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迷雾 (19)(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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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轻, 如若传到圣上耳中, 不死也要丢了头上这顶乌纱帽,可于他而言,不做官便等同于要了他的命, 他又哪里甘心,为今之计便只能寄希望于太子殿下的身上了。

今日他听闻安福郡主来了,安福郡主和太子殿下是什么交情,他又是太子近臣,郡主说不定会愿意替他在太子面前说说好话的。旁人的话太子未必肯听,可安福郡主却不一样,谁人不知,这安福郡主日后可是要嫁给太子做太子妃的。

可谁料到,他在这儿吆喝了半天衙役们死活不放行,简直气死他了。

“你们这些狗眼看人低的东西,本官如今还没被罢黜呢,你们便敢这么对老子,等有朝一日老子重新得势,必不会放过你们!”

他说得极有气势,倒真把那些个衙役们给唬住了。

不管怎么说,付大人还未被定罪,他们的确不敢拿他怎么样。只是,里面的郡主和邵大人一直没出声,他们也很为难。

这时,付明善看到了从后面厅堂走过来的狄青,这是安福郡主的贴身侍卫,他自然是认得的,高兴得忙挥着手:“狄护卫,可是郡主要召见我了?”

衙役们看到他,拉扯着付明善的手齐齐松开了。

狄青面无表情地走过来,话语淡淡:“郡主召见,付大人请吧。”

一听果然是郡主召见,付明善整个人顿时得意了,不屑地扫了那些人一眼,倒像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狄青懒得看他,自己率先转身走了。

付明善着急忙慌地进了厅堂,瞧见桌边坐着的郡主,慌忙过去叩拜:“罪臣付明善给安福郡主请安。”原本依着他的品阶自然是无需向郡主下跪的,可今非昔比,自己有罪在身,自当表现的谦卑一些。

他自认为这样就能引得郡主好感,殊不知漪宁看都懒得看他,甚至也不开口让他起来。

大厅里静悄悄的,没有人出声。

付明善没来由的一阵心慌,下意识抬起眼皮,用眼角的余光小心翼翼看去。

郡主一直低着头,对他置若罔闻,旁边还坐着邵恪之。

看到邵恪之,付明善的火登时便蹿了起来。郡主居然不理他,看来肯定是邵恪之这个卑鄙小人在郡主跟前说了他的坏话,此等落井下石的行径简直无耻下流!

付明善在心里将邵恪之骂了数遍,顺便问候了他祖宗十八代。

这时,一直缄默着的漪宁总算开口了:“付大人,陛下派你来赈济灾民,委以重任,你却将事情搞到如此地步,可知罪吗?”

付明善哆嗦了一下,忙俯首认罪:“臣知罪。”

“既然知罪,你还来此找我做什么?”漪宁正眼都不肯瞧他。如果不是他逼得百姓占山为寇,她也不至于被人掳上戚连山,险些失了清白。不说旁的,单这件事传到岑伯父和太子耳中,他们都未必会轻饶了他,他如今倒好,居然还敢来找自己。

莫非,他还指望着她会替他说话不成?

付明善倒是颇为自责的样子,与方才的嚣张判如两人,一个劲儿地磕头赔罪:“郡主说的是,臣知罪,是微臣办事不力酿成今日之果。只是,臣并非有意为之,更没想到那帮刁民如此……臣是说没料到那些百姓居然会生反叛之心,甘愿去做盗寇。郡主仁善,还望郡主能给微臣一个机会,臣接下来一定好生督办,抚慰灾民,赈济百姓,以功抵过。”

他觉得这是为今之计最好的法子了,如今天高皇帝远的,只要郡主肯给他这个机会,他功过相抵,回到长安城顶多被降职,却不止于丢了头顶这顶乌纱帽。

何况,如果此时郡主肯为他出面,日后太子念着郡主今日的帮助,必然也会对他宽容几分的。

然而,漪宁却根本没有要给他机会的打算,只冷冷一笑:“以功抵过,难不成继续将冀州南部交给你,然后再引出民众造反的事情来?”

“请郡主相信,臣这次一定好生办事,处处以百姓为重,再不敢招惹是非。”

付明善表现的十分虔诚,见郡主不答话,他又搬出了太子来,“郡主,太子殿下信任微臣,推荐臣来了冀州,委以重任,臣自知愧对殿下,这般回去自己被罢官免职的不要紧,如若再连累殿下被圣上责怪,自是无言面对殿下恩情。还望郡主能够开恩,让微臣将功赎罪,以慰殿下之德。”

付明善是太子举荐之人,这般回去被陛下处置了,太子殿下也面上无光,搞不好还会被陛下训斥举荐不力。而安福郡主与太子青梅竹马,外面又传言日后必然会嫁给太子,此时自该为着太子考虑,暂且将此时个压制下去。

他这一番话自是打的好算盘,不过,到底还是失算了。

漪宁闻此勾了勾唇:“你这般回去会惹得陛下训斥太子却是不假,不过太子殿下身为储君,必然也是公正严明之人,自不会徇私枉法。先前冀州百姓被你逼得家破人亡,你身上究竟背负了多少条人命自己当心中有数。我只是个郡主,自然无权过问这些,还是要交由邵大人裁度的。”

她说着,目光看向邵恪之:“邵大人觉得,付明善该如何处置?”

邵恪之对着漪宁作揖,缓声道:“回禀郡主,付明善罪责不小,还是押送回京交由圣上定夺较为妥当。先前因为戚连山的盗寇尚未收复,这才暂且将他圈进在了院中,如今也是时候递奏折上书禀明圣上了。”

付明善听了恼羞成怒:“邵恪之,你这是公报私仇,分明是见不得我受太子殿下倚重!邵恪之,冀州之事你是钦差,我不过是你的副手,上报陛下,你自己又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邵恪之淡淡看着他:“奏明圣上我自是难辞其咎,但你若受到惩处,才好给冀州南部的百姓一个交代。你自己种下的恶果,如今所得也是你咎由自取。”

说罢,他对着外面喊道:“来人呐,将付明善押回京师,听凭圣上发落!”

他一声令下,外面有衙役进来将付明善直接拖了出去。

付明善却仍在破口大骂着:“邵恪之,我乃太子近臣,你不给我面子便是不给太子殿下面子,我纵然当真被处置了,日后面对太子你又能有什么好日子过?何况,你觊觎安福郡主,太子殿下更不会放过你的!”

邵恪之听罢蹙了蹙眉头:“把他嘴堵上!”

付明善被拖走,耳根子总算清净了,漪宁却面色有些不大好:“方才付明善说……”

他居然说邵哥哥觊觎自己,虽然如今她的确愿意跟邵哥哥在一起,可到底男未婚女未嫁,这样的风如若传出去,对他们两个谁都不好。何况,她和邵哥哥的事付明善是如何知道的?

看到她面上的担心,邵恪之安慰道:“他狗急跳墙,故意给我安插个罪名罢了,你还真信?”

漪宁楞了一下,不过仔细想想也是。她和邵哥哥的事,除了佟迎和狄青以外,恐怕并无人知晓。这付明善方才那么说,分明是想威胁邵哥哥的,无凭无据的,他回去后必然不敢在岑伯父跟前瞎说。

否则,失了皇家颜面他也担当不起。

不过,他会不会在岑璋跟前乱语这些,而岑璋会不会当真那就另说了。

但仔细想想,她如今人都到了冀州了,纵然付明善回去后不会在岑璋跟前乱说什么,岑璋就不会对邵哥哥有所怨恨了吗?其实,从她拒绝岑璋如今又来到冀州开始,有些事便是注定会发生的。

岑伯父还一心想让自己做他儿媳妇呢,太子殿下又紧追不放,等日后回了宫,还不知会是怎样的局面的。

这般一想,她竟觉得颇有几分惆怅。

其实阿宁心里的那些想法邵恪之又岂会想不到,见她愁眉不展的,他柔声道:“别想那么多,难得出宫,等傍晚凉快些我带你四处转转。”

听到他的话,漪宁的心安了些,乖乖点头。

108章、割麦 ...

晌午邵恪之午憩片刻便又出去忙了, 直到傍晚时分才回来,说要带了漪宁四处转转。

漪宁上午睡了半日,下午不困, 待在屋里半天着实有些憋闷, 如今一听他要带自己出去, 自然十分乐意,慌忙换了套行动方便的衣物便出门去了。

冀州虽然比先前大有起色,但依旧百废待兴,尚有很多不完善的地方。

走在街上,道路两旁先前塌陷的房屋虽有在建, 但至今还未修葺完毕, 此时冀州将士和百姓们正齐心协力的修建家园。

大家看到邵大人, 都十分热络的打招呼, 脸上皆是尊敬。

后来听说邵大人身边的乃是安福郡主,百姓们惊讶之余也是纷纷上前来问安行礼,漪宁自然少不得对着大家一番慰问,百姓们见她平易近人, 便也有说有笑地跟她讲一些邵大人对大家的付出。

离开时, 漪宁想着大家的话,不免笑了:“看冀州百姓对邵哥哥如此感恩戴德, 敬佩万分, 可想而知邵哥哥对冀州百姓也是用了心的。”百姓们脸上的感激之情做不得假,岂是做做表面功夫便能成的,怎么着也要以心换心。

邵恪之道:“临行前父亲曾跟我说过, 冀州地震,百姓们妻离子散,必然悲悯万分。我身为钦差大臣对他们必要以诚相待,凡事以百姓为先,如此才可避免暴/乱的发生。父亲的嘱咐我一直记得,原也是将冀州百姓放在心上的。只付明善这件事……说到底,也是我的过错。”

漪宁也听说先前百姓闹事被付明善打死了好几个,如今又见邵恪之一脸惭愧,自然明白他心里的郁结。想了想道:“这也不能怪邵哥哥,他背后有太子,当初提出管理冀州南部,你自然没有阻拦的道理。这都是付明善惹出来的,等将其押解回京,岑伯父一定饶不了他。至于邵哥哥,你把冀州打理的井井有条,岑伯父会赏你也说不定呢。”

邵恪之听到她的安慰,笑了笑,又道:“想不想去麦田看看?”

漪宁点头。

此时正是麦芒时节,麦田里金灿灿的,在夕阳的余晖下绚烂夺目。风吹起时,金黄色的麦田掀起层层浪潮,好似一副世间绝美的图画。

此时有不少百姓们正弯着腰拿镰刀在田里割麦子,他们汗涔涔的,背部在阳光下晕染出片片湿潮,明显是出了不少的汗。但百姓们似乎并无所觉,面上皆挂着开心的笑意,暖融融的。

漪宁在一旁看着,都要被他们洋溢着的幸福所感染,整个身心似乎都得到了释放。

麦田里,一个小姑娘原是在田里站着,远远的看到他们,开开心心地跑过来:“邵大人!”

来到跟前儿,又颇有些拘谨地望向漪宁。

漪宁也望向她,五六岁的小姑娘,衣服虽然破旧,却洗的干干净净。她模样生的十分精致,皮肤洗白,一双丹凤眼尾部上翘,笑起来时格外甜美,倒是个惹人怜的模样。

“她叫大丫,当初地震父亲将她和母亲护在身下自己送了命,现在只剩下她和母亲相依为命。”邵恪之简短地跟她介绍着,却没提当初大丫的娘企图随她爹而去,就此抛下大丫的事,唯恐勾起了她的伤心事。

漪宁听了这姑娘的身世,心中也升起了一丝怜悯,她抬手抚摸几下她的头:“大丫长得真好看。”

“姐姐也很好看,像个天仙。”见漪宁好接触,她仰着头一脸羡慕地夸赞着。

漪宁倒是一愣,旋即便笑了,转而看向邵恪之:“这小姑娘年纪轻轻的,倒是嘴甜。”

邵恪之笑望着她:“我倒觉得,大丫说的是实话。”

漪宁面上一红,抿着唇不好说什么了。

“大丫,不是让你去拿水壶吗,怎么跑那儿了!”远处突然有妇人唤她。

大丫听见了冲妇人招手:“阿娘,邵大人来了!”

大丫娘往这边看时也瞧见了邵大人,也忙赶了过来:“这里热,大人怎么来了此处。”说着,很规矩地行礼。

当初丈夫为护着她们娘儿俩自己丢了命,她受不了打击一心求死,若非邵大人相劝,她可能早不在这世上了。如今再想当初的事,只觉得自己愚蠢又无情,险些便丢下自己的女儿孤身一人。

她现在自是格外珍惜自己的性命,只愿与女儿两个人好好的。是以对邵大人当初的劝慰十分感激,心里至今还记挂着这份情谊。

邵恪之道:“这是安福郡主,本官带她过来看看。”

大丫娘早就看到了大人旁边的女子,只觉得气度非凡,该是个身份高贵的,便也不敢多问,如今晓得竟是郡主,自是惶恐至极,慌忙便要下跪。

漪宁快速拉起她:“姐姐不必如此多礼,听闻大家在收麦子,我便过来看看。”

说着,她看到大丫娘手里的镰刀,缓声问道:“我可以试试吗?”

“这……”大丫娘犹豫着看向邵大人,见邵大人点头,这才小心翼翼将镰刀奉了上去。

漪宁接过镰刀,来到麦田,接着方才大丫娘站的地方弯腰割麦子。

她自幼在宫里娇生惯养的,哪曾干过这样的活儿,如今拿着镰刀到了跟前,自然是不会的。

瞥眼看到旁边一位农夫左手抓一把麦秆,右手拿镰刀熟料地割下来,便也有样学样,割是割下来了,但却十分的吃力,连着割了几把下来便颇有些腰酸背痛之感。

大丫娘见此走过来告诉她:“郡主不知,做这些也是要技巧的。”说着,又拿了把镰刀替她做示范,“要这样,用镰刀的刀刃自秸秆的根部倾斜往上,刀头往自己的左后方使力,这样就会轻松许多。”

漪宁见此便也学着她的样子照做,开始尚有些不大习惯,到了后来便有些顺手了,反而乐在其中。

邵恪之怕她累着,劝她休息,她正在兴头上哪里肯,反而做得更卖力了。

邵恪之无奈,便也拿了镰刀同她一起割麦子。一直跟着的狄青和佟迎二人见此又岂有干看着的道理,少不得也加入进来。

有郡主和邵大人亲自帮忙,这于百姓们而言自然是莫大的鼓励,大家劳累一天原本早就倦了,此时却又有了干劲儿,甚至比先前的速度更快了些。

天色暗沉下来时,大家帮割好的麦子押运回去,等着过几日用石磙去碾。

临走时,漪宁看到邵恪之在麦田里寻了几颗麦子握在手里,不免有些诧异:“这几棵麦子瞧上去有些泛青,应该还没熟透吧,你是做什么?”

邵恪之笑道:“这样的麦子尚且娇嫩,用火烤熟了之后别有一番风味。”

“真的吗?”听到吃的,漪宁一双杏目跟着发光起来。今日割麦子消耗了不少体力,她的确饿得不轻呢。

邵恪之道:“我也是听大丫说的,自己没尝过,等回去烤给你吃。”

说完,似又想到什么,对她道:“你的手让我看看。”

提到自己的手,漪宁脸上神情微滞,匆忙背在了后面,摇着头不给他看:“邵哥哥,我的手好好的你干嘛非要看?”

邵恪之伸着手却不放弃:“既然好好的,为何不肯给我看。”

漪宁抿着唇不说话。

她不动,他便自己捉了她的胳膊迫使她把手伸出来。

到底是娇宠着长大的,她的一双手皓白纤细,自然是金贵无比的,平日里哪曾干过这样的粗活。如今不过割了小半日的麦子,那双手便颇有些惨状了。

阿宁没经验,虽然大丫娘教了她几句,但没做过仍是吃力的,再加上她双臂力气不够,握镰刀久了手上泛着红,手指以下掌心以上的部位还有些泛白的小疙瘩,明显是磨久了的缘故,再做的时间长些怕是要起泡。

左手就更不好了,被麦穗划了几道,虽然未流血,却留了一条条红印子。

瞧她这般,邵恪之自然是心疼不已的,沉声道:“回去擦点儿药,明日不许再到田里来。”

被他握着手反复查看,漪宁有些不大好意思,忙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小声道:“其实真的没很大问题的,我没有觉得很疼。你看我和百姓们一起干活他们多开心啊,干活都起劲儿了呢。”

“那明日也不许再来。”他的口吻明显是不容置喙的。

漪宁嘟了嘟嘴,最后只乖乖应了一声:“哦。”虽然觉得他有些小题大做了,不过明白他的关怀,自己心里到底还是甜的。

见她听话,邵恪之语气也软了下来:“天色不早了,回去吧。”

漪宁刚应了声,那边赵源骑着快马赶过来,禀报道:“郡主,大人,太后娘娘到了。”

109章、落马 ...

“皇祖母来了?”漪宁闻此十分兴奋, 拉着邵恪之道,“那咱们赶快回去吧。”

赵源看了眼他家主子,出主意道:“此处离府衙还远着呢, 郡主和大人徒步回去只怕天色已晚, 不如大人乘小的这匹马载郡主先回吧。”

邵恪之瞥眼看向主动抓着自己胳膊的那双纤手, 不等询问阿宁的意思,自作主张地应道:“也好。”

漪宁原是有些别扭的,不过为今之计这似乎是最好的办法了,便也没吭声。同乘一骑马有什么,左右也不是第一次了。

邵恪之带着漪宁策马回城, 赵源和佟迎、狄青三人则是徒步向前。

此时天色已然黯淡, 百姓们抄近路回的城, 邵恪之带着阿宁走在大路上竟是安安静静的, 什么人也没有。

“邵哥哥,你骑快点,让太后等久了只怕不妥。”见他故意骑得很慢,她这般说到。

她今日中午刚沐浴过, 发间仍有花露的清香, 此刻恰好传入后面的邵恪之鼻端。他下意识收紧怀中人的腰肢,勾了勾唇:“我还以为, 这样你会很喜欢。”

漪宁略有些囧, 缓缓问道:“为什么?”

邵恪之觉得好笑:“你忘了,今日早上从戚连山回冀州时,你可是主动坐我了马的。”

“那, 那是情况特殊。”漪宁忍着脸上的红晕,口是心非地道。

“现在也是情况特殊。”邵恪之如是说道。

漪宁抿了抿唇,倒也没再说什么,只感觉到那只臂膀将自己的腰肢收紧了些,后背紧贴着的是他宽阔而又结实胸膛,夏日衣裳单薄,她能清晰感受到他身上的体温,竟是格外发烫。

这时,马蹄不知踩到了什么,突然两只前蹄高高抬起,嘶鸣了一声。

马背上的两人因为马儿的这个动作,顿时坐得有些不安稳起来,再加上马儿摇摇晃晃,直接便从马背滚落在地。

邵恪之眼疾手快,将漪宁稳稳护在自己怀里,落地后连滚几圈才停了下来。

邵恪之躺在地上,漪宁俯爬在他的胸膛,两人贴得很近,她甚至能清楚听到他强有力的心跳。

“你怎么样,摔着了不曾?”他着急地坐起身来,拉过她的胳膊四处看着,十分担心的样子。

方才他把她保护得严实,自然是一点儿伤也没有的,如今见他着急,她慌忙摇头:“我没事,邵哥哥你怎么样,有没有事?”他只顾着保护她了,自己肯定摔得不轻。

邵恪之却只笑笑:“我也无碍。”

那边马儿的嘶鸣声还在继续,前蹄看上去似乎不敢着地的样子,最后直接侧倒在地上不肯起来了。漪宁觉得不大对劲,问道:“马儿这是怎么了?”

邵恪之仔细看着,缓缓起身走过去:“看上去应当是前蹄被什么给伤着了。”说着,已蹲在马蹄前仔细检查,当真见马儿的左前蹄上此时流着血,不知被什么利器给扎到了,伤口瞧上去不浅。

漪宁有些骇然,忙跑过去检查着方才马儿突然嘶鸣的地方,赫然一惊:“哎呀,这地上怎么埋了颗钉子?”

邵恪之撕扯下身上的碎布帮马儿包扎,闻声忙起身过去看,果真见地面上埋着颗钉子,尖处处朝上,还沾染着些许血迹。

很明显,马儿就是踩了这颗钉子才受得伤。

邵恪之惊疑之下顺着那颗钉子往下扒着土,不料底下似乎有些深,用手怎么也挖不到头的样子,漪宁见了一时好奇便也蹲下来帮忙。

就在这时,后面的狄青、佟迎、赵源三人跟上来了,瞧见他们狄青最先上前来:“郡主怎么了?”

“马儿被钉子踩伤了。”漪宁简单说了句,抬头看到赵源手里的镰刀,忙冲他挥手,“把镰刀拿来。”

赵源应声递了上去。

“郡主,让属下来吧。”狄青说着,□□自己腰间的佩剑。

这剑明显比镰刀好使,漪宁想了想点头:“也好。”说着和邵恪之一起站起身来,往后退了几步。

狄青弯腰在一旁挖着,其余人则是站在一旁围观。

不多时,下面已经可以瞧见物体了,似乎是块木头,钉子便是在上面钉着的。

再往下挖,发现居然是一个盖子,盖子下面是一个木制盒子。

盖子是反着的,故而钉子的尖锐部分才会朝上。盖子四个角原都是有钉子的,其余三个角上的都被人撬弯了,唯有那个角的钉子是直竖着的。马儿一时不察,这才受了伤。

取开盖子,盒子里放着的却是一本书。

“郡主。”狄青将书取出,递给了漪宁。

漪宁顺势接过,却见那书竟是没有书皮的,打开来看,里面是方方正正的楷体字,约莫小拇指甲盖大小,因为此时天色已晚,根本看不清楚书上写的是什么,入目只知是密密麻麻的文字,好似蚊子一般。

“这字真小,不像是大夏之物呢。”漪宁满是疑惑地道了一句。

大夏的书实行的是雕版印刷,即将字反刻在木板上,再在板上刷墨,将白纸附在其上,再拿刷子均匀轻刷纸的背部,如此一番后将白纸取下来,字也就印在上面了。

大夏书坊里出的书怎么着也要比这字要大一倍,这样小的字她还是第一次见呢。

狄青检查了那盒子,又道:“这东西应当是前段日子冀州发生地震,这才被埋在了地底下,如今主人怕是难寻了。”

邵恪之道:“既如此,便先带回去吧,前面便是冀州城了,兴许是哪家百姓的,到时候打听打听。”

漪宁闻此点头:“这样也好。”

因为马儿受了伤,人自然是不好骑的,于是一行人便牵着马徒步回城。

等回到府衙时,冀州知府蔡鸣正在外面张望,瞧见他们匆忙迎上前:“郡主和邵大人总算回来了。”

“太后呢?”漪宁急急忙忙往府衙进着,一边问道。

蔡鸣跟在她后面回着话:“太后娘娘到冀州城后郡主还未回来,臣便带她四处看了看,此时刚回来,在房里歇着呢。”

漪宁点了点头,想到自己割麦子把衣服弄脏了,便道:“我先去回房换件衣服,你去告诉太后,说我随后便到。”

蔡鸣应着离开,漪宁则是先回了房。麻溜儿地换好衣物,这才匆忙去找太后。

太后卧房门口守着的侍卫远远看到了漪宁的身影,进去禀报,很快玉嬷嬷便从里面走了出来。

看到她,漪宁笑着跑了过去:“玉嬷嬷,皇祖母呢?”

“在房里,此时正等着郡主进去呢,太后奔波了一天早就累了,方才奴婢劝她睡下,太后却是不肯,非要等郡主回来不可。”玉嬷嬷给漪宁行了礼,这般回道。

漪宁提起裙摆快步进了屋,太后正在榻几前坐着,单手执头,昏昏欲睡的样子。

“皇祖母!”漪宁跑着过去,一把抱住了太后。

太后刚打了个盹儿,听到漪宁的声音立马便醒了,脸上挂着慈祥的笑:“你这孩子,跑哪儿去了,这么晚了还未回来。”

漪宁道:“今日邵侍郎带我去田里看,我一时手痒便跟着百姓们一起割麦子,这才回来晚了。”

一听这个,太后忙拉了她的手看,瞧见左手上划伤的印子顿时心疼,忙吩咐玉嬷嬷:“去取药膏来。”

玉嬷嬷忙取了平日出宫随身带的创伤药膏,漪宁过去由着玉嬷嬷给上药,又对着太后道:“祖母一路走过来必然也辛苦,这么晚了怎不先睡着,阿宁明日一早在给您请安也是一样的,平白让祖母等这么久,阿宁倒是过意不去了。”

太后嗔她一眼:“还说呢,这一路上我听说了不少戚连山上盗匪的事,到了冀州还听闻你也被人带上山了,没把我这老婆子吓死,你说这若是不见到你人安然无恙的,倒叫我如何放心的下。”

此时玉嬷嬷已经帮漪宁上好了药,因为夏日天热,倒也没包扎。漪宁害怕自己手上的药沾染在太后身上,坐在她身边后没敢用手去碰,而是将脑袋歪在了太后的肩上:“我这不是没事吗,让祖母担心了。”

太后抚了抚她的发丝,叹息一声:“你呀,我知道这事的时候可是吓了个半死。好在听说邵敬霆连夜把你救了出来,应该也没遇到什么危险吧?”

漪宁点头:“多亏了有邵哥哥呢,祖母你不知道,当时戚连山上的土匪有上千人,邵哥哥带了五百人上山不费一兵一卒的便将那些人给全收复了,很厉害呢。”漪宁这时候还不忘给邵恪之说说好话。

毕竟,日后自己的终身大事,太后的意见也是蛮重要的。

太后闻此果真很满意地点了点头:“早听你岑伯父老夸他年少有为,看来这孩子倒真是个人才。不过也是,他小时候就聪明呢,长大了自然更聪明。”

漪宁忙也跟着附和:“正是呢,阿宁也这么觉得,邵□□后必然是国之栋梁。”

这边祖孙俩正说着话,外面的侍卫传话说邵大人在外面求见。

太后闻此不由笑了:“瞧瞧,咱们正说着,他便来了。”

漪宁道:“太后来了冀州,他自当来拜见的。今日下午邵哥哥跟我一起帮百姓们割麦子,肯定是回来后收拾妥当才敢来见皇祖母的。”

漪宁的解释更是让太后对邵恪之十分满意,她笑着点头:“那孩子是个懂事的。”说着,对侍卫道:“传他进来吧。”

邵恪之进来后,对着太后恭谨行礼:“臣参见太后娘娘。”说完又对着旁边的以您作揖,“见过郡主。”目光不经意瞥过她时,神色十分柔和。

方才在门口等着太后传召只是,分明听见这丫头在替他在太后跟前说好话呢。

对上他的目光,漪宁莫名一囧,坐在太后旁边没开口。

110章、羞耻 ...

倒是太后乐呵呵笑着:“平身吧, 你救了阿宁,哀家该谢你才是。等回了长安,哀家必是会禀明圣上, 赏赐于你。”

邵恪之惶恐道:“救郡主是臣的本分, 何况, 戚连山上的土匪皆是冀州百姓被逼迫所致,说到底,也是臣的罪责。”

太后摆了摆手:“是付明善办事不力,蔡大人已经都跟哀家禀报过了,倒也算不得是你的过错。”

邵恪之在一旁候着, 没有应话。

太后又道:“今日来到冀州以后, 蔡大人带着哀家四处转了转, 百姓们的生活瞧着倒是有所改善, 这是你的功劳。陛下说的果然不错,你是个会办事的。”

“太后娘娘谬赞。”邵恪之谦逊回着。

邵恪之面见太后本就是遵个礼节,自然是说不上几句话的,又慰问两句便告辞了, 倒是阿宁仍留下来陪着太后。

因为阿宁还未用膳, 膳房直接送了晚膳至太后房里。饭菜虽比不得宫里的珍馐美味,但在冀州如今的境况下已是难得的丰盛了, 味道也是香郁可口。

她吃得津津有味, 太后则是在一旁看着,后面玉嬷嬷和佟迎二人扇着扇子。

看她吃得急,太后生怕她噎着, 忙嘱咐道:“你这丫头,饿坏了吧,慢点儿吃。”

玉嬷嬷又盛了一碗金丝鸡蛋汤给她:“郡主喝点儿汤,当心噎着。”

漪宁接过来,拿起汤匙喝了一口,里面放了蜂蜜,口感甘甜,入口滑嫩,又不住点头:“真好喝。”

太后闻此笑她:“你呀,真是饿坏了。长这么大,还没干过这等体力活儿呢。”说罢看向后面扇扇子的佟迎,“待会儿回去给你家主子捏捏腰部和肩膀,否则明儿个一早醒来该浑身酸痛了。”

“是。”佟迎忙应着。

漪宁却道:“怎就那般娇气了,以前皇祖母教我练腰练腿的,我一直都有坚持练习,现在身体很灵活的。”

“那不一样。”太后道,“还是让佟迎给你捏捏的好。”

“哦。”漪宁乖乖应着,继续低头吃饭。

——

用膳过后,天色已经不早了,为了让太后早些歇着,漪宁便也先回去了。

因为下午割麦子出了不少汗,回去后又少不得舒舒服服泡了个热水浴,浑身也跟着轻便了不少。

佟迎记着太后的嘱咐,要给她捏身子,漪宁便也没拦着,坐在榻几前由她先帮自己捏捏腰。干了小半日的农活,着实有些腰酸背痛。

佟迎伺候漪宁多年,手法自然不错,倒是捏的漪宁十分舒服。

她想到今儿晚上回来半路捡到的那本书,便让佟迎寻了来,一边任由她给自己捏腰,一边自顾自地翻开了书册来看。

这书没有书封,但除此之外倒是完整的。从右侧掀开第一页,只见上面第一列竖着写道:“第一章初回公府。”

随便扫了几眼,约莫是讲故事的,跟她平日里看得杂记有些类似,但似乎又不大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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