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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蜂蜜戚风

莱尔从来没有想过，世界是这样的。或者说，它从来没有想过，假装成一个人类之后，看到的世界是这样的。

清晨的光线很好，街上行人寥寥，莱尔戴着墨镜走在接上，只能看到清洁机器人忙来忙去，莱尔停留到一个清洁机器人旁边，看那只机器人把地上的脏水吸走，又移到下水道旁边，将脏水从下水道排出。机器人的一只“手”吞吐脏水，难免脏污，动作间有几滴脏水溅到了莱尔身上。

突然有一只大手拽住莱尔的肩膀，将它拉离了清洁机器人，如果莱尔真的是一个人类小孩，大概会因为那只手的力道而感到疼痛。

那只手的主人是个大汉，粗壮的手臂上裹着黄色的袖章，应该是管理这一片的清洁机器人的社区工作人员，他大概没有恶意，但粗声粗气的样子怎么都没办法让人感到愉快，“小朋友，你怎么这么早就一个人走在街上，这父母也太不负责任了吧？还有，这些清洁机器人都脏死了，碰一下得臭个半天，你看看你衣服都脏了，你父母要是找过来我可不赔你，这些肮脏低等的机器人也不会赔你，你赶紧离远一些吧。”

莱尔挣开他的手，认真道：“这些清洁机器人，它们不脏，也不臭，而且我身上就溅了几滴水，不是什么大事，我不会让任何人赔我。”

大汉讪讪道：“那算我多管闲事。”

莱尔又看了一眼那只清洁机器人，那机器人似乎根本不知道自己被别人嫌弃了，仍然在兢兢业业地清扫着大街，机械手臂“嗡嗡嗡”的声音听起来让人心酸，莱尔不是人类，也是刚刚才拥有意识，无法准确辨认各种感觉和情绪，它知道自己此刻很难受，但并不知道那种难受来自一种物伤其类的伤感。

莱尔喃喃道：“是人类创造了它们，为什么要这么嫌弃它们呢，而且它们辛辛苦苦为人类服务，从来没有过一句怨言，为什么人类不能礼貌地对待它们？”

大汉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莱尔：“因为它们只是工具。”

莱尔抬眼看向大汉，墨镜后的眼睛因为不是真的人类眼睛而呆滞冷漠，但它的声音满是疑惑不解，“但人类把它们做成了‘人’的样子，也叫它们机器‘人’，处处让它们模仿人类，却又不给它们与人类同等的尊重，不是很奇怪么？”

大汉讪讪地笑了：“你这小朋友，真是奇思妙想，谁会把机器人当成真的人对待啊，又不是神经病。”

大汉说完就忙不迭走了，似乎怕听到莱尔更多“神经病”的言论。

莱尔蹲在原地又看了一会儿清洁机器人，才起身默默走开，它漫无目的地在城市里瞎逛，起初还有些新鲜感，但现在，它更觉得格格不入，虽然这个城市里遍布机器人，但城市从来只是人类的城市。

莱尔从街道走到商场，又走到半空中的公共轨道站台，在人类和机器人中穿行，从人流中挤过的时候，它的墨镜差点被一个女人的大腿蹭掉，这让它格外紧张，它连忙拽住墨镜的眼镜腿，接下来就一直有意无意地扶着眼镜腿，生怕墨镜再掉了。

那墨镜是它的掩护，如果失去了墨镜，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些什么，它或许会像第一个被发现有意识的机器人一样当众肢解，它现在是只高仿真机器人，那场面想必会很恐怖，然后它的芯片会被星河集团取回去销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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