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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为君解忧

十月廿九, 凛冬将至，祝成病倒了, 一病就是染上了瘟疫，沈鹤白的瘟疫也逐渐发作。

太医禀报给祝云宸的时候他愣了一下，随后暗自庆幸自己的决定是对的，若是他自己去了，染上了瘟疫，可不是什么好事。

薛清晏虽是他心头魂牵梦萦的女人, 但他还不想为薛清晏去送死。

太医见祝云宸面色不好，犹豫着问：“虽然那位是病倒了，不过薛太妃的身子的确有在好转, 可见先前太医院说的主意是有用的，只是现在那位病了, 恐怕不能再安排在太妃身边了，现下如何是好。”

“先看看, 退了吧，若你们医不好, 朕可以再换一批，天下医者多得是, 自己掂量着吧。”祝云宸一时间想不出什么，只好挥手遣退了太医，继续面对面前杂乱的奏折。

听着最后一句，太医仓皇退出了书房。

祝云宸往日做王爷时，大多数时候都远离权力中心, 所有的勾心斗角都用在了祸乱朝政上，等大盛真的到了他手里的时候，为祸成为维护，他突然发现自己手足无措起来。

阻挠一件事的办成不是难事，往日他破坏了虞王和祝成不少事，毁了大盛一次又一次，如今大盛成了自己的囊中之物，他才意识到守护基业是多么艰难的一件事。

连篇累牍令他焦头烂额，大臣们一桩桩一件件禀报着大小事务，鞭长莫及的关外传来的奏折总有那么几处让他觉得奇怪，但问起时，章炎和大臣们都说冀州风平浪静，无须担忧。

他虽然想再仔细问下去，却发现高居庙堂之上，耳目竟然还不如在幽州一隅时通达，明知道或许其中有什么问题，却只能在龙椅之上装聋作哑。

先前他觉得祝成一个十四岁的黄发小儿坐在龙椅上是个天大的笑话，现在才发觉，自己已经过了而立之年，真的处理起朝政来，也没有比祝成好过多少。

他如今也是两眼一眼，自顾不暇，甚至无心去管薛清晏的病情。

近日，他连气性也越发暴戾起来，祝云宸自己都开始感觉到，身边所有人都离自己越来越远，只有章炎雷打不动地站在自己身后。

虽然他有心将章炎隔绝出去，可如果没了章炎，他此刻对朝堂上下几乎是一个完全的瞎子，话传不出去，外面的情况也一无所知。

祝云宸知道自己过去太过依赖章炎才导致了如今的局面，但此刻，就算他已经醒悟，也难再将章炎从自己身边剥离了。

即使知道章炎如今依旧有不少小动作，他也不得不装聋作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十月的最后一天，太医再次来报祝成和沈鹤白的病情，许是因为薛清晏身上沉疴痼疾难以治愈，愈演愈烈，祝成染上后病情迅猛，药石不进，已经奄奄一息。

那厢沈鹤白也逐渐开始发病，高热不退，在观湖小阁中囚着，只是他到底出身行伍，身子骨比祝成娇生惯养来得硬朗多了，除了皮肤开始溃烂生疮、持续高热以外，底子竟然还是不错的。

祝云宸兴趣乏乏地听了，懒得看那太医，更没兴趣管那两人的病症究竟如何。

他听着太医絮絮叨叨说着那些令人作呕的病症，随口应道：“去看看祝成是不是确诊了瘟疫，可别是什么别的急症，到时候让天下人说朕对唯一的侄子照料不周。”

顿了一下，他继续道：“如果确定了是瘟疫，那病不能不治，但也不能治好，得用最好的药，越治越不好，可听懂了？”

“至于沈鹤白，一样拿最好的药给他吊着，不能治好，但得比现在好，办得到吗，办不到换个人来见朕。”

祝成对他来说是个隐患，是个不能杀之而后快，却恨不得找个理由杀了再说的麻烦，明面上，他自然要治，但至于能不能治好，那自然是看太医们了，太医说尽力了，朝臣们还能说什么呢。

但沈鹤白不同，他还有用，不论是那两个孩子，还是冀州，沈鹤白只要活着就能牵制很多事，他死了，就是个废物，他必须活下去，柳绯烟和国公府剩下的力量才不会轻举妄动。

太医都是在宫中摸爬滚打出来的，没有眼力界的也没几个能活到现在的，那太医很快听懂祝云宸的意思，叩首应了：“办得到！办得到！陛下尽管放心，一定不留任何破绽！”

祝云宸拖长了声音，狐狸般的眼尾挑起：“哦——？朕何时要你办过什么，不过是看个诊，何来的破绽？”

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太医连连求饶，之后又道：“禀告陛下，如今还有一事需要陛下决断。”

“何事？”祝云宸皱紧眉头，最近政务太多，他越发觉得有心无力，光是应付奏折就已经精疲力尽，实在没有太多心思去管更多。

朝臣还不怎么真心顺从，大多数都在阳奉阴违，很多事还需要他亲力亲为，章炎又一直在四周，祝云宸不敢放权太多，只能事事亲自过目。

前几日还有初掌权力的狂喜撑着，这两日他面对应接不暇的事务，日复一日的奏折，实在有些累了，捏了捏眉心，压住烦躁，耐着性子听着太医禀报。

“薛太妃……薛太妃的身子似乎又不怎么好。”那太医战战兢兢地向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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