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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光点点, 夜半时分。
客厅没有开灯, 电视机静音,薛易随便调了个台, 用毯子把自己裹住,窝在沙发里面对着屏幕发呆。
前半夜, 他在陆皓亭屋里躺了一阵, 内心折磨辗转反侧。
先生睡觉十分安稳, 只有浅浅的呼吸声, 但那声音在薛易耳朵里放大了几百倍, 以至于久久无法入睡, 只好顶着乱糟糟的鸡窝头逃了出来, 看了会儿电视。
怂是真的怂。
薛易双手揉乱头发, 真的是,自己都嫌弃自己了。
过了好半天, 薛易终于酝酿出来点睡意,电视里头又开始播恐怖片, 美剧血腥的画面一帧一帧地冲进视线,狠狠地刺激刚安稳下来的心神。
薛易咬了咬牙,站起来想要关电视机, 黑灯瞎火地看不清道,脚趾一下磕在茶几沿儿上。
“操。”小脚趾疼的眼前发蒙。
电视关了,窗外的月光照进来,静谧又安详。
薛易裹着毯子静静地坐着,脑子里头时不时地划过陆皓亭睡熟的样子, 交织着刚刚电视里的血腥场面,像是一场水与火的恶战,一左一右拍打脆弱的神经。
浅眠时候梦是最多的,薛易缩在沙发里,闭着眼,眼皮轻轻颤动,梦里的场景是一条凄美又灿烂的窄路。
陆皓亭站在路的尽头,穿系带睡衣,半裸着胸膛,上面肌肉纹路清晰性感,薛易抑制着心跳走过来,和他默默地对望着。
望了良久,薛易伸出手,贴上了他纤白的脖颈,触感十分真实,温软的快要将指尖融化。
“小易,你的手好凉。”梦里男人的声音温柔的不像话。
这个时候,天空开始发亮,白光透过薄薄的眼皮,薛易已经能意识到自己在做梦了,可他依旧逼自己闭着眼,手从脖颈上滑下来,十分心急地贴在了睡衣里头的那片胸膛,左右摆动起来。
胸膛的触感可不比脖颈,只挨了一下,下腹的火噌地一下就燃了起来,薛易皱着眉忍耐,脸埋进沙发垫子缝里,双腿蜷起,十分难受。
就在那双罪恶的手要落在腰间的时候,薛易猛地醒了,他仰躺在沙发里大口喘气,出了一身的汗,眸子雾气涟涟,脸颊也挂上了一片绯红。
钟响六下,天边泛白。
薛易坐在沙发上,微微回想了下,立马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血液喷张引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下身的变化像耻辱的十字架,将他钉在上头,热和疼燃进了他的四肢百骸,几乎要烧穿那层皮。
青春期的春梦总是来的突然,小帐篷昂扬地支起来,裤子湿了一片……
薛易光脚站起来,打开洗手间的门,寒冬腊月的也不顾冷,把脸闷进洗手池里。
水管哗哗地流水,薛易双手撑在水池边,一直冲到后脑勺发酸发麻才直起了腰。
“真的疯了。”薛易用毛巾狠狠擦头,盯着镜子里狼狈的少年,愤愤道:“年纪不大,竟敢肖想先生。”
最好趁早打消了这个念头……陆皓亭显然和他不一样,他有权利选择自己的人生,选择合适的伴侣,不该跟着他蹉跎一生。
“小易?”
洗手间外头响起来熟悉的声音,薛易没想到他起这么早,羞愧和惊慌瞬间爆发,猛地一转身,失手打翻了台子上的香水瓶。
玻璃瓶落在瓷制的地板砖上,发出哗啦一声清响。
“小易!”陆皓亭急忙推开门。
小孩儿光着脚丫站在那里,低头看了下碎片,又抬头看陆皓亭,自责地摆手解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会赔给先生……”
“你别乱动!”
陆皓亭哪里还心疼那香水,小孩儿可还光着脚呢,晃晃悠悠,生怕他一激动踩到地上的碎片。
“我不动。”
“我给你拿拖鞋去,你小心,千万别蹭着脚了。”
薛易头发还滴水,手足无措地站在洗手间中央。昨晚的春梦对象就背对着他,弯腰在鞋柜里翻找拖鞋,卫衣底下露出一截劲瘦的腰线。
是梦里没有摸到的那一段。
那好不容易压下去的邪火又蹭蹭往上蹿,指尖手腕脚踝一个接一个地烫起来,此时的他恨不得一脚踩玻璃渣上疼醒自己,还怕什么蹭着脚不蹭着脚的……
陆皓亭拎着拖鞋进来,蹲下身将它们放在薛易脚前:“你小心点,慢慢把脚放进来。”
薛易一手扶住他肩膀,抬起脚,按着他的指示做了。
“是我吓着你了吗?”
“没。”
“那怎么突然……”陆皓亭话说到一半,突然就撞见了他裤子上的一小片水痕。
啧,果然还是吓着他了。
早上起来解决一下生理问题很正常,且都是男人,被撞见也不用这么大反应……
陆皓亭又想起来那天帮他脱裤子,小孩儿臊的耳根子都红,说话也是一惊一乍的。啧,小易小朋友也太会害羞了吧,他抿起嘴笑了笑,后半句话压了回去,埋头帮他换上另一只鞋。
“好了,没进去玻璃渣子吧?”
“没有。先生,香水我会赔给你的。”薛易还没发觉异样,扶着墙慢慢地从碎片上走了出来。
“要不就从我工资里扣……”
陆皓亭看了看地上的碎片,摇头道:“没事儿,朋友送的,一般去工作也不用这些,碎了就不要了。”
“朋友送的……?”
“嗯,就是你姜老师,说了不用买礼物,非要送一瓶,怪贵的东西。”
“姜老师送的?”
薛易嘴唇下意识地就抿起来,模样有点不开心。虽然错的是自己,但是香水竟然是女人送的,女人要是没点意思怎么可能送香水——
“先生,您喜欢我们老师吗?”
薛易小心翼翼地站在他后面,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拿工具将地面清洁干净。
“我们从三年前开始就是好朋友了,我姐姐和她关系好,嗨,说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就像……就像家人一样吧。”
“那她喜欢先生吗?”薛易捏着手指,心里头百转千回地不是滋味。
“怎么问起这个了。”陆皓亭看不透小孩儿七拐八绕的心思,推推他道:“屋里坐着去,一会儿再把你扎着。”
薛易磨叽了一会儿,陆皓亭却什么也不说了,只好夹着尾巴去客厅坐下,手里抓着一个橙子,狠狠地扒拉着。
陆皓亭收拾完,路过沙发还顺便揉了一把他的头发。
“怎么湿乎乎的。”
“早上冲了一下,没干呢。”薛易带着点小脾气扒橙子。
“凉水冲的?”陆皓亭退回来,又抓了两下,皱眉道:“小祖宗你知道现在几月吗,这时候外头的水管都该冻住了,你还用凉水洗头?”
完全是责怪小孩子的口气,说完手还滑下来,在他额头上摸了摸。
“不烧,应该没什么事。去楼上洗个澡吧,昨天晚上不小心睡着了,也没能给你拿件衣服。哦对,你早上想吃点什么?”
陆皓亭的精神还算不错,公司最近也不忙,拉开冰箱门,点了点有什么食材。
“好像没什么东西了,
小易有没有特别想吃的,我可以去外面买。”
“都可以,就在家里吃吧。”
“那——做个鸡蛋羹吧行吗,再烤几片面包。”
“好。”
“行,你去冲澡吧,衣服拿好了,门口有个洗衣筐,脏衣服就先放在里面。”
薛易点头,踩着拖鞋往上走,趁陆皓亭不注意拐到垃圾桶跟前,扒头翻了两下里头的碎片,他迅速地找到标签牌,默默记下了香水的牌子和款式。
再进入陆皓亭的卧室,地上的被褥已经收起来了,床也收拾的干净利索。
薛易把衣服脱掉,水温没往上调,借着陆皓亭冲澡的热气,手扶着墙,冲了半个凉水澡。
陆皓亭给他拿了身休闲睡衣,他内裤脏了没法穿,思虑再三才抻开裤子,直接伸腿套了进去。
关掉水管,门拉开条缝探个头出来,伸手去够洗衣筐,本想把换下来的衣服一道洗了,却惊讶地发现门口的洗衣筐不见了。
陆皓亭从走廊尽头的洗手间出来,抱着洗衣筐来到他跟前。
“衣服帮你洗好烘干了。”
薛易呆呆的没有动作,陆皓亭便朝他呲牙笑了下,解释说:“因为家里只有睡衣,没有新的衣服,都是我穿过的也不好拿给你,所以就擅自帮你洗了。”
“那个、我……我的那个……也洗了?”
内裤也洗了!?!!?
“嗯,内裤也洗了。”
陆皓亭看着眼前的小孩儿头发丝狠狠一颤,慢慢烧成了一只熟虾,只觉得他实在是太可爱了,忍不住就想要逗他。
于是凑过来在他耳边小声问:“还问我喜欢谁,倒是你,昨天晚上,梦到谁啦?”
被春梦对象逼问对象是谁,薛易又羞又愧,汗毛都竖起来了,下身连个征兆都没有,直接挺立,若不是睡衣宽松,简直要把脸丢个干干净净!
“我才没有。”
薛易慌乱地接过衣服,一把拍上了门。
他听见陆皓亭远去的脚步声,穿了几口粗气,坐马桶上解决了一番才出来,陆皓亭正把打好的蛋液倒进两个碗里,左手边面包机正突突地吐着面包。
听见楼上的脚步声,陆皓亭喊了声:“小易。”
“怎么了先生?”薛易在扶手上扒出个头。
“帮我去看看,看看陆子宸醒了没有。”
“好。”
“没醒就让他多睡会儿。”
薛易答应了一声,轻着脚步去了小孩儿的房间,推开门,小小的身子蜷在床边,胳膊伸在一边,被子团成了一个卷,夹在两腿中间。
薛易走过来,把他往里抱了抱,被子重新盖好。陆子宸闭着眼,睫毛又长又卷,脑袋在他手臂上蹭了两下,哼哼唧唧地又睡了过去。
陆皓亭把小崽子养的真挺好的。
那么先生一定很喜欢小孩儿吧……
薛易蹲下来,望了一会儿陆子宸的小脸儿。大眼睛小嘴巴,鼻梁秀气,睫毛长而卷,真的有点像陆皓亭。薛易心想,作为一个男人,谁不想当爸爸,天天看着一个迷你版的自己跑来跑去撒娇卖萌呢?
门被轻轻推开了,陆皓亭也轻着脚走进来,站在薛易旁边,弯下腰来检查了下小外甥的手臂。
“猜他就没醒,出来吧小易,咱们先吃饭。”
薛易点头,两个人并肩出了屋子,到厨房坐好,简单地吃了早餐。陆皓亭把陆子宸的那份放进微波炉里,准备等他醒了再热热吃。
“小易,你们现在学习很紧张对吧。”
“嗯,挺紧张。”薛易正帮着收碗,没多想,就随便回答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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