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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章惊鸿一瞥

出了萱辉堂，荷风、竹露便再忍不住，匆匆跟上阮姿的步子，小声问：“姑娘今日怎么……”

后面的话荷风没说太明白，可阮姿怎么会不知道她们是问今日她为何没像以前似的替阮珠瞒下刘府的事。

看着两个丫鬟惊疑未定的神色，阮姿心中一阵酸涩，忽然又想起前世她被阮珠骗了以后她们在老太太面前哭着磕头只求老太太别把她送出去的模样，那时她们头都磕破了，还惹得老太太生气直接叫人牙子来把她们发卖走。

可就是这样，她们临去前还在担忧她。

阮姿住了脚，眼中一阵刺痛，可她哭不出来，只看着荷风、竹露，语气平静却坚定：“你们别担心，我想明白了，以后再不会了。”

再不会什么她没细说，可两个丫鬟却是明白姑娘是告诉她们往后她再不会替四姑娘背这些黑锅，一时雾气涌入眼中。

“姑娘，你终于想通了！”竹露有些哽咽，忽然抬手抹了一把眼睛，很快又破涕为笑，一想去方才她们离开萱辉堂的时候，珊瑚那惊楞的样子，她就更高兴了。

往后姑娘再不做那劳什子好人，谁的错谁自己跟老太太哭去，莫要来攀扯她们三姑娘！

荷风比她稳重些，虽面上也是如释重负，却用臂肘碰了碰竹露，示意她不要在外头哭，一边温和地对阮姿道：“姑娘能这么想就最好不过了，太太、太太一定也不愿意姑娘过得那般辛苦。”

若不是太太在世时经常教导姑娘与人为善，也许姑娘就不会像以前似的被四姑娘蒙蔽，现在姑娘想通了，真是太好了。

阮姿笑笑，伸手抹了下竹露眼角的泪，柔声道：“咱们回去吧。”

*

萱辉堂里，阮姿一走顿时静了下来。

阮珠收了怨毒的神色，身子不由自主打起摆子，她在老太太跟前并不多得宠，不过是她每回都能摸准老太太的脉，推锅给阮姿正中了老太太的下怀，老太太才给她几分好颜色。

可这一次，阮姿不按着原先的惯例行事，老太太没了罚她的由头，这气……就得发在自己身上了。

看着老太太阴晴不定的脸色，阮韵不疾不徐放下手中杯盏，识相地起身告退：“祖母，今日回来还没见过母亲，我这会儿去给母亲请个安。”

阮韵养在老太太院子里，与三太太感情一般，但也每日去给她请安。

老太太面上看不出喜怒地点点头，语气平静：“你去吧。”

阮韵面不改色转身走了，老太太这平静的语气却叫阮珠又生了一身的冷汗。

“祖、祖母……”

屋里没了旁人，老太太的脸色越发阴沉，一双眼睛不带情绪地盯住阮珠，阮珠呼吸都不由屏住了，害怕得避开视线，只心底对阮姿的怨恨更深了几分。

良久，老太太才道：“今儿的事我就不跟你多说了，回去抄书罢，没有什么事就不要出来了。”

这就是禁足的意思，可阮珠只能眼中噙着泪应下，不敢多问一句。

*

到了晚间，四姑娘被禁足的消息便暗暗传遍了府里。

不论主子还是下人都觉得十分诧异，这样的待遇从前可都是三姑娘啊！

竹露可算是扬眉吐气，一晚上做起活来干劲十足，面上的笑止都止不住。

阮姿看在眼里无奈地笑了下，心中却是一叹：以前是委屈了荷风、竹露她们，只是阮珠这回禁足，虽是她罪有应得，可惜只怕禁不了几天，毕竟还有个二太太在呢，二太太可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闺女被老太太禁足。

有亲娘护着就是好呀。

情绪低沉了一瞬，阮姿很快又将注意力转到她正在清点的物事上面，今日从老太太那边回来，她就取了银子叫竹露去药铺买了许多药材，这会儿她手里却没什么银子了。

母亲留下的嫁妆都在老太太手里放着，她每月只有五两的份例，又不像其他姐妹多少有人贴补，在银钱上面实在捉襟见肘。

数完剩下的那一丁点儿的银子，阮姿蹙紧了眉，今日还没让竹露买多少药材，她的余钱已经花得差不多了，想到自己要做的事，纤细的手指捏着碎银用力到泛白。

得想个法子弄些银钱才行。

不过，眼下最打紧的还是另一件事。

阮姿轻舒一口气，取过那些药材。

前世在那药疯子手里作他试药的傀儡，虽然生不如死，可也着实耳濡目染知道了不少毒药的方子，那药疯子真是个疯子，一门心思钻研各种折磨人的稀奇古怪的药，制出来就用在她身上，每每磨掉她一层皮却只能活生生受着。

那药疯子就是故意不肯药死人，故意要人活着受折磨。

那时她恨得咬牙切齿，可重生一回，这些东西于她却是用处颇大。

想到那几个她仔细筛选出的方子，阮姿唇边冷笑渐渐加深。

*

翌日，一大清早，院子里草木上结的霜还未化，阮姿便起身叫荷风去租一辆马车，今日出门。

荷风有些诧异，却还是很快领命出去了。

“姑娘，咱们要去哪儿呀？”竹露面露疑惑。

总觉得姑娘从昨天就有些不一样了，更别说今儿还主动提出要出门，不过姑娘能想通她就很高兴了，这些小事她也只是想想就放了过去。

阮姿轻扯了下嘴角：“咱们去一趟庄子上，接一个人。”

竹露挠着头想了一阵也没想出来庄子上有谁需要她们姑娘去接的，可是再问，阮姿也不多说。

不多时，荷风就回来，说马车已经等在侧门外。

主仆三人坐上车就向城外的庄子驶去。

这庄子是阮姿母亲的陪嫁庄子，正临着京城上好的一处地界，是陈氏出嫁时家中花了大价钱盘下的，还是运气好才能买着，紧靠着的几处庄子都是京中的勋贵。

阮姿小时候，陈氏每隔一段时间会带她来住上几日，因此她对这庄子也十分熟悉。

不过今日她来，却不是为了怀念母亲。

马车到了庄子前，荷风又递了一小块碎银给那车夫，叫他等在这里。

竹露上前去敲门，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个人满脸不耐烦打着哈欠来开门：“谁呀谁呀？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就胡乱敲门？这里不留宿，赶紧走赶紧走！”

“大胆！不睁眼看看这是主子来了！”竹露登时大怒，厉声呵斥。

那门人这才撩了眼皮，一看门外站着三个姑娘家，正中那位一袭石榴红莲花纹夹袄，下配一条百蝶穿花云缎裙，待他视线移到那姑娘面上时，顿时看直了眼，愣愣说不出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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