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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时间到底过了多久,一向仪容整洁干净的萧玦,挂着两个大黑眼圈,下巴上也胡子拉碴的,连两颊都有些往下凹。
他有点心疼,想伸手去摸摸他的脸,却被萧玦反握住手,在他手背上不住qin口勿。他可以感觉到他嘴唇的颤抖。
萧玦傻乎乎地问了一句:“你醒了?”
傻得他想笑。他也确实笑了。
“都睡了三天三夜了,肚子饿不饿?”萧玦又问。不等他回答,就吩咐人去把一直温在炉子上的米粥拿过来。
萧玦整个人绷紧了,忽尔眼露狠意:“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刘公要是一点后路都不给人留,我就是死,也要拖个垫背的。”
“刘公?”刘雍嗤笑,双眼毒蛇般一瞬不瞬地注视着薛蔺,突然暴喝一声,“叫我叔公!”
这话分明是对萧玦说的。虽然没明说,话里话外的意思却显然是在威胁“敢不喊叔公,我就先拿他开刀”。
萧玦几乎是在瞬间对刘雍起了杀心!
她在脑海里快速地回忆着刘雍的战力与惯用招式,以及凌烟阁内可以利用的地形优势。双眼也将他从头扫到脚,看他身上是否有藏匿武器的可能性。
萧玦看着原本空荡荡,毫无生气的寝殿里,到处布满的蝴蝶,诧异地问:“这是怎么回事?”
薛蔺瞪大眼睛:“你忘了,这是你送我的蝴蝶啊。哦,它还有个别名,叫蝴十三代。”
萧玦被他逗笑了:“我是问,你怎么想起来把凤阳阁的蝴蝶搬到这边来的?”
薛蔺皱着眉:“想到这地方,太上皇他老人家曾经住过那么多年,我就恶心得厉害。所以,”他振奋地指着空中飞舞的只只彩蝶,“我决定给这座寝殿布置一个主题,叫做‘爱情永垂不朽暨睡衣派对’。”
萧玦不太懂什么叫睡衣派对,但他提了一个更有吸引力的主题:“穿什么衣服呢?让奴家好好在榻上,对皇夫三从四德岂不更好?”
顺手就把何征给卖了。
这塑料兄弟情玩得666.不过他估计,按何征的性子,是巴不得跟这位艳丽的长公主有点什么风流逸事的。
平阳长公主掩口呵呵笑了起来,忽尔伸出粉拳在他身上擂了一记:“讨厌,你明明就是薛家二郎,做什么要来骗奴(1)?”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却把薛蔺娇嗔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知道他是谁,还故意问他是谁?
这女人今天摆明了是冲着他来的是吧?
味道还不错。
就是不知道昨天还要死不活的人,今天咋就能生龙活虎到早起给他炖燕窝了?他没心没肺地想着。
不过,这个问题也就只有萧玦能回答得出来了。
昨晚,虽然薛蔺告诉他,会试着适应他是男人的事情。但这种事想也知道有多难。
他其实抱的希望并不大。也因为不怎么抱希望,对于昨晚的同床共枕,他就更珍惜了。谁知道,这是不是最后一次呢?
萧玦怔了一瞬,笑声止不住地就从喉头逸了出来。一边笑,一边去捏他的小脸蛋:“哥哥的小稚奴怎么这么可爱?连亲个嘴儿,都要先问一声。”
薛蔺有些羞恼,把枕头拉到怀里当抱枕,不高兴地道:“我那明明就是在尊重你,关‘可爱’什么事?”
堂堂男子汉大丈夫被女朋友说“可爱”,搁谁谁受得了?他越想越不爽:“不亲了不亲了,有什么好亲的。”
活像说了这句话,他就能不可爱似的。萧玦被他萌得心肝儿颤,欺过去软声哄:“要亲的,你都把哥哥撩成这样了,还想跑?”
直接堵上了他的嘴。
薛蔺也看到临窗而坐的公主了。
无处不在的公主啊,他压住上翘的唇角。他不知道她为什么改变主意,主动邀他和刘承颐饮酒。但既然她有想法,当男朋友的他自然要配合。
于是薛蔺道了声谢,对蓝衣人道:“劳烦你带路。”
刘承颐略犹豫了一瞬,就跟了上来。行至酒楼的木梯前时,他若有意若无意地对薛蔺叹道:“越美的人越是生有毒刺,宴无好宴呐……”
薛蔺想起太/祖萧鸾临死前差点拖着刘雍一起死的事,深以为然,连连点头:“元晦兄说的是。”身为萧鸾的嫡孙女,他一点都不怀疑萧玦的毒。估计这会儿被知名医堂坐堂医诊治的薛绍,已经在体验什么叫生不如死了。
谁都知道刘公和皇帝关系恶化已有经年,现在这二人的子女竟坐到一席,这简直就是天大的新闻。
萧玦甚至还用公筷亲自给刘承颐布了菜。
殷勤至此,刘承颐看她的眼神都有些古怪。但奇怪的是,他很快也给她倒了一杯葡萄美酒。两个人你敬我一杯,我敬你一杯,倒像是多年的知交好友一般。
众伴读在旁看着这架势,直呼看不懂。不过他们只需要懂一点就行了,哪怕这二人只是表面客套,他们这些墙头草的生存环境都会好很多。
可惜这种表面上的平和,维持得并不容易。几天之后,一位政事堂老臣去找皇帝时,亲耳听到殿内公主与皇帝的争吵之声。争执中,还有砸东西的声音。
薛蔺把手放在萧玦的肩膀上:“这个不算什么的,真的。”
萧玦仍在境况外,不甚明了地望着他。
这表情却被薛蔺解读成了“我不信,你证明给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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