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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章
周末的早晨，宁笑起得很早，跟宁秀娟说起要出去的事情。
这个点，温桐还在睡觉。
在厨房准备早餐的宁秀娟觉得奇怪，问宁笑道：“同学找你出去玩？你才刚转学过来，就交到好朋友了？！”
宁笑腼腆地笑了笑，应道：“是从前的好友，姑妈您也见过的，上次他来过家里吃饭。”
“原来是小陈啊！”宁秀娟会意。
其实关于宁笑的心理状况，宁秀娟去请教过心理医生，医生叮嘱她，有时间要多带宁笑出去走动走动，转移她的注意力，帮助她开阔心胸，如果有朋友陪她一起，就更好不过了。
但让宁秀娟发愁的是，宁笑初来乍到，在这边没什么信得过的朋友。今天一听宁笑是要跟小陈出去玩，她的心也就放下了。
“也对，你们俩是老同学了，又正好转到一个班，一起出去玩玩，多交流交流，挺好的！”
宁笑一怔，应道：“不是陈……”
“哎呀，小陈那孩子一看就很老实，是个好孩子！不过你们出去还是要注意安全，不要随便跟陌生人说话，不要去人少的地方，知道吗？”宁秀娟又道。
“嗯……”宁笑觉得似乎也没有解释的必要，就应了一句。
“今天虽然是周末，但也要按时回家吃晚饭，不然姑妈以后就不答应让你出去玩了。”
宁笑笑了：“姑妈放心，天黑之前，我一定回家。”
宁秀娟点了点头，又问道，“今天就你们两个人出去玩吗？是他来接你，还是你们约了一个地方？你认识路吗？”
“姑妈放心，他在楼下大门处等我。”
“好的……”宁秀娟应了一声，还在若有所思，生怕漏了对宁笑的交待。
毕竟这可是宁笑来这里之后，第一次主动提出要出去玩，可不能出什么闪失。
就在宁笑换鞋的时候，宁秀娟又从厨房里凑了个脑袋出来，提醒道：“要不带把伞吧？万一下雨了……”
宁笑望了一眼楼道外，阳光已经倾洒进来了。
其实厨房的窗户台上也是如此。
“……行吧，不用带了。那个，早点儿回来啊！”宁秀娟也觉得自己有些过于紧张，便没再啰嗦了。
“姑妈，那我走了。”
“好——”
关门的声音刚刚响起，宁秀娟又突然想到一件事。
“哎哟！早知道让她带个手机了，万一有什么事情，还能联系上啊……”
** **
宁笑欢欢喜喜地下了楼，步伐轻快地小跑到了楼下，穿过几座差不多模样的房子，便到了大门处。
昨日与赵瑢约的时间是辰时正点，赵瑢还教她认识了这儿的“钟表”，也就是早上的八点钟。
但宁笑左瞅瞅，右看看，依然没有发现赵瑢的身影。
就在这时，停靠在大门口马路边上的一辆汽车突然鸣了一声笛。
吓得宁笑挪了一个小碎步。
“这儿呢！”车窗玻璃打开，赵瑢探出一个头，朝着宁笑挥手。
宁笑整理好思绪，朝着那辆车走去。
赵瑢从车上下来，将车门打开，示意宁笑上车。
“就，就这么上去吗……”宁笑不敢伸腿，两只手紧紧地攥着车门的边缘，一副紧张得快要窒息的模样。
赵瑢差点笑出声。
“没事的，上去吧。”赵瑢伸手挡在车顶处，怕宁笑碰到头。
宁笑深吸了一口气，一只脚踩在了后座的毯子上，身子往里面一倾，顺势在后座坐下。
臀部传来软绵绵的触感，和她想象的有些不太一样。这可比骑马坐轿子，舒服多了。
赵瑢也跟着坐了上去，紧挨着宁笑。
“少爷，可以出发了吗？”司机问道。
“出发吧。”赵瑢应道。
宁笑下意识地蹭蹭赵瑢的肩膀：“这位是……”
“这是司机。”赵瑢介绍道，然后压低了声音，在宁笑的耳畔解释，“就是车夫。”
“可是这儿没有马，他如何赶车？”宁笑蹙眉。
就在她刚说完话的一刹那，汽车突然发动。虽然这起步已经算平稳了，但宁笑还是禁不住身子后仰，然后心有余悸地长叹了一口气。
她没坐过几次车，唯一的一次，是从县城的那家医院到这座城市。那时候她还没弄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什么都是懵的，一上车又晕过去了。
此刻回忆起来，已经完全不记得当时的感受了。
而这一次，有赵瑢陪在身边，宁笑不害怕了。
她侧过脸，透过车窗看向车外。
高高的大楼鳞次栉比，马路也是宽敞平整，沿路的树木花草，更是让人赏心悦目。
“怎么样，风景不错吧？”赵瑢凑了过去，嘴唇与宁笑的侧脸只相隔几厘。
宁笑的目光在窗外流连，她无声地点头，并没有发觉她和赵瑢之间，已经很亲密了。
赵瑢的唇角不自觉地勾了起来。
他静静地凝视着宁笑的侧脸，一如当年第一次在学堂见她时的惊艳。
也是从那时候起，他才切身感受了《诗经》里那一句——“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赵瑢，这车真好！”宁笑毫无预兆地回过头来。
赵瑢赶紧将身子退了回去，呼吸急促。
不过，单纯的宁笑一点儿都没有察觉出赵瑢的异常，依然朝着他由衷感慨道，“这车既宽敞舒适，速度也快，而且还很平稳。若是能用它载着将士们上战场，一定事半功倍。”
赵瑢哑然失笑。
这都什么时候了，他这位忠心耿耿的将军心里想的，还是上战场的事情呢。
“对了，这车要花多少钱啊？”宁笑又问。
赵瑢一怔，他还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毕竟这两世，他都是衣食无忧的。
“李叔，咱们坐着的这辆车，价值多少钱啊？”赵瑢替宁笑问道。
司机李叔笑着应道：“这台车啊，只要两百多万。”
“两百多万？！”宁笑震惊了。
赵瑢低声道：“并非两百万两白银。在这儿买东西，不能用银两，而是要用一种叫‘人民币’的纸币。两百万人民币，换算成咱们那儿的钱币，约莫是两千两银子。”
“两千两白银……也很多了。”宁笑蹙眉，“这都够一个县的人一年的吃穿用度了。”
“也有便宜的，就如同千里马和百里马的差距。”赵瑢道，“不过我命好，投胎到一个富贵人家，所以家里的车辆也都是贵的。”
“原来如此……”宁笑若有所思。
“别想那么多了，咱们今天就开开心心地玩！待会啊，我带你去一个公园，那儿可比咱们的园子好看多了！”
“嗯……”
** **
闲暇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似火的太阳慢慢地往西沉下，染红了一片云彩。
快到晚饭时间，宁秀娟在厨房里切着牛肉，温桐则是在一旁择蔬菜。
“妈，笑笑什么时候回来啊？”温桐问道。
宁秀娟抬头望了一眼窗台，应道：“应该快了，我让她回来吃晚饭的。”
温桐在一旁嘀咕道：“您就这么放心让她一个人出去呀？早知道，您就该把我叫醒，让我陪着她一块儿去。”
“人家是老同学约着出去玩，你去凑什么热闹！”宁秀娟白了温桐一眼，“心理医生说了，要让笑笑多跟外面的人接触，不能总是闷在屋里，也不能只跟咱们几个打交道！”
“可是您就那么放心那个陈同学？”
“小陈是个老实人，他会照顾好笑笑的！”宁秀娟道，“现在在这个地方，笑笑也就只有小陈这么一个好朋友了，我要是不让她和小陈出去玩，她该多难过呀！”
“才不是呢，笑笑身边的‘朋友’，可不是他一个。”温桐撇嘴，有些不高兴地将菜根甩进了垃圾桶里，“也不知道笑笑是怎么认识的赵瑢，这几天放学，那个赵瑢都跟在我们身边，美其名曰送笑笑回家，但我看啊，他就是对笑笑有非分之想！”
“赵瑢？”宁秀娟的眉头皱了皱，“这个名字怎么这么耳熟？”
“就是上次跟陈同学一块儿来家里吃饭那个。”
“噢，对对对，我想起来了，那天多亏了他替笑笑说话，还放出了伤害笑笑的那个女孩的录音，这才让真相大白的！”宁秀娟若有所思，“他看起来，也是个不错的孩子。”
“哪儿不错了？妈妈，您是没有听说过他的劣迹！”温桐叹了一口气，道，“他可是我们学校有名的大魔王，经常逃课、顶撞老师，还聚众斗殴，连政教处的严主任都管不住他……”
“不是吧，看上去不像啊……”
“知人知面不知心，您才见过他一次，当然看不出来了！总之，自从笑笑转学之后，他就一直缠着笑笑。”温桐顿了顿，突然提高了音量，“对了！他原本是一班的，突然转去了二班，估计也是因为笑笑！”
这下，宁秀娟也有些警惕性了。
她放下了菜刀，皱眉道：“难不成，那个小赵……真的盯上咱们家笑笑了？”
温桐坚定地点了点头：“笑笑太单纯了，还把他当好朋友呢！”
“唉，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更何况还是个打架斗殴的坏孩子！咱们可不能让笑笑再和那个小赵接触了！等笑笑回来，咱们一定要好好说说她！”
“嗯！”
就在这时，门铃突然响了起来。
“笑笑回来了，我去开门！”温桐放下手中的菜叶子，小跑着去了门口。
但刚把门打开，她就愣住了。
“陈……陈同学？怎么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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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反派后我的死对头重生了》文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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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老公，都是误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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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书之后，叶飘飘立下的第一原则就是：好好享受生活，不再作恶多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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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水生站在门外, 笑呵呵地望着温桐, 礼貌地问道：“学姐, 请问宁笑在家吗？我有事情找她。”
温桐错愕道：“笑笑……她, 她不是跟你一块儿出去了吗？！”
“没有啊！”陈水生的眉头蹙了起来, “我今天白天一直都在家, 没有出去过。现在过来找宁笑，也是想约她明天去市图书馆看书……”
“那今天早上约她出去的人是谁？！”温桐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见陈水生摇头, 温桐赶紧把她妈妈叫了出来。
“妈, 陈同学今天早上没来找过笑笑, 您确定笑笑是和他出去了吗？！”
“什么？！”从厨房匆匆出来的宁秀娟也很是惊讶, 一边在围裙上擦手，一边看向陈水生问道：“小陈，今天不是你约笑笑出去玩吗？”
“阿姨，我没有。”陈水生急忙摇头。
宁秀娟的脸色瞬间变了。
她一把拉住了温桐的手, 担心道：“怎么回事？！笑笑明明跟我说，她要和小陈出去玩啊……”
“妈, 您再想想, 笑笑当真是这么和您说的？”温桐攥紧了她妈妈的手。
宁秀娟仔细回忆，缓缓应道：“是啊, 笑笑她说, 有同学约她出去玩, 那个人是她的老朋友了，上次还来家里吃过饭……这不是小陈能是谁啊！”
“赵瑢！”
“赵瑢！”
温桐和陈水生一前一后喊出了一个人的名字。
宁秀娟的声音都变了：“赵……赵瑢？就是你刚才同我说的，那个……那个……”
“妈, 我没说错吧，笑笑真把他当好朋友了！”温桐有些气急败坏，“今天笑笑被他带出去了，指不定去干嘛了呢！”
陈水生也道：“阿姨，我虽然才刚转学过来，但也听说过赵瑢的名字。据说他那个人目无师长，经常做些违反校规校纪的事情。通过这两天与他的相处，我也觉得，他不是个什么正经人！”
宁秀娟急了：“哎哟，那可怎么办啊！笑笑这被他带了出去，到现在还没回来啊！”
“阿姨，您先别着急，您仔细想想，宁笑有没有说过，她准备去哪里？”
“她什么也没说！就说那个人会在楼下接她，带她出去玩。唉，我还以为是你带着笑笑出去呢，不然我也不会同意啊！她可是答应我，晚饭之前一定要回家的，现在马上就吃晚饭了，她，她怎么还没回啊……”
温桐瞧着她妈妈这般焦急的模样，自己心里也担心得不行。
她又问陈水生：“你知道那个赵瑢的手机号码吗？”
“对对对，手机号码！”宁秀娟在一旁附和。
“我刚来，还没来得及问……不仅他的，其他同学的电话号码，我都没有……”陈水生话语一顿，“对了，我可以打汤老师的电话，问问他，他肯定知道！”
宁秀娟一听，忙忙说道：“不用不用，我也有你们汤老师的手机号，让我来打吧！”
说完，宁秀娟掏出了手机，拨通了汤猛的电话。
但是响了好几声，都没有人接听。
宁秀娟挂断之后又打了过去，结果还是一样。
“这样吧……”宁秀娟沉思了片刻，说道，“我知道你们汤老师家的地址，就离这儿不远，我亲自过去找他。”
接着又嘱咐温桐：“桐桐，你在家里守着，如果笑笑回来了，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知道了吗？”
“好的。”温桐点头答应。
“陈同学，不好意思，既然笑笑不在家，阿姨也不留你坐了……”
“阿姨，要不我陪您一块儿去找汤老师吧？”
宁秀娟摇摇头：“不麻烦你了，我自己去就行，天也快黑了，你还是早点回家吧，免得你爸妈也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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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小时后，宁秀娟赶到了汤猛的住处，敲了敲门，却没有人回应。
宁秀娟又给温桐打了个电话，得知宁笑还没有回家，心里更着急了。
现在已经快七点了，早就过了平时吃晚饭的时间，宁笑为什么还没回家？按照宁笑那乖巧的性格，答应了她的事情，不可能不做到。
难道——真的出事了？！
宁秀娟心里一寒，准备打电话给她老公。
今天温柏雄跟着钓友去郊外钓鱼去了，说是要夜深才会回，但现在情况不容乐观，她必须把他叫回来才行。
“诶，这不是宁笑的姑妈吗？宁女士，您怎么在这儿？”
汤猛的声音突然传入了宁秀娟的耳朵。
宁秀娟惊喜地抬头，看到了一身大汗淋漓的汤猛，当即把没拨出去的电话号码给取消了。
“汤老师，我可算是等到您了！”
汤猛擦擦额头上的汗，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宁秀娟猛地点头：“我们家笑笑不见了！我想问您要赵瑢的电话号码，可是打了半天电话，您都有没接……”
“我刚刚去学校打球去了，手机放在家里充电呢。”汤猛应了一句，突然一愣，“您刚才说什么？宁笑不见了？！”
“是啊！她今天一早说是跟同学出去玩，我交代她一定要赶在六点前回来晚饭，结果这都快七点了，她还没到家呢！”
汤猛一听，稍微松了一口气，笑着应道：“宁笑她难得出去玩一次，估计是正在兴头上，把时间给忘了。您放心吧，既然是跟同学出去的，彼此之间也有个照应，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
“就是因为她是跟那个同学出去的，我才担心啊！”宁秀娟着急道，“汤老师，你们班上是不是刚转来一个叫‘赵瑢’的学生？宁笑今天就是跟着他出去的！”
汤猛点了点头，不明白宁秀娟在担心什么。
“是啊，赵瑢也是刚来二班不久，上次宁笑差点被人伤害，就是他给宁笑作的证啊！您忘了，当时您也在场呢……”
“忘倒是没忘，但我是刚刚才知道，那个叫赵瑢的——他，他不是什么好学生啊！”宁秀娟叹了一口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汤猛问道：“谁跟您说的？”
宁秀娟却不回答，而是反问道：“汤老师，您跟我说实话，那个赵瑢究竟是不是经常翘课、打架、顶撞师长？！”
汤猛抿了抿嘴唇：“从前他的确是有过这么些举动，但是……”
“果然如此！！”宁秀娟更加焦虑了，“汤老师，你说我们家笑笑那么单纯的一个女孩子，刚来就被这个坏学生给盯上了，还把她单独约了出去……汤老师，您说，我能不担心吗！！”
汤猛急忙安抚宁秀娟，说道：“宁女士，您也别着急，我马上就给赵瑢打电话，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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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
另一边，赵瑢和宁笑却不在早上提到的公园里，而是在一家私立医院。
宁笑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身边坐着的是同样满脸愁容的赵瑢。
今天上午，他们一块儿去逛了市里最大的公园，又去商场吃了豪华的“自助餐”，下午还去看了一场电影。
本来是高高兴兴的一天，可就在回家的路上，一个小女孩突然从路边冲到了马路中间，撞上了他们坐的那台车。
事发突然，虽然当时车速不快，司机也紧急踩下了刹车，但那个孩子还是受伤了，大腿还一直在流血。
车祸发生后，司机赶紧拨打了120。赵瑢和宁笑也跟着救护车，将小女孩送来了这家医院。
手术从下午五点多进行到现在，还没有结束。
“少爷，要不您先回去吧，责任在我，有什么事情我来处理……”司机李叔说道。
赵瑢摇了摇头：“你我是一同出来的，这辆车也是我家里的车，现在出了事，我不能丢下你一人。”
不过赵瑢有些担心宁笑，他又转过头对宁笑道：“笑笑，天快黑了，要不你先回去？还认识路吗？”
“不，我也不回去。”宁笑坚定道，“我要陪着你。”
赵瑢叹了一口气：“我是怕你姑妈她们担心……”
司机建议道：“要不，给家里人打个电话吧？”
“有道理。”赵瑢点点头，正准备问宁笑她姑妈的电话号码，可看到宁笑的表情，就知道她根本没有记过那串数字。
“没事，我打老师电话问问。”赵瑢冲宁笑挤出了一个笑容。
他掏出手机，刚想拨打汤猛的电话，手机屏幕就亮了起来，正好是汤猛的来电。
“赵瑢，你是不是和宁笑在一起？！你们在哪儿呢？怎么还不回家？！”
电话刚接通，汤猛就问出了一长串的问题。
赵瑢冷静地将下午发生的事情与汤猛一一说明，并把医院的地址告诉了他，让宁笑的姑妈过来接宁笑回去。
挂断电话，赵瑢又冲宁笑道：“我说什么来着，你姑妈果然着急了。不过别担心，刚才汤老师打电话过来的时候，你姑妈就在他旁边，他们知道了医院的地址，应该就快赶过来了。”
宁笑的眉头紧蹙，她低声道：“我不担心任何人，我只担心你。若是，若是……”
后面的话，她不敢说出口。
她驰骋战场多年，见过多少鲜血淋漓的场面，可是没有一次像今天这般慌乱。主上告诉过她，这里也是有规矩有法律的——杀人偿命，谁都逃不掉。
手术室的门终于开了。
主刀医生戴着口罩从手术室里走了出来。赵瑢和宁笑赶紧迎了上去。
“医生，怎么样了？”赵瑢紧张地问道。
医生将口罩拿开，表情还算轻松。
“患者右小腿血管断裂，右臂等部位轻微骨折，但好在伤势不大，没有生命危险。至于腿部的伤口，也已经通过手术止血缝合了，接下来主要就是好好休养。”
话音刚落，那个受伤的小女孩躺在手术车上，被护士们推了出来，往病房走去。
“家属来了没？”医生又问。
司机李叔上前一步，应道：“车祸发生之后，没有人站出来说认识这个小孩，我就打120送医院来了。”
“你是肇事车主？”
“嗯。”
“那你先去办理一下住院手续吧，还有一些费用要交。”
“好的。”司机李叔应了一声，又转过身来对赵瑢道，“少爷，咱们的车子是上了保险的，您不用太担心。既然那孩子没有生命危险，之后的事情，我都会处理好的。”
赵瑢点点头：“行，那你先去交钱，我和笑笑去病房看看那个孩子。等你回来，我们就先回去。”
“好。”
** **
赵瑢和宁笑来到病房，守在了病床前。
现在躺在病床上依然昏迷着的那个孩子，是个瘦削的小女孩，年纪估计还不到十岁。
“她才这么点大，就遭此意外，实在可怜……”宁笑心疼道。
赵瑢敛了敛神色，应道：“其实她自己也有责任。我与你提起过的，路上那三种颜色的灯，当某个方向的红灯亮时，是不能通行的。当时，这个小女孩，就是闯了红灯……”
“不过你放心，李叔既然说了，就一定会负责到底，后边该花钱的地方，李叔都不会吝啬的。”
宁笑点了点头：“希望她快些好起来。”
这时，门外传来了一阵骚动。
“难道是汤老师和你姑妈过来了？”
赵瑢话音刚落，就有一男一女两个人风风火火地冲进了病房，女的还在扯着嗓子叫喊：“我女儿呢？我女儿呢？！”
见状，赵瑢赶紧起身，对来人道：“两位是来找这个小女孩的吧？请两位放心，她已经脱离危险了。”
女孩的妈妈没有理睬赵瑢，而是扑到了病床边上，双手抱住她女儿的身体，眼含热泪，喃喃自语。
“我可怜的小梅啊，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而女孩的爸爸却是一脸愤怒地面对着赵瑢和宁笑，冲着他们斥道：“就是你们开车撞了我女儿吧？！赔钱！！”
赵瑢将身子往前倾，将宁笑护在他的身后，应道：“这位叔叔，请您放心，您女儿已经没有大碍了，至于看病的钱，我们一定会付上的。”
“不仅仅是看病的钱！我女儿伤成这个样子，你们要是不给一笔赔偿金，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们！”女孩爸爸喝道。
一旁的护士轻声提醒道：“病人家属，这里是医院，请您说话小点儿声，别吵到了您的女儿，也别影响到隔壁房间的病人休息……”
“他把我女儿撞了，我还要轻言细语地跟他说话啊？！”女孩爸爸对着护士又是一顿斥骂。
“这是……怎么了？”刚赶来病房的汤猛和宁秀娟愣住了。
宁秀娟赶紧走过去，握住宁笑的胳膊，将她从赵瑢的身边一把拉开。
“笑笑，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宁笑抿唇，摇了摇头：“我没有受伤，是有人闯红灯，被赵瑢家的车给撞到了。”
女孩的爸爸听了，立刻将矛头对准了宁笑，斥道：“姑娘，你怎么说话呢？！你们开车不注意，把我家闺女撞了，还怪我家闺女闯红灯？！就算是她闯红灯了，她一个小孩子懂什么？还有，你们这才多大年纪，就敢开车上路？撞了人，还想不认账？！”
宁秀娟一听糊涂了，她以为是赵瑢开的车，立马冲到赵瑢的面前，气急败坏地斥责道：“小赵啊小赵，未满十八岁，连驾照都不让考，你还敢开车？！你自己闯祸我管不着，但也别带着我家笑笑啊！”
“姑妈，您误会了……”
“误会？！现在已经不只一个人对我说，这个小赵是个不学无术的坏学生了！”宁秀娟气急攻心，说话也不挑捡了，“笑笑，你答应姑妈，以后不能再跟这个人来往了，知道吗？！”
赵瑢的神情渐渐沉郁。
谁都可以看不起他、误解他，但这次这个人是笑笑的亲人，这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你们也别在这里扮红脸扮白脸了，我知道你们是一伙儿的！不赔钱，我就立马报警，让你们都坐牢去！”女孩的爸爸威胁道。
宁秀娟一听急了，忙忙道：“这位先生，您误会了，我侄女只是坐他的车出去玩，开车的可不是她啊！”
“对，这件事情与笑笑无关！”赵瑢也道。
女孩的爸爸却冷笑一声：“那我可不管，反正要不到赔偿金，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汤猛在电话里听过赵瑢的叙述，他记得当时是有一名司机在的。于是他问道：“赵瑢，开车的司机去哪儿了？”
司机李叔正好办完了手续回来，刚到病房门口，就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是我开的车，和我家少爷没有关系。”李叔走进了病房，说道，“至于赔偿金，我们也一定会付的。”
女孩的爸爸一听到有人提起赔偿金的事情，马上又挪到了李叔的面前，正色道：“我女儿才八岁，你们撞了她，那就是给了她一辈子的阴影！除了医药费，至少……也要赔个一百万！”
“一百万？！”在场的众人都惊呆了。
就连小女孩的妈妈，也从病床上离开，走到了女孩爸爸的身边问道：“要这么多钱？你到底是真关心女儿，还是靠女儿讹钱啊！”
“妇道人家，你懂个P！”女孩爸爸啐了一句，很是嫌恶地瞪了女孩妈妈一眼。
这个家一看就是女孩爸爸作主，女孩妈妈被他那么一瞪，什么话都不敢说，就默默把头低下去了。
司机李叔道：“孩子现在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后续的治疗也会跟进，至于赔偿款的事情，我会请律师过来跟您二位谈。”
“律师？！”女孩爸爸一听急了，“你是欺负我们穷人家没有钱，请不起律师呢？！我不跟你们律师谈，就一百万，没得谈！”
“一百万……这个数目有点高吧……”李叔道。
“高吗？你们有的是钱，一百万算什么？！”女孩爸爸嗤鼻。
李叔冷笑了一声：“我们有钱，也不代表会随意施舍，一切都要讲个规矩方圆不是。”
赵瑢却听着哪里不对劲，问那女孩的爸爸：“你怎么知道我们有钱？”
女孩爸爸仰起了下巴，十分得意地应道：“别以为我不认识你们那台车——那可是宝马高端系列，好几百万一辆呢！我就让你们付一百万，算便宜你们了！”
“你怎么知道我开的车是宝马，你见过？!”李叔也发现了问题的关键所在。
女孩的爸爸顿时语塞，脸上有着藏不住的慌乱。
女孩的妈妈也突然抬起头来，瞪大了眼睛望着他，问道：“你在现场？！孩子出事的时候，你在现场？！”
“我，我没去过！”女孩爸爸矢口否认，“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孩子走了两个街口就不见了，我找到那儿的时候，她已经被救护车送走了，我也是打听了之后才知道她被送进了这家医院！”
事情突然有了转折点。
就在这时候，屋里又来了新的访客，是两名穿着制服的警察。
“李龙是谁？”警察问道。
李叔忙忙答应：“是我。”
“是你报的警？”
“对。”
一听到“报警”两个字，女孩的爸爸两腿一软，差点倒在地上。
他的反应让女孩的妈妈十分费解，疑惑地望着他。
“事故现场我们已经看过了，刚才我们又去调阅了现场的监控，已经有了初步的结论。”警察道。
现场顿时安静下来，大家都屏息凝神，等待着警察接下来的叙述。
“事故发生的时候，由东往西是直行的绿灯，你们开车往西前行并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在发生险情的时候，司机没能提前做好判断，控制好车速，撞上了伤者，还是要负一定的责任。”
李叔点点头：“我的确应该承担责任。”
“不过……”警察的话锋一转，“我们在监控中发现，事故路口人行道上的一头，当时站着一男一女，男的是一个中年男子，女的是一个小女孩，也就是这次事故的伤者……”
“中年男子？！”众人都有些好奇。
女孩妈妈的目光再一次从警察的身上，转移到了女孩爸爸身上。
“监控视频显示，中年男子和小女孩是认识的，两个人似乎发生了什么争执，也就是事故发生的前几秒，中年男子推了小女孩一把，才将她推到马路中间去的。”
“是的，”另一名警察补充道，“从视频来看，那一推的力气还不小，小女孩差点摔倒，一个趔趄之后，就顺势往马路另一边跑去，这才被你们的车给撞上。”
警察说完，目光也落在了女孩爸爸身上。
“请问你是伤者的什么人？刚才我们进来的时候就发现了——视频监控里的那个人，就是你。”
面对着警察的指控，女孩的爸爸也再也瞒不下去了，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我，我也不是故意推她的啊……”
众人惊呆了——把小女孩推到马路中间的，竟然是他的亲生父亲？！
“你、你这个禽兽！！”女孩妈妈的情绪崩溃了，她也跟着瘫坐在了地上，指着女孩爸爸痛斥道，“她是你的亲生女儿啊！纵使你再怎么想要男孩，平日里再怎么打她、骂她，她也始终是你的亲生女儿啊！你怎么忍心、忍心……”
后面的话，女孩的妈妈实在是说不下去了，只化作了无尽的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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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一点多，赵瑢一行几人从派出所做完笔录出来，月亮已经高高悬挂在夜空中了。
“阿姨，汤老师，真抱歉，耽误你们这么长的时间。”赵瑢说道。
汤猛摆摆手：“说什么呢？你们俩都是我的学生，出了事情，我这个当班主任的，不能不在啊！”
宁秀娟的脸上也抹上了几分愧疚，她抱歉地对赵瑢道：“小赵啊，今晚的事情，是阿姨误会你了。你看，你带着笑笑高高兴兴地玩了一整天，阿姨不仅没感谢你，还责备了你，阿姨真是……”
“阿姨，您别这么说，笑笑今天跟着我，也确实累着了。”赵瑢说着，看向宁笑，温柔道，“笑笑，很晚了，我送你和阿姨回家吧。”
“你也辛苦了，就别送我们了，快点回你自己的家里去吧！”宁秀娟道，“不然你爸妈也该着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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