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022-02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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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的新年,对乌淇淇是刻骨铭心的。

她第一次尝到了初恋的味道。

是那种甜甜的, 软软的像极了棉花糖的味道。

但不一样的是, 那种味道还充斥着无法抑制的脸红心跳。

她其实一直是心软的姑娘, 她和宋薇不一样。

宋薇想要严以律给她一个结果。

最好是完美的结局。

她也想。

可她不想严以律为难。

她想,若是以后当她回忆起自己初吻的时候, 会没有一点遗憾。

她曾经离暗恋的少年那么近,曾经他们是最好的朋友,曾经她尝过他的味道。

虽然是偷偷的。

但是也够了,人生圆满了。

这一年, 对严以律同样是记忆深刻, 可以说充满转折的一年。

在这年的三月,发生了一件事情。

严苓春病危。

她被送到医院的时候, 癌细胞已经扩散到了大脑。

医生下了病危通知书。

然后把严以律骂了个狗血淋头。

因为早在半年前, 严以律曾经送外婆到了医院。

那个时候, 其实就已经确诊了严苓春胃癌晚期。

只是那个时候,严苓春笑着支开了严以律。

十六岁的少年, 心机再深沉, 哪里知道这些生离死别呢, 哪里知道命运是这么无常呢。

“为什么?”严以律问床上的老人。

这个把他一手带大, 所有人都不要他只有她收留他的教授, 明明知道他的存在是她此生的耻辱,还是忍着闲言碎语把他养大的女人,从小都教育他他们是平等的个体。

除却了祖孙,他们还是同居者, 是可以说话的朋友。

朋友之间,就是欺骗和隐瞒吗?

严以律觉得胸腔有一股气流在涌窜,他很生气,很愤怒,很想发泄。

但偏偏面前是绵软无力,甚至病危的她。

窗外,早春的树枝上,有两只灰扑扑的麻雀。

它们走过了寒冬,即将迎来滨海的春天。

严苓春没有看严以律,她无视了他的愤怒,说道:“我愿意像窗外的鸟儿一般,哪怕危险,哪怕坎坷,但唯愿快快乐乐、自由自在的生死。”

“也不再愿意像被禁锢的盆栽一般,痛苦的死在充满福尔马林药味的病房里。”

“或许,药物能让我活下来,但是那让我痛苦。”

“我不想那么痛了。”

“我痛,你也痛。”

“小律,我不想你那么痛了。”

严苓春看着面前的少年。

他越大越像那个女人。

那人曾经是她的耻辱,她一生清高自律,却养了一个离经叛道的女儿。

这个孩子,送过来的时候她知道有些东西已经在他心中根深蒂固了。

起初,她是讨厌他的。

她也怕他成为第二个她。

但最后,他虽然满腹心机,却时刻压抑着自己。

后来,她开始试着理解那个女人。

每个人都要自己选择的活法。

只是一开始,他们就选择了不一样的活法。

她不喜欢她,只是不喜欢也不认可她活着的方式罢了。

她笑了笑,眼眶一片湿热。

“尽管想活着,活着看着我们的小律结婚生子,有自己的美好人生,但是这样拖累的活着,太累了。”

“小律啊,接下来,外婆不能陪你了,你要努力自己的生活了。”

从头到尾,严以律一滴眼泪都没有掉。

他像一个冷酷的杀手一般,没有丝毫感情。

“你怎么知道,我会如你若愿,活得好好的。”

他邪恶一笑,和那个女人一眼,阴森恐怖。

“或许,我会比她更加放浪,毁了周围所有的人。”

也毁了自己。

“你不会。”

严苓春泪中带着笑,虽然虚弱,却无比坚定。

“只要我们小七在,你就不会。”

一瞬间,严以律像是被捏住七寸的毒蛇一般,虽然是致命的,但却失去了牙齿,再也不能咬人了。

尽管这样,外婆还是坚持了一个月才走。

这一年的四月,滨海连绵多雨。

那是一个安静如往日的夜晚,乌淇淇家的房门被敲开。

杨晓武打开门,看到了全身淋得湿透的严以律。

他脸色惨白,唇色毫无血色,见到她,眼神淬着冰一般,“武姨,我有事情找小七。”

“你这孩子,外面这么大的雨,也不知道带个伞。”

杨晓武大为心痛,朝里屋喊,“小七,拿条干净的毛巾出来,小律来了。大海,给孩子熬一碗盐开水,要是感冒了可怎么办!”

“这是怎么了?”

乌云海从厨房钻了出来,见到严以律这个样子,面色一沉。

“谁欺负你了!”

在护短这件事情上,乌家人的确是一家人。

严以律被按在沙发上,没有回答,水滴从他发梢落下,全部都滴落在地板上。

很快汇集成一片小湖泊。

“武姨,抱歉,把你的房间打湿了。”

杨晓武一愣,随即骂道:“你这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是……”

看着严以律没有任何神色的模样,她闭上了嘴巴。

乌淇淇拿着毛巾出来的时候,也吓了一大跳。

“小律,你怎么不带伞?”

这人总是这么没生活常识。

乌淇淇还要抱怨,被杨晓武拦住。

她的声音罕见严厉。

“小七,带小律回房间。把他弄干。”

乌淇淇吓了一跳,从杨晓武的眼神中看到了凝重。

她心中微微一抖,手已经主动牵起了严以律的手。

他的手,真冰。

像冰天雪地中走出来一般。

可是,明明已经是晚春。

乌淇淇的卧室,严以律不是第一次来。

但却是他第一次一言不发。

从进门的那一刻起,严以律就蚌壳一般,一句话也不说。

乌淇淇问了几句,没有得到反应后,拉着他的手让他坐在椅子上。

她拿来吹风机给他吹头发。

和她不一样,严以律的头发有些硬。

不像她,软软的,还带着自然卷。

“冷不冷,我帮你把外套脱下来好吗?”

严以律还是没有回答。

乌淇淇叹息了一声,抓住他的手,慢慢把他的外套脱了下来。

他里面也全部湿透了。

条纹的T恤都在滴水。

乌淇淇咬咬牙,然后狠心把他的T恤都脱了下来。

“冷不冷?我的睡衣借给你。”

乌淇淇从柜子里翻到了一件宽宽松松的睡衣,给严以律套上。

今晚的严以律很乖,乖得让人胆寒。

若是平时的严以律,怎么会穿女生的衣服,那简直要他的命。

可是他今天毫无抵抗,乖乖顺从,像是傀儡一般。

事反必有妖。

乌淇淇越想越心惊,越心惊越害怕。

“小律,到底怎么了?你不要吓我!”

到最后,乌淇淇的声音已经带了一丝颤音。

终于,严以律的手指动了动,冷漠的眼眸也有了一丝生机。

“乌淇淇,你会陪我一辈子吗?”

少年盯着她,执意地问道。

一辈子?

这是承诺吗?

可是,乌淇淇认为人只有自己做不到的事情,才会轻易地许下承诺。

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严以律忽然笑了。

“不要说,人和人本来就是不同的个体,不能相信,不能期待。就算是身体上的器官、**、血脉、头发都可以离你而去,还不要说朋友和家人。”

严以律又低下了头。

声音又轻又软,撩人心弦。

“是我奢求了。我一直都知道。你不会陪我一辈子,她也不会。可是……纵然知道,纵然做了准备的,可是为什么心还是会那么痛呢?”

“小律……”

乌淇淇不算聪明。

但在这一刻,她格外的敏感。

“外婆……”

这个名字像魔咒一般,严以律浑身僵住了,半晌之后才颤抖起来。

“她死了。”

他的身体开始剧烈的颤抖,乌淇淇甚至能听到他牙齿打架的声音。

她蹲下身体,想安抚严以律。

却看到了大滴大滴的眼泪落在了地上。

“小律。”

无声的眼泪落了下来。

“你不要哭。”

他是那么聪明,又是那么坚强。

他不要哭。

可是,此时他却软弱地像个孩子一般,在她的怀里无声的落着眼泪。

“小七,她不要我了。连她都不要我了。”

她拍着他的脑袋,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泪流满面。

她声音干哑,带着一丝痛意。

“没有。她没有。外婆说过,每个人的人生都是独有旅程,她只是走完了她的那段。余下的,交给你了。毕竟……那是你的人生呀。”

谁也不能替谁做主。

胸口湿了一大片,怀中颤抖的人慢慢停止了动作。

她深吸了一口气,擦了擦脸颊的眼泪,然后俯身下来把他抱得更紧。

“不要害怕。我在这里。小律,你不要害怕,我会一直在这里。”

透过门缝,乌云海怒发冲冠。

“妈的,那小子是占我家小七便宜吗?”

两人搂得紧紧的,当他这个父亲是死的吗?

大块头父亲即将冲进去,却被杨晓武拧着耳朵退了回来。

“你进去干什么?”

“那小子没个好心,居然抱着我们小七。”

“你没看到是你女儿把人家抱着紧紧的吗?还有,你没发现吗?小律这个孩子的状态不对,你快去隔壁看看,我怕是严老师出事了。”

虽然还是有手撕臭小子的冲动,但乌云海在大是大非面前,果断听从了老婆。

“你是说,她……”

杨晓武点头,面色沉静,口气严肃,“这么多年,你什么时候见到那孩子这个样子,还在我们女儿面前哭。我想,应该是严老师没了。”

在乌淇淇看来,那晚上严以律的脆弱和眼泪就像是梦一般。

第二天,他又恢复了平日的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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