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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她也胆小的很, 最多只是调皮喜欢逞强, 倘若代如颜当真, 她便立即没了调皮的模样, 乖巧的很。
代如颜虽喜欢同她一点亲昵的待在一处,可顾及她往日一顿不吃都囔囔着饿的性子,大抵是真的饿了。
两人这才离开这薄被,虽说两人同榻而眠早已是习惯,只是每每至穿衣裳时代如颜总是不如她那般坦荡。
见她伸手便要拿那一旁的小太监衣袍,代如颜微皱眉出声道:“你可不许再穿这衣物了。”
就算她全然不顾忌自己是个女子, 可这般穿他人的衣物,也实在是代如颜不喜。
“可这里没有旁的衣物了。”她睁着眼浑然不觉的应着。
代如颜伸手捂着身前的薄被, 起身叹道:“你侧过头去, 我去给你拿衣袍来。”
她却不依, 整个人粘了过来叹道:“阿颜不要害羞嘛,人家换衣袍从来都没有让阿颜不准看。”
“你……肚子不饿了吗?”
对于她这般故作娇滴滴小女子的语调, 多数时候代如颜听着莫名就忍不住想笑, 可也知倘若一本正经的同她说,指不定她还越发不肯松手。
果然这般一提,她便老老实实的伸手捂着眼念道:“我看不见了。”
代如颜可不信她会这般老实,便将薄被盖在她脑袋上, 这才转身去拾起那被她扔在一旁散落的裙裳。
夏日里衣薄的很,代如颜轻系上衣带,便隐约察觉那胆小的目光,可也不戳穿她只是轻声笑道:“不许看了。”
先前有好几回她都有从鼻间流血的事情, 虽女大夫也只委婉说上火,可代如颜细问那女大夫方才说闺房之事须节制。
代如颜虽面色不惊,可到底还是女子,脸颊微发烫的记了下来。
那一旁的人却还将头闷在薄被中囔囔道:“阿颜居然又凶我!”
“你可以将薄被放下了。”代如颜走近着说。
“不放下,以后我见阿颜的时候,都蒙着眼省的让阿颜不许这,不许那。”
“别闹了,这天气了,小心你脸上也捂出热痱来。”代如颜说着,便伸手扯下她面前的薄被。
只见她闭着眼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代如颜指腹轻描绘她眉头,她便调皮眉头轻佻着。
“别动。”
“为什么?”她耐不住的睁开眼问。
代如颜笑了笑应着:“我想好好看看你。”
她嘴角上扬地望着说:“不许阿颜看我。”
“这话是什么意思?”
“谁让阿颜刚才还不准我看?”
这两者怎能相提并论呢?
“你难道刚才当真听话的没头看?”代如颜指腹轻揉她那软软的耳垂。
只见她眼神躲闪,显然是没料到代如颜会这般问起来。
一时亭内安静了下来,好一会她才闷声说:“就偷看一点点而已啦。”
“哎呦!”她捂着代如颜捏着耳垂的手,很是夸张的望向代如颜说:“阿颜你掐我?”
代如颜轻捏她耳垂笑道:“我哪里使得这般大的力气了?”
她这才恢复平静应着:“我肚子真的饿了。”
“谁让你刚才闹这般久。”
这般说着,代如颜方才起身去给她寻了衣袍,待她欲换上时,还故意学着代如颜的话,要求不许偷看。
静坐在一旁的代如颜饮着茶水,侧头看向一旁平静的池水,不一会耳旁便听见她那的脚步声临近。
她挽起袖袍自顾自的洗漱,代如颜放下手中的茶盏说:“明日便欲设宫宴,你要来吗?”
“那个新夫人也去?”她不满的看了过来。
“嗯。”
“我不去。”
代如颜侧头望向她一本正经的模样忍俊不禁,只是本来也就不想她去,便也没再开口讨论。
待宫人备上饭菜,她显然性子不满,大口的吃着米饭也不爱说话,代如颜担心她吃的太急,忙给她盛了份汤说:“你慢点吃。”
“我不!”她伸手接过汤欲急忙喝时,代如颜忙说:“小心烫!”
可惜为时已晚,她被烫的小脸皱成一团,可却还是生生将那口中的汤喝了下去。
代如颜心疼倒着茶水说:“这可是煲了三个时辰的汤,你张嘴让我看看。”
她摇头,伸手接过茶水慢慢饮着,待缓和下来方才开口道:“没事。”
虽然她这般说着,可她方才那模样可是装不了的,偏偏她又逞强,代如颜也只得如实说:“我设宫宴是欲处理太傅新夫人在朝堂与你为难一事。”
“此事我已严令禁止朝堂提及此事,阿颜不用在劳心此事的。”
代如颜何尝不知她在朝堂同那群妇人大怒,并且严令惩治,可是妇人口舌可不是严令能阻挡。
更何况那太傅新夫人挑拨此事,显然是因着对皇帝的不敬,倘若不严加处理,这便是让宫国百姓看皇帝的笑话。
自古哪有皇后立寺庙,这将皇帝的威望至于何地?
只怕这一邪风不压,日后她在朝堂上恐怕更是难以执行新政。
或是因为代如颜兀自思量未曾言语,她捧着汤碗问:“阿颜你生气了吗?”
“没有的事。”
大抵是谈到正事,她便也就不再闹腾,安分的小口吃着饭菜,只是代如颜见她吃微辣的蘸料神情有些不对劲,猜想她应是烫伤了嘴。
待用饭后已是临近傍晚,她忙着处理批阅奏折便没空同代如颜说笑,一时亭内寂静无声。
代如颜忽地响起她问自己有什么不正经的喜好,便想起除却看书下棋,好像还从未她抚琴过。
便让宫人摆设琴,许久未曾碰,代如颜不禁有些紧张,好在倒也还算熟练。
琴声自亭内悠悠响起时,那落日像是投落在那一旁的池水中,映的池水泛着金光,蜻蜓时而在莲叶间停下,而后又匆匆而过。
待一曲停下时,她却捧着奏折忽地说:“阿颜再弹下去我可就困了。”
代如颜不禁一愣,心想难道琴技退步了?
便起身走至她身旁,只见她眼眸间确实是疲倦的很,抬手轻揉她眼旁,她整个人便倒了过来。
“累了?”
“嗯,有点困。”她枕着膝,一手举着奏折说:“赵廷这段时日忽地称病,闭门在府中不愿去来,阿颜可知其缘由?”
代如颜眼眸望向她那因着思索问题而微皱的眉头叹道:“许是他真病了吧。”
“那他夫人都不守着他,每日都还上朝。”
她这般哀怨的埋怨,仿若她成了那赵廷一般,代如颜指腹捏着她脸颊道:“公事私事自当分明才是。”
“我可不管这些,要是哪天阿颜生病,我可没心思这烦人的奏折。”
“傻,那你不又给了那群大臣参奏的机会了?”
“管他呢。”她眨着眼目光从奏折移开,望向代如颜道:“阿颜一定要好好才是。”
透过她那明亮的眼眸,代如颜便知她心中还是在担忧那半颗丹药的事,轻声应着:“好。” 直至深夜她才批阅完奏折,代如颜守着一旁陪她,不由后悔昨夜不该缠着她才是,对于亲近一事,倘若代如颜不抵抗时,她几乎没有半分克制,这才误了公事。
却不曾想她沐浴过后,却满是精神凑近说:“让阿颜等久了吧。”
代如颜迟疑看她那满是笑意的眼眸,原本欲回绝的话,便也说不出口,也只得由着她胡来。
好在这夜她累,也就没有闹腾太久,次日她精神极好的便去上了早朝。
而宴会是在傍晚时举行,她处理奏折时,代如颜正换上衣裳,化着妆容,宫人在身后整理着那长长的裙摆。
“阿颜你真的要这样子去吗?”
这话她已经问了不下数十遍,代如颜嘴角轻扬起,挥手让一旁的宫人退下。
代如颜缓缓走向她那方,便见她手握着奏折心不在焉的很,只得伸手捧住她脸颊说:“半个时辰,我便回来陪你用晚膳。”
“我也要去。”她整个人突的凑近,轻啄了下代如颜才抹上胭脂的唇。
只见她那唇旁也染上嫣红的胭脂,她还满是得意的笑道:“真甜。”
“你昨日不是说不去的吗?”代如颜指腹温柔擦拭着她唇旁的胭脂,眼眸里满是笑意的说。
她伸手扯住代如颜垂落的衣袖耍赖道:“我不要阿颜打扮这么好看的出去见人。”
“可这一身不是刚刚问过你了吗?”
话语便停了下来,显然她也不知道要怎么胡说八道,代如颜弯着眼眉低头亲了下她抿紧的唇瓣说:“乖,你今日的奏折可多着呢。”
“那些夫人肯定也打扮的妖娆,阿颜不许看她们。”她仍旧不松开扯着代如颜垂落的衣袖。
“好,我不看她们,只看你一个人。”
她却又莫名丧气念叨着:“我也想穿好看的衣裳,也想往脸上抹香香的胭脂,还想跟阿颜穿情侣装。”
听着她念这一大段话,代如颜放才知她的怨念原来还有这些别的缘由。
好一会她才懂事的松开手,眼巴巴的望着代如颜离开内殿。
代如颜笑了笑侧头,便见那呆呆正张望的人,她害羞的忙转身跑回内殿,俨然没有半点君王的威望,好似这么些年她在自己面前就不曾变过。
只是担上君王的重担,她每日应付的事便极多,更别提她说那些寻常女子的爱好,于她而言却是极容易为人诟病。
当然这些她多半都只是在自己面前玩笑话的说,却从不曾真正的埋怨,因为她知道只有了这帝位才有如今两人的安稳日常。
宴会上众夫人打扮的花枝招展,面容上的妆容更是艳丽,因着如此这也是代如颜不让她随同的缘由之一。
那新夫人几番探来的目光,着实让代如颜很是不适,侧头望去便见这新夫人眼眸中满是敬佩。
代如颜起身入一侧长廊,那戏台上的戏仍旧在唱,新夫人随之走了过来行礼道:“皇后娘娘这就乏了吗?”
“本宫的去留难道要向你汇报吗?”
那新夫人顿时挺住,面容上的笑意也僵住,一时也不敢再向前走近。
“皇后娘娘息怒。”
“听闻太傅赵廷病重,你作为他夫人,就该安分些才是。”
“皇后娘娘您说的安分是指如今朝野上讨论的关于寺庙一事?”
代如颜皱眉走近道:“你如此大胆,公然藐视陛下,当斩首示众!”
新夫人跪在一侧低声说:“皇后娘娘您哪样不比陛下强?难道甘愿屈居在这后宫里?”
那自一旁护卫手中拔出的剑,刺中新夫人身旁跟着的奴婢,代如颜笑了笑道:“难道你认为本宫有篡位之心?”
“皇后娘娘您一心为陛下这是满朝文武百官皆知,只是听闻陛下早先曾招揽妙龄女子入宫,想来皇后娘娘也定然是伤心的。”
代如颜拔出剑,看着那倒向一旁的奴婢眼眸里还满是困惑,而这新夫人显然也被吓得不轻。
只是不曾想这新夫人竟然因为自己而起了妒忌之心,代如颜更是容忍不得旁人对她有半点不敬。
便将手中的剑轻搭在这新夫人的脖颈旁细声道:“那妙龄女子一事是本宫安排入宫,与陛下没有半点干系。”
新夫人眼露不解,代如颜收回剑说:“明日起你便不必用上朝了。”
“皇后娘娘!”
代如颜回侧过头来,手中的剑还滴落着鲜血,眼眸满是杀意地望着这欲言又止的新夫人轻声道:“有些事你倘若聪明的很,就该烂在肚子。”
“是,皇后娘娘。”新夫人眼眸满是绝望地低头应话。
那奴婢是赵廷派的人,而先皇遗诏不见,可想而知赵廷如今该有多慌张。
当年宫良可是叛乱罪名在身,赵廷乃朝堂大臣唯恐被牵连,毕竟私藏先皇遗诏那反叛之心昭然若揭,更何况代如颜如今越发确定宫良将她是女子身告知赵廷。
这事必须要止于赵廷之口,那新夫人定然也是知情,代如颜将手中剑交于一旁护卫,拿起帕巾擦了擦手。
天色虽晚,不过也还来得及陪她用晚膳才是。
代如颜并不急于处死赵廷,是因为没有找到他出错,可如今新夫人给他捅出一个篓子来,那便正好一并解决了才是。
脑中忽地响起一声冷笑,随即便出声道:“好阴狠的计谋,这新夫人对你可是忠心耿耿啊。”
“倘若是你,难道会手软?”
“本宫可还记恨着当初宫良伙同那李待诏让她坠马一事,当时那赵廷可是没少出力。”
或许是因着清菱草的缘由,代如颜现在也能体会这人话语中的杀意,甚至偶尔还能看到当时她坠马时的场景。
真真是触目惊心的让代如颜整颗心都跟着她从那马背上坠下。
可偏偏代如颜只能在一旁看着,看着那个不是自己的自己,像是疯了一般的跑过去。
自己连带跟了过去,那四散开的马匹纷纷停了下来,代如颜注视着那马场上的每一个人,仿佛还能看到宫良的杀意,连同那一旁看热闹的大臣们更是冷漠无情的脸上没有半点伤痛。
好似那满身是血倒在一旁的她,如同被抛弃了一般,那一刻代如颜能感受自己那仅存的理智已然崩塌,甚至整个脑袋里都在叫嚣着杀了他们!
可代如颜却清晰听到自己悲痛的呼唤,目光缓缓望向那另一个自己紧紧搂着那昏迷不醒的人。
代如颜方才发现自己竟然不敢上前,即使知道这已经是过去的事,可当这段记忆浮现在眼前时,那撕心裂肺的绝望让代如颜疼得厉害。
甚至都不敢走近,害怕她就这般不醒来,再也不会回来了。
所以只是远远的望着,那个如同疯魔一般的自己叫嚣着让人关押那批官员,而后来那马场上所有的马匹也被当场斩杀,顿时大臣们面色俱异,仿若他们这才开始担心起自己。
鲜血的味道好似窜入鼻间,代如颜安抚自己这只是一场梦,可还是想要唤醒那个已经疯魔的自己。
你该为她找大夫才是,否则就算你杀光这马场上所有的人,那她也不会醒来的。
可是那个绝望的自己早已失去任何理智,代如颜只得逼迫自己一步步的走近,当看见她侧脸满身鲜血的时候,代如颜方才知为什么自己会如此绝望。
因为那阁楼时自己也是这般无助的搂着那满身是血的尸首。
她像是没有气息一般的被自己搂在怀里,而那个濒临疯狂的自己眼眸除却杀意之外,便只剩下空洞无神。
再不救她,她真的会死!
代如颜努力想要自己出声,却发现自己根本触碰不到她。
直至那空洞无神的眼眸与代如颜对视,代如颜才清晰看见那眼底的无助。
“我没保护好她。”
“她还没死!”
“不,她死了,你看她都不动了。”
代如颜看着自己脸颊上那已经分不清是她的血,还是流淌的泪,心疼伸手拥住自己轻声道:“你冷静点,否则我们真的救不了她的。”
“对不起,我没能好好保护她。”
好似就在那一瞬间,代如颜夺得所有的意识,也能再一次亲手拥住她。
即使时隔多年代如颜再回想时,也仍旧眼眶不禁温热,为那倒在血泊之中她,也为当时无助的自己。
代如颜缓过神来,眼眸轻眨又恢复往日里的温柔迈入殿内。
她正懒散的站在窗旁逗鹦鹉,而那一旁散乱的奏折显然已经被批阅完了。
宫人退避在殿外,那敞开的几扇窗户让殿内亮堂了许多,只是临近傍晚显得有些昏黄。
那身着深蓝色衣袍显得整个人要沉稳许多,代如颜虽看着不习惯,不过她肤色白皙穿什么样的衣袍自然都是好看。
因着她年岁的增长,加之她在朝堂的历练,她也不像从前那般容易被人看出心中所想。
只是她向来在自己面前从不遮掩,所以总是如闺阁少女一般闹腾,代如颜喜欢她这般,也由着她这般闹腾。
好似一切犹如当年庭院里一般,她总是想方设法的想要同自己多待一会。
这般看着代如颜一直未出声,她忽地侧过头来满是笑意的说:“你要站在那偷看多久啊?”
代如颜笑了笑不语,只是径直朝她走近,直到伸展手轻拥着她方才停下。
她像是吓了一跳一般,忙伸手扶着低声问:“怎么突然整个人就粘过来了?”
“你不喜欢?”
“喜欢啊。”她侧脸蹭了过来,像是笑着的说:“可是你走之前还酷酷的很,一回来突然粘人的紧,我有些不适应。”
显然她是喜欢的,因为代如颜很感觉她的手臂紧紧环绕住自己,甚至代如颜还能听到她毫不掩饰的心跳,正砰砰地响着。
这砰砰地声响代如颜是再熟悉不过的了,因着往日里亲近的时候她的心也会跳的尤为的快。
“小九……”
“嗯?”她眼眸明亮地望着这方,像是移不开一般的粘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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