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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当初金州代如颜夺回永生之花的花粉开始, 一切就已经被代如颜推上进程。
宫玉最初就在想, 倘若宫良手里有先皇留下的遗诏, 那为什么代如颜会让他活着。
毕竟从某种程度上来说, 斩草除根才是代如颜的行事作风。
直到如今,宫玉不禁猜想或许是因为宫良同季老将军,在此次叛乱中或许有合作的可能。
所以代如颜留了这个棋,为的就是尽可能快的让季老将军从那座固若金汤的金州城防主动走出来。
这般一想,不得不猜测代如颜的布局之深远。
然而心口的重击,疼得厉害, 大半月的时光宫玉只得躺在床榻养伤。
就连早朝也暂由代如颜执政,宫玉看着连接手腕的链条延伸至外殿, 缓缓扯了扯。
那头便轻扯了回来, 殿内空荡荡的, 连一个宫人都没有。
宫玉小心起身倒了杯茶水喝着,那一旁的鹦鹉响亮地唤着:“小九……小九……”
“再叫就把你红烧了。”宫玉走至鹦鹉面前, 放了食料, 叹了声气道:“眼下我能不能出这宫殿都是个问题啊。”
待早朝结束,代如颜从外殿回来,宫玉懒散的窝在躺椅里,那微敞开的窗台外头满是刺眼的阳光。
代如颜走至身旁, 抬手轻关上窗户笑道:“今日醒的这般早?”
宫玉微侧头看向代如颜问:“你为什么不让我出去?”
“出去做什么?”代如颜坐在一旁,掌心轻搭在宫玉手腕上低声道:“外头天热,往日里小九最是容易觉得不舒服,倒不如好好在屋里待着。”
“可我心口已经不怎么疼了。”
“是吗?”代如颜说着, 抬手拿起一旁的药膏说:“我看看。”
哎?
宫玉忙防备的看着代如颜应着:“我自己应该看过了。”
代如颜打开药膏道:“要是淤痕未消,可得好好养着才是。”
“我自己可以上药的。”
“无妨,我想看看小九的伤势如何。”
殿内安静的很,代如颜眸中平静如水,宫玉总觉得这话里有些怪怪,可偏偏又找不出什么来。
衣带渐解,微凉的药膏涂抹起来有些许的凉,宫玉微红着脸侧头看向被日光照的发亮窗户。
那轻柔的指腹像是故意的一般停留的很是缓慢,宫玉微咬着唇瓣不说话,省的让人误会。
代如颜忽地停了下来,眼前的光亮忽地被遮住,宫玉呆呆睁着眼看向正亲着自己的代如颜。
直至拉开距离,代如颜伏低整个人挨近着,柔情似水地凝望宫玉,那唇上的胭脂艳丽夺目。
“小九……”
“嗯。”
眼前忽地被衣带轻遮住,代如颜掌心轻触宫玉的脸颊低声道:“乖,不要乱动,我怕伤着你。”
随之悄然落下细密的吻,让宫玉一时有些懵,代如颜怎么突然这般热情了?
空荡荡的殿内一点细碎的声音便能听的一清二楚,那内殿里时而响起的清脆链条声响,叮铃地响起。
连带那被链条声响遮掩着低声求饶,也被悄然放大了一般。
待午后时节,窗外蝉鸣声响彻如雷,宫玉疲惫的醒来时,眼前的衣带还未被扯开,正欲伸手却被代如颜轻握住。
宫玉嗓音略微低沉地唤道:“阿颜?”
那悄然落在嘴角的轻吻,动作轻柔的很。
“不再睡会了吗?”代如颜手臂轻圈住宫玉低声问。
“不睡了。”
身旁的代如颜像是微微探起头,宫玉虽然看不见,可还是下意识的侧头。
直至眼前的衣带被解开来,代如颜脸颊微红,眼眸明亮动人。
宫玉莫名有点害羞起来,微眯着眼躲进薄毯子里,代如颜指腹轻触宫玉脸颊,亲昵的蹭了蹭宫玉脸颊念道:“小九真香。”
这不是往日里宫玉最爱撩代如颜的话语吗?
难道是因果报应?
“你……不是说大白天不适合的吗?”宫玉躲在薄毯里红着脸质问。
代如颜跟着钻进毯子里,轻啄了几下宫玉脸颊应着:“这不就是黑夜了吗?”
“阿颜你变坏了。”宫玉抿紧唇瓣说。
“哪里坏了?”代如颜轻扯开罩着两人的薄毯问。
宫玉侧头瞥见散落一地的衣袍,脸更是红的没法恋人埋怨道:“哪里都坏,总爱骗我,明明阿颜想去哪我都准了,可阿颜却整日不让我出去。”
代如颜指腹轻按着宫玉嘟起的嘴角,唇角轻扬起手臂圈住宫玉细细念着:“可我再坏,那也是只喜欢小九的坏人。”
“我不管,明天我就要出去转转,否则整日待在殿内,我都闷坏了。”宫玉满是严肃的说着。
好一会,代如颜却都不做声,只是轻啄着宫玉的脸颊。
宫玉心里堵得很,便躲着代如颜的亲近。
“好,不过小九可不能再胡乱闹出什么事来。”代如颜指腹轻揉宫玉眉头念着。
大抵这算得上软磨硬泡的成功了吧。
为了防止狡诈的代如颜,最初半月宫玉老实本分的只待在凉亭里。
直到某日代如颜正忙着处理奏折,没空同宫玉来凉亭用膳时,宫玉这才悄悄赶去那偏殿。
外头看守的将士一见着宫玉,顿时脚都软了忙开口道:“陛下,您可切莫再往里头闯了。”
“不碍事,朕这回有皇后的准许。”
那将士半信半疑派人去询问皇后娘娘,宫玉也不等他,直接入了殿内。
那赵安月似是感应到宫玉的来临笑道:“我还以为你被代如颜像宠物一般关起来了呢。”
宫玉停在门旁应着:“我来是有事问你。”
“稀奇,你为何不问代如颜?”
“永生之花的事,你是自愿的吗?”
赵安月忽地大笑了起来,那墙壁上藤蔓忽地迅速增长,甚至已经延伸至宫玉面前,却生生的停住。
“哪有什么自愿不自愿的?”赵安月声音低沉应着:“我啊,没想到能跟永生之花结合,代如颜自然也没想到。”
“我早就说过你不适合代如颜,等我能够同永生之花紧密生存时,代如颜一定会对我刮目相看的。”
“你疯了,对代如颜来说,你只是一个工具而已。”
这话像是激怒赵安月一般,迎面而来的藤条攻击性十足,宫玉下意识的防备,却没想到这藤条好似对自己颇有畏惧,不禁犹豫的伸了伸手,面前极具攻击性的藤蔓忽地避开。
赵安月愤怒不断挥着藤条,可偏偏到最后都只能避开,宫玉不禁好奇的问:“你这是怎么了?”
“代如颜给我下了禁令,我居然无法杀了你!”
宫玉看着这殿内越发茂盛的藤蔓枝条,连带着那殿内中央盛开的花也越发的夺目。
“赵安月你……难道没有察觉你现在已经不是人了吗?”宫玉探询这殿内说着。
“得永生本来就不再是凡身□□,我现在反而比从前要更有力量。”
“你的血肉正在被这些东西给吸收,终有一天你会被吞噬的。”
“就算被吞噬我也可以永生不死,宫玉你是在嫉妒我吗?”赵安月忽地笑了。
这笑声在殿内引起回声,宫玉觉得这赵安月真的是没救了。
代如颜对于永生之花的执着,一定是因为赵安月这诡异的与永生之花结合才有了那荒谬的想法。
宫玉握剑缓缓向前走,藤蔓不自觉的向一旁退避,赵安月停了笑问:“你想做什么?”
“杀了你,阿颜就会停下来的。”
“宫玉你以为能用剑杀了我吗?”赵安月摇头道:“我已经永生不死了。”
“更何况你以为我是谁创造出来的?”
赵安月满是得意的说:“代如颜她不会准许你毁了我的。”
“刀剑或许是杀不死你,可总有别的法子的。”
“你杀不了人的。”
宫玉停了下来问:“为什么?”
“因为你眼里没有杀意。”赵安月眨着眼笑道:“永生之花的危害何其大,可我却能与它共存,显然你是不可能的。”
“等数十年之后,你年迈死去,可我依旧好好的活着陪在代如颜身旁。”
“你好像很享受永生的乐趣。”
“是啊,你可知我每日饮的血都是代如颜的?”赵安月眼里流露着痴狂笑道:“你不懂她在我身上倾注多少心血,永生的魅力无人可挡。”
宫玉将手中的剑抵在赵安月脖颈间说:“你疯了。”
“我死不了,你难道还不明白吗?”
“是吗?”宫玉收回剑,凝视着赵安月应着:“你可知道金州的永生之花是怎么被毁的吗?”
赵安月眼露不解问:“你想说什么?”
“你看你什么都不知道,就妄图永生。”宫玉摇头说:“你成了永生之花的载体,将来就一定会被用来冶炼长生丹药,难道还能活不成?”
“代如颜不可能会毁了我!”赵安月怒斥道:“我是唯一成功的,倘若她毁了我,要是失败就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
宫玉手中的剑轻轻砍断从赵安月身躯生长出来的枝叶应着:“你难道没听见外头的炮火声响?”
赵安月伸展质问停在窗旁说:“外面发生什么?”
“金州毒人正在围攻都城,这是用来对付他们的炮火。”
“金州?”
“是啊,你总该知道金州才是培育永生之花最合适的地方,到那时难道还会只需要你吗?”宫玉挥着剑走向那殿内正盛开的花从叹道:“现在你还笑得出来吗?”
“不可能,季老将军严守着金州,怎么可能会让人占领金州!”
宫玉挥着剑,这娇艳的花朵纷纷倒下,恍若一场华丽的屠杀,这花底下土地都是暗沉的血。
“这些花可是代如颜亲身栽培的。”
“是又如何?”宫玉恍若行走在空旷的荒野中,待回神时这片花丛已然被毁坏。
不过片刻,这些花便又重新生长起来,宫玉震惊的看着,才发现这些花竟然比之前还要长的更为茂盛。
只是这花好像跟人一样,居然会动弹,那根茎上布满刺就像是獠牙一般,好似只要稍稍被触碰就能撕掉一层皮。
这极具攻击性的模样与方才娇艳的花朵,完全是天壤之别。
宫玉紧了紧手中的剑喃喃道:“这都是些什么怪物啊。”
赵安月冷笑着说:“你要知道我们这些怪物,可都是代如颜培育的。”
“怎么样?你现在还以为代如颜是你了解的代如颜吗?”
殿内日光通明,宫玉侧头看了看躺在那人不人鬼不鬼的赵安月说:“金州的永生之花是被火烧毁的,你知道吗?”
“你……想干什么!”
“我不想干什么。”宫玉有些疲惫的放下剑,轻靠着梁柱应道:“我只想让代如颜好好过安稳的日子,而不是一心为了这种东西而让战火纷飞。”
正值夏日炎热之时,代如颜正忙着调配都城护卫兵马,殿外的小太监急忙的跑了进来唤道:“皇后娘娘,陛下东南偏殿纵火!”
代如颜停了停手中的笔问:“你且再说一遍,是何处?”
小太监跪伏在地满是恐惧的应着:“皇宫东南角的一处偏殿。”
“快!让人去救火!”
“是!奴才们这就去!”小太监爬着离开大殿。
只余下代如颜一人留在这殿内,空旷而寂静的殿内忽地响起一阵噪杂声响,那堆积的奏折已然被推翻在地,连带砚台也被打翻。
外头候着的宫人们纷纷低头不敢出声,直至代如颜出了殿内,方才紧跟在身后。
烟火熏天,太监们忙活个不停,整个东南偏殿火势大的惊人。
夏日里天干物燥最是容易引火,宫玉靠着墙旁看着火焰吞噬着这整个偏殿,直至房梁开始坍塌。
宫人们惧怕的不敢入内,只得停在一旁尽量防止火势蔓延至其他宫殿。
代如颜赶到时,火焰正烧的宫玉脸有些疼,一群宫人们跪地行礼,只余下宫玉静站在一旁。
隐约的甚至还能听见偏殿内的木梁倒塌的声响,很少代如颜会选择无视宫玉,可这回代如颜径直的从宫玉面前走了过去,眼眸里冷的伤人。
身后的一行人也未曾停留,宫玉手握着剑独自往回走,远远离开偏殿还能看见那熏人的烟雾。
这场火直至夜晚才被熄灭,代如颜守到黑夜,护卫们守在被烧毁的废墟前。
藤蔓都已被烧焦,更别提那殿内盛开的花更是烧成灰烬。
代如颜巡视着四周,目光停留在还勉强只剩下一口气的赵安月。
“还能说话吗?”代如颜手持剑停在赵安月身旁。
赵安月早已经同藤蔓枝条同为一体,火焰烧尽大半身都已成焦炭,几乎大半个身子无法动弹,嗓音干哑唤道:“给我……血……”
“你究竟做了什么,让小九想要毁了你。”
“我……可没做什么。”赵安月询问:“你要抛弃我了吗?”
“你这般也无法运到金州重新恢复了。”
“真是……残忍啊。”
赵安月眨着眼笑道:“我可是你目前唯一……成功的载体。”
代如颜皱着眉头应着:“你只是一个尚未完成的实验品罢了。”
“难怪宫玉说她已经厌倦和你这般怪物生活了。”
“你胡说什么!”代如颜手中的剑没入赵安月的腹部。
“难道你从来不知道,她一直都觉得你跟我一样都是怪物吗?”
赵安月难受呼吸不过来道:“她呀,亲口对我说要杀了你,所以绝对不会让你研制出长生药。”
代如颜握着剑的手轻轻一转,眼眸满是凶狠之意,喃喃道:“不可能。”
“真是可笑,你想跟她长生,她却想亲手杀了你。”
剑忽地拔了出来,赵安月疼得停了下来,未待缓过神,剑又再次落下,代如颜笑了笑道:“你骗我。”
“这世上谁都有可能想要杀我,可唯独小九不会,你知道为什么吗?”
那没入心口的剑静静的伫立着,而赵安月已然没了旁的动静,只剩下代如颜麻木拔出剑,又狠狠刺中。
“因为小九她爱我,她亲口说过会永远爱我的。”代如颜眼神空洞的将剑扔在一旁,嘴角上扬地说:“居然敢挑拨离间,你还真该死。”
这如同废墟的偏殿,恍若成了一处坟墓。
夜深时代如颜还未曾回来,宫玉独自一人静坐在摆设饭菜的矮桌前。
等到代如颜匆匆进殿时,那繁杂的头饰因着急促的步伐而清脆地响着。
宫玉方才伸手揭开瓦盖自顾自的说:“阿颜再不回来,我肚子都要饿坏了。”
然而并没有得到一句回应,代如颜只是静静站在宫玉面前,仿佛像是审视罪犯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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