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站不支持畅读模式,请关闭畅读服务,步骤:浏览器中——设置——关闭网页小说畅读服务。
傍晚,千里香面馆座无虚席,学生只能拼桌坐。十台壁扇齐头并进,也难敌空气里因人多而消不去的白昼余热。
陈寻进店后,先和已经到了的阿鲍点头示意,再跟老板娘打招呼要了两碗面:“等人少点再给我们下。”
老板娘忙得找不着北,敷衍着答应。陈寻从口袋里掏出二十块钱递给她:“钱我先付了。”
她旋即转身,并让其他点单的人稍安勿躁,接过钱给他找零。
“要辣吗?”她双手伸进围裙前兜摸索翻找着,“好几天没看到你了啊。”
陈寻笑笑:“都要。这几天晚饭都在食堂吃的。”
其实最近他基本没怎么吃晚饭。
老板娘摸出两枚油光锃亮的钢镚塞给他,顺带无意地瞥了瞥门边正开着的小电视:“那新闻你听说了吗?”
陈寻沉默,两块钱在他掌中忽然有千斤重。老板娘扭头仔细打量着他,一刹那又好像想起什么似的,轻声惊呼:“哦!是不是你在记者面前帮罪犯说话的啊?”
“……”陈寻皱眉,微愠地答,“她不是罪犯。我是帮她说话,但并不是帮罪犯说话。”
点单的人七嘴八舌,老板娘一面发挥高超的记忆力,一面分出一块儿心思同他聊天,仿佛十分舍不得这个话题。
“都一样都一样,我是不太会表达。”她呵呵地笑,又慌忙拉住一个擦着嘴往外走的学生,“哎同学你钱付了吗?”
她整个侧过身后,电视屏幕上的画面便全然失去了遮挡,那感觉像顺意的心情突遭冷场,陈寻立刻将眼帘搭下去。
阿鲍抱着瓶北冰洋,咬着吸管晃悠过来问他要不要到门口抽根烟,他点头,顺带把两块钱又还给了老板娘。
老板娘一愣:“这干嘛?”
“钱太油了,”陈寻表情不悦,从心底他觉得自己在刻意为难她,“重新找吧。”
但到底又狠不下心,在看见老板娘满额淋漓的汗后,他淡淡地说:“不然就每碗加个卤蛋。”
他忽然不懂自己这究竟叫仁慈还是心软,每每想要报复旁人的恶意,却发现这些恶意或许也很无辜。
走到门外,阿鲍扔掉瓶子点烟,陈寻也点了一根。门口来往的学生变少了,偶尔有两三个,身影都显得极其匆忙,低头想着心思,肩上扛着阳光——像老师说还有十分钟收卷后,文理综卷上一刻不停的笔。
阿鲍响咳了两声,蹲下去仰视着陈寻调侃:“你瘦这么多啊?”
陈寻发着呆没回答,他便又问:“你看我瘦了没?我最近一直在减肥。”
陈寻低头仔细端详蹲在地上的人,发现他确实瘦了不少,而且一看就是通过强制节食与脱水的方式获得的减重效果,连肌肉都变软了。
“阿鲍,问你个问题。”
“啊?”
“你总是被别人说胖,会好受吗?”陈寻捏着烟,只看不抽。
阿鲍欹歪的脖子一僵:“我……还行啊?”
“那你减个屁肥。”陈寻面无表情地答。
阿鲍眼疾手快救回险些抖掉的烟,心虚地支支吾吾:“我就是觉得,高三嘛,瘦一点可能更健康。”
陈寻顿了顿,冷哼:“其实还是我说的那个原因。”
阿鲍的脸上露出窘态:“也不能说不好受吧,只能说他们确实提醒了我……”
挠挠头,他憨笑:“我是个潜力股,瘦了也是大帅比!”
这时大马路中央无车辆往来,不平整的灰色衣服上面没有熨斗走动,萧索的皱纹更加明显。
陈寻开始把烟往嘴里送,一口一口,抽得极快。
“我懒得教育你,但你也好好想想,为什么你非要把自己觉得难过的事情施加在别人身上?”
阿鲍结巴了,一句“我没”才出口又被陈寻攻破。
“上回我因为阿赵的事来找你,你跟我说你认识吧主,其实我早知道你就是吧主。”
语罢,阿鲍惶惶然抬头,二人四目相对。他连忙又把视线缩回眼眶里:“你……别瞎说啊!我才没那么无聊。”
此番词钝意虚的神态陈寻太过熟悉。
以前在初中,每回阿鲍从校门口零食摊上顺几包辣条后,陈寻提醒他这个行为是不是不太好,他都会露出同样的表情。一边言之凿凿没几个钱,一边缩手缩脚地避开目光。
上一次陈寻看见这个表情,还是因为暑假时赵系景被网络霸凌的事儿来找他。
本来陈寻也没多想,只是希望自己能尽全力帮一帮兄弟,因着太清楚流言的可怕,他根本看不过在乎的人受其折磨。他原是以为,阿鲍人脉广,且交的朋友大多非善类,或许相识中有那么几个就常在贴吧流连。
从阿鲍着手解决这个问题,应当是最好的办法。
那天陈寻还刻意花重金买了两包软中华一起带去,这种有求于人就必先讨好的套路,他从成人世界观察并学习得很好。
阿鲍那天待他并非今天这般客气。有些小孩是这样的性格,一旦你脱离了他的交际圈,并且他怎么拉你回去你都不同意,那你只能受到他排挤。非友即敌,算得清楚明白。
陈寻把烟递给他后,问:“你逛一中的贴吧吗?有没有什么认识的人?是里头的管理员什么的……”
阿鲍一开始对烟还很不屑,然而被眼底最真实的渴望所出卖。
“我不逛啊?我想想哈!有是有的,但不熟!”
陈寻咬着牙,权当是为朋友舍生忘死,褪掉锋芒,变得有些低声下气。
“你帮我想想办法吧,不管熟不熟,只要有认识的,跟他们求求情。”
本站不支持畅读模式,请关闭畅读服务,步骤:浏览器中——设置——关闭网页小说畅读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