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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禁中,太医诊断后说今上这是连日忧愁,思虑过多所致。他这几年龙体并不十分康宁,公主不幸的婚姻和立储之事一样,是给予他重负的两桩心病,而最近公主频频出事,压在他欣赏的石头一点点累积,终于令他濒临崩溃。
公主坚持要守在父亲身边,虽然她自己也虚弱不堪。而后今上苏醒,见了她第一句便是:“你怎么在这里?快回去歇息。”
他还是以和颜悦色的表情对她,并对大殿上的情形只字不提,只是反复催她回去将养休息。最后公主含泪离开,我随她出去,走到门边时忍不住回首,见今上一直在目送女儿,此前对她呈出的笑意尚未隐去,而眼中却有莫可名状的忧伤。
两天后是先帝真宗忌日,今上虽然圣躬欠安,但仍强撑着主持仪式祭典,接受群臣进慰。晚间一切仪式结束后,他独自前往收藏真宗御书的天章阁,命阁中内侍出去,把自己一人锁在供奉天宗御容得天章阁影殿内。
须臾,影殿中传来一阵恸哭声,哀戚无比,闻者皆动容,几名内侍奔入后宫报讯,苗贤妃与公主听见,立即双双赶往天章阁。
以前二十多年中,我多次见过今上落泪,但这样的放声恸哭却是闻所未闻的。若不是悲苦难言已达极点,身为一国至尊的他绝不可能如此失态。
公主听见父亲的哭声,忧虑之下越发着急,亲自上前双手拍影殿门,扬声唤父亲,但里面并无回音,传出的依然是今上哀泣之声。
“爹爹,是女儿的事让你难过么?你是在生女儿的气么?”公主惶然问。
还是无人回答。
公主无措之下跪倒在影殿门前,泪如泉涌,父女俩一人在内,一人在外,各怀心事,却都是一样的悲伤。苗贤妃的劝慰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反而令公主更加难受,一边抽泣着一边朝殿中叩首,她用哀求的语调反反复复地唤:“爹爹,爹爹……”
“让他独自待一会儿罢。”皇后缓步走到公主身边,对她说,“你爹爹抑郁已久,现在能哭出来倒是好的。”
公主泪眼看皇后,转身欲行礼,皇后止住她动作,俯身以丝巾拭去她脸上泪痕,再和颜问她:“微柔,我可以跟你说说话么?”
公主颔首,呜咽道:“孃孃有何教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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