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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你说要对我‘负责任’之前，我从来没在下雨天期待过男友体贴送伞，也没有幻想过当我遇到困难时男友如天神降临，更没有幻想过任何一种需要被负责的场景。”顿了顿，她自顾自补充道，“也许我活得有些硬，但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

“你现在有男朋友了，可以憧憬他为你做任何事。”

“老实说，我从没想过要依附谁而活。成为男女朋友，也不过是彼此携手走一段愉快的人生路。”

聂嵩的眼睛忽地一暗，像是灯火熄灭，没了一星半点儿的光亮。他松开安全带，推开车门，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他颓然的背影像是一根刺深深扎进尹悕的心里，她想叫住他，却终究只是张了张嘴。

那种欲言又止的感觉一直延续到她打开家门，随手按开的电视上响起齿轮转动和人说话的声音，她抬眼望去，在越来越急促的背景节奏中，一扇朱漆大门被推开，显出七个大字——我在故宫修文物。

正是师兄推荐她看的纪录片。

片子从康熙皇帝六十大寿的祝寿屏风的修复开篇，将故宫的稀世珍宝的修复过程一一呈现，与此同时，隐藏在稀世珍宝之后的身怀绝技的文物修复大师们的日常工作和喜怒哀乐也展现在世人面前。

三集纪录片结束，尹悕又连夜找出同名大电影一口气看完。从《清明上河图》、唐代三彩马到辽金木雕佛像、乾隆皇帝的铜镀金乡村音乐水法钟，再到乾隆生母八十大寿的实景绘画《崇庆皇太后八旬万寿图》，片中顶级文物的修复过程和技术让尹悕叹为观止，但更让她惊叹的是文物修复专家们在日常生活中的举重若轻。

凌晨的夜晚寂静无声，透过茫茫夜色，遥城的天空高远辽阔，像永远不会拉开的幕帘。

尹悕的心久久不能平静，她脑海里全是刚认识聂嵩时的样子——他在博物馆展览厅里向参观者讲解古书画的修复历史的清澈嗓音，他在书画装裱组办公室悬腕补色的微驼肩背，他在庞家大院说“传统国画颜料不会消失”的明亮眼神……

她突然理解了聂嵩，懂了他日复一日不随波逐流的本心。

正是这颗正经严肃的心，让他不论是在面对沉默的古代书画还是喜欢的人时永远虔诚认真；正是这颗严谨庄重的心，让他愿意耐心聆听纸绢上一景一人一物默默无言的讲述和爱人无意义的插科打诨；也正是这颗不以任何物质为转移的心，才能让他在如此纷繁嘈杂的世间踏踏实实地修复一幅又一幅被时间染上尘埃的古书画，也让他只想与所爱之人踏踏实实携手到老。

这不就是她喜欢的他吗？老老实实喜欢一个人，能想到的对她好的方式就是普世价值中最传统的一生一世负责任，不机灵，甚至略显笨拙，却纯粹如他的心。

一想到此，尹悕便不忍再怨他半分。只是那个书呆子，恐怕不会那么快想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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