须安全带回。

再看她身后的人着天武军铠甲，头领思忖难道福王和公主已经汇合了吗？

但见宋芸双手拢于袖中，绷着脸，提着气走到他跟前，昂首道：“这嬷嬷是我的人，得跟我走。”

头领有些踌躇，刚要说什么，宋芸抬手就是一巴掌，下一刻他的脸红肿起来。

宋芸咬牙道：王兄继位后，我就是长公主，你敢不听我的话？”

头领哪敢，忙撤开一步，让章嬷嬷跟着宋芸离开，眼见着到嘴边的头功飞了，这头领怎么甘心，一直看着宋芸等人。

不看还好，越看越奇怪，想天武军都是在穷山恶水中摸爬打滚，哪有走路忸扭捏捏，扭着腰歪屁股的。头领垂眸，仔细回想，方才那几个士兵唇红齿白，不像男子，倒像女人。

头领这才回过味来，大叫一声不好，被骗了！宋芸等人往云锦殿而去，他急忙招集人马，全力追击。

这边宋芸带着章嬷嬷走到云锦殿一侧，终于松一口气，章嬷嬷还在愣神，郭昭仪从墙角出来，脚步踉跄，但说话还算平静。

她深深一拜，道：“嬷嬷，大周定将铭记你。”

章嬷嬷也红了眼眶，将传国玉玺交给郭昭仪，道：“昭仪，现下需得把东西给太后，只有她能拟旨，号令天下兵马平乱…”

郭昭仪颔首，与宋芸道：“你们先躲起来，我这就去会宁宫。”

宋芸摇头，道：“不行，我与你一起。”

郭昭仪要拒绝，她马上解释，“我毕竟是他亲妹妹，他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宋芸说的不无道理，郭昭仪思索片刻，划定七八个侍卫，与宋芸一起过玉龙泉去会宁宫。

正当二人战战兢兢在水边走时，不远处一队天武军将去路全部堵住，成半圆之型，将她二人包围起来。

侍卫一一倒下，郭昭仪将宋芸护在身后，宋芸举着传国玉玺，高声喊：“你，你们不要过来，否则，否则！”

“否则如何？”

这声音如此熟悉，宋芸手一抖，睫毛也跟着微颤，那个从人群中走出来的人，不就正是她的长兄吗？

“芸妹！”福王难得穿着铠甲，一向白净覆粉的脸上也有了几道血污。

宋芸回想起，那年她好不容易回丰县看他一次，却不想听到他与幕僚程济说起当年往事，说到她父王为了谋夺皇位，给太后下毒，还得太后绝育。而后她父王伤寒去世，兄长一直认定是太后搞得鬼。

其实，父王就是伤寒去世的，他死前还拉着宋芸的手说，世上就只剩下兄妹二人，一定要相互扶持，互相依靠。

可宋芸多么想，她的哥哥是个真正有用的人啊，文韬武略，报效国家，不要再去走父辈的老路，不要再管大人的恩仇，仇恨的枷锁如此沉，为何还一代一代相传呢。

她不想福王一脉，到了后世只有反叛二字，她也是福王一脉，她是期盼四海升平，期盼国泰民安的啊。

然自己只是个女子。

一个女子，在浩瀚史书中，好的，能留下一个封号，不好的，只有一个姓氏。

而这个姓氏荣耀，自己就荣耀，姓氏耻辱，自己就耻辱。

她不想这样，宋芸真的不想这样。

她希望自己也能发出声音，她喜爱向往所有的美好，英俊的儿郎，多情的闺秀，典雅的阁楼，缠绵的烟雨，都是她喜爱的地方，她不能忍受世间美好被人践踏，被人破坏。

即便这个人是她兄长，也不可以。

福王再次喝令，“芸妹，把玉玺给我！”

宋芸不肯，福王一挥手，刷地一声，所有的刀口都对着她，所有人都眼中带红，那本该杀敌御外的军人，此刻都向内，对着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儿。

宋芸终于奔溃了，她毕竟只是个女儿，她不像宋祁，能有胆量，与至亲割裂。

于是她只能选择逃避。

说时迟那时快，宋芸转头，抱着传国玉玺，投入玉龙泉中，一展眼，就没了影子。

“芸妹！”

“公主！”

“她不会水，她不会水。”郭昭仪跪地大叫，泪流满面。

有人曾问她，如果当年能争一争，是不是就可以得到秦王这桩姻缘，如果能争一争，是不是与秦王白发相守的人，就是自己。

郭昭仪想说，她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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