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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二章：我怕老婆

柳绯烟的大军到达虞京城下的第一时间, 虞京城内压抑已久的阴云便被激起了云浪。

所有人心头的阴翳开始化为真是的恐慌，暴雨将至。

对于百姓来说, 没有人明白上面那些人在做些什么，他们不过是在虞京普普通通生活的人。

或许有的人娘家的舅舅在右相手下领了个小官，可姨母又在国公府里做帮厨。

也或许，有的人清晨挑着一担鸡蛋，先卖给某家侯府，又卖给国公爷, 再卖给相爷。

春风楼的姑娘昨日给户部侍郎唱歌小曲，今日又给孙大学士的亲传弟子弹了琴。

对这些人而言，虞京城里错综复杂的势力和争斗与他们无关, 他们的生活只需要关心明天是否下雨，过冬的炭是不是够烧, 老婆孩子或者心上的情郎今日有没有睡个好觉、吃顿饱饭。

他们管不了刚登基一年的幼帝祝成到底是为什么退位，听说是德不配位, 但具体怎么不配，谁知道呢, 那些发生在冀州的事和他们无关。

也没有人知道祝云宸作了什么恶，听说他害死了定国公, 害死了虞京城风华绝代的那个少年郎沈鹤吟，但他们伤心过，已经过了半年，早就没人记得了。

听说冀州发生了很多事，雁门关, 大旱，瘟疫，如此种种。

然而，虞京百万人口，有数十万人终其一生都没有离开过这座城，更没有人关心要原关外死过多少人，他们为什么而死。

只有大军真正抵达城下的时候，人们才真正意识到，事情就发生在他们生活的大盛，如今终于发生到了他们的眼前。

有人说，那些兵来这里是讨伐新登记的皇上的。

也有人说，外面的是定国公的老婆，她是来接定国公回家的。

还有人说，柳绯烟和沈鹤白闹得反目，是为了那两个身份扑朔迷离的孩子。

总之，他们不想被卷进这场争斗，谁做皇帝不重要，谁死了也不重要，他们不希望自己的平静生活被这些事破坏。

无数百姓涌向了城门，呐喊声冲破城墙，隔着城池，柳绯烟都能清晰地听见城里的呐喊。

“滚回去！”

“哪里来的就滚回哪里去！”

“我爹花了整整五千钱才把我从家乡调来虞京做个绣娘，就是为了别沦落到嫁给你们这些臭当兵，你们快滚回去！”

“滚回去！”

城头上，沈鹤白淡然地站着，看着城下，掩住目光里转瞬即逝的刺痛和热切，不露痕迹地盯着柳绯烟跨在马上的身影。

她还是那么精神，看起来也没有瘦，自己不在身边，她也可以一个人带上三万大军一路走到虞京城下了。

“阿烟，你该回去了。”他朝着城下喊道。

柳绯烟仰起头，她的角度并不能很好地看见沈鹤白，如果想看清，不得不把头昂到一个艰难的角度，看了一眼后，她就恢复了平视。

沈鹤白脸色不是很好，他不想自己进城，他希望自己回去。

他依旧想一个人抗下一切。

柳绯烟冷笑了一声：“你放心，我死也不会走的，要么我把城攻破，亲自接你回家，要么你把我打下马，天牢里我还能看你最后一眼。”

她身后的大军纷纷侧目，城上的将士们也目瞪口呆。

终于，有人小声问沈鹤白：“将军，你娶了个母老虎？我们打还是不打？”

沈鹤白似乎是在等什么一样，漫不经心道：“惧内是一种优秀的品质，我可不打自己的媳妇。”

“等圣上的号令吧，先守城。”

城上的将士们面面相觑，第一次见到把惧内说得如此光明正大的，更是第一次见到阵前夫妻二人对阵，大军打到虞京城下，这夫妻二人却谁也没有半点紧张感，还在为了打情骂俏。

城外和城上都一动不动，将士们严阵以待，城门下的百姓叫得累了，又逐渐散去了。

虞京和见惯了打仗的雁门关不同。

虞京人也和塞外的百姓不同。

他们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自豪，他们生在天下最繁华的地方，是带着最光鲜的未来出生的，就算只是经营着最普通的营生，也比在其他地方生活要高上一等。

虞京从未被攻破过。

半个时辰后，一名士兵穿着有些大的铠甲，低头走到沈鹤白身边，附在他耳边小声说话。

沈鹤白看了眼城下的柳绯烟，扯着嘴角：“夫人，家里只剩咱们两个了，你还是别和我怄气了吧？”

柳绯烟听了他的话，微微一怔，旋即微笑：“知道了，那夫君说我们该怎么办？”

沈鹤白没有回话，反而冲身边的传令兵招手：“去西州行宫，看看圣上怎么还没穿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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