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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八章:再嫁幼帝
到头来, 虞京城门下的闹剧变成了彻头彻尾的闹剧。
柳绯烟长久地望着韩翎,最后撩起素白衣衫, 双膝落地,向他叩首道:“左相大人,大恩不言谢,此前是我有眼无珠了。”
她先前以为韩翎已经老透了,老成了一个懦夫,老成了自私自利的小人。
然而现在她意识到, 自己看错了。
他是三朝元老,自己活了两辈子加起来经历的事情都不足他的分毫,他若真是那般小人, 哪能以如此贤名走到今天,又怎么可能真的是自己想的那样。
祝云宸恨恨地挥手, 让人将囚车打开了。
城门下乱作一团。
先前被拦住的人再次蜂拥而上,恨不得将周山打死在城门之下, 祝云宸懒得管,倒不如说他还恨不得周山被打死最好。
烨王的人不情不愿地开了囚车, 呵斥着叫车上的人下车,柳长松伸手掸了掸衣袍, 没动。
韩翎朝烨王的兵马投去警告的目光,示意如果周山死了,自己必定追究责任,随后弯腰扶起柳绯烟:“夫人起来吧,不必行此大礼, 夫人和世子才是,叫老夫知道了我大盛如今依然是有脊梁的。”
他目光落在沈鹤白身上,不由有一些遗憾,他虽然真的很老了,带过的学生一个接着一个,可却依然能记住他们每一个人。
今日一场,四下除了柳绯烟竟都是他的学生,至于柳绯烟,那是他学生挑的媳妇,当真是个值得被定国公府世子护着,在虞京城门下替她撑腰、拦截烨王的好姑娘。
只是除了在场的这些,他的学生,一个个都不在了。
高宗年少时性格木讷,柳长松和沈平川是他的伴读,常带着他捣乱,到高宗离世后,柳长松才算戒掉了焦躁性子,只是骨子里依旧有按捺不住的冲动,而沈平川一如既往的是最耿直固执的。
这三个孩子是他的第一批学生,如今只有柳长松还活着了,听闻他无罪的一瞬间,韩翎觉得自己年迈的心在一瞬间雀跃——他哪里舍得不去救自己的第一个学生。
后来是先帝,先帝素来稳重,虞王温雅,烨王自小是最聪明的,但总有些锱铢必较,三个人那时也算自在。
只是年岁渐长,虞王和先帝相继离世,他知道一些什么,但最终什么都没说,并非不敢,而是不忍,不忍大盛乱了,不忍皇室倾覆。
再后来是沈家四个兄弟,还有柳家三个野小子,还有虞京城中许许多多世家子,他们都是他的学生。
这些孩子,他每一个都记得,但尤其不能忘了沈鹤吟。
那些年战事还算平稳,多数子弟只是敷衍了事,只有沈家四个少年互相劝勉,被沈鹤吟带出了一身正气。
而他本人,当年享誉全城,交口称赞,无人不知沈鹤吟生来就是最完美的那个,他忠君爱国,满腹经纶,厚德载物,君子慎独,配得上一切赞誉。他只是个青年,却背起了整个大盛的期待。
满朝上下,凡是贤臣,无不在等沈鹤吟从塞外归来,看他如何搅乱一池浑水;就连摇摆不定的庸臣,都在盼着他回来,等他回来,他们或许愿意动一动;至于居心叵测之徒,他们都在恐惧,惧怕沈鹤吟回朝会引起的震动。
只可惜,这样的人竟然因为一个小人死在了关外。
但还好,他还留下了三个弟弟。
韩翎老了,见过的人太多,沈鹤游、沈鹤白、沈鹤岚,这三个少年不是他见过最好的,甚至柳家的次子柳寒夏都比这三个贪玩少年优秀一些。
可如今,沈鹤吟走了,沈鹤白居然看起来越发像他的兄长了。
韩翎长叹一声,拍了拍沈鹤白,苍老得布满了皱纹的手攥紧又放开,再次拍了拍他,什么也没说,越过二人朝囚车走去。
他太知道自己几个学生都是怎样的人了。
烨王是绝不会承认自己错了的。
而柳长松亦是绝不会低头的,他是自愿为了百姓走进囚车的,自然也得他自愿才会出来。
更何况,他已得知沈平川死讯,如今,柳长松坐在囚车中,便还带着一口来自沈平川的执拗。
柳绯烟被沈鹤白扶起,看着韩翎朝父亲和烨王走去。
年逾古稀的老人走到两人之间,苍老的身子努力想挺直一些,但他那两个得意门生,都长得太高了些,即使他挺直了背,也像一根歪脖子树。
韩翎动了动嘴唇,身后的喧闹里,有人喊着打死周山,有人哭着怀念沈鹤吟,还有人朝柳长松喊着“侯爷,欢迎回家。”,也有人聪明一些,听出了门道,悄悄冲着祝云宸的方向吐了一口唾沫。
那是大盛的百姓,他们所做,便代表了大盛的意志。
韩翎背着的手慢慢放到身侧,撩起了衣裳。
“老夫在这里,道个歉。”
他沧桑出声,在众人尚未反应过来之前双膝跪地。
沈鹤白想冲过去扶起他,却被他摆了摆手,止住了。
“老夫今日,必须谢这个罪。”
“老朽行将就木,不能上战场杀敌,愧对塞外销骨的英烈们,此罪一,是老朽愧对侯爷和国公一家,愧对千万边疆百姓和战士,当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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