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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大吉大利今晚吃鸡

亚沙

凌琛找到一根较长的树枝，费了很大力气，才将湖面上的三具浮尸一一打捞上岸。

有“敌人”的，也有队友的，但他现在真的是既没有力气憎恨他的敌人，也没有力气去埋葬他的队友了。

短短几天以来无数次经历生死存亡令他的神经逐渐麻木，看着三具安安静静躺在地上的尸体，凌琛觉得自己的心脏沉甸甸地，仿佛随着这些流逝的生命一同沉入了湖底，但他的脑海里却是一片空白。

“凌琛，凌琛……”虚弱无力的呼喊声从背后不远处响起。

凌琛终于回过劲来，扭头跌跌撞撞地走了回去，向还躺在地上的楚烽蹲下，关切地询问道：“醒了？你还好吗？”

其实他知道自己多此一问——楚烽脸色惨白，嘴唇青紫，怎么看都不太好。

他盯着凌琛小声问道：“小……小顾呢？”

凌琛嘴巴微张，喉结上下蠕动，但最终，什么也没能说出口。

此时的沉默也是一种无声的回答，楚烽已经明白了一切。

失神了片刻，他又问道：“对面的，还有谁活着？”

“那个鸟人，他……他不见了，不知死活……但愿死透了吧。”

“不要放松警惕，要小心他偷袭。”

“我明白，他之前被我掐得够呛，八成是已经挂掉了。你安心躺着，我去给你找医疗包！我记得你的物资背包就放在掩体后面，应该还在……”凌琛一面说着，一面朝湖对岸张望——距离有点远，把楚烽一个人丢在这里他不太放心，但楚烽此时这个情况，让他跟自己一起过去，几乎是更加不可能的，要怎么办呢？

正一筹莫展之际，楚烽却微微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低声道：“算了，你还是别去了吧。”

凌琛皱眉道：“可是你的枪伤……”

“你还不明白吗，凌琛？”楚烽看着他的脸，露出一丝苦笑，“你快赢了。”

此时，爆炸引起的波涛早起退去，湖面逐渐归于平静，微风轻悄悄划过林间树叶引起阵阵“哗啦啦”的声响，夕阳挂在天边的树梢上摇摇欲坠，如果不去考虑湖边还有三具尸体以及那行踪不明的鸟人所带来的潜在威胁，这里的景色几乎可以称得上是美好的林间黄昏。

但楚烽却对凌琛说：“你快赢了。”

一瞬间，他所一直畏惧的、逃避的那件最恐怖的事实，被眼前这个他最珍视的人就这么直白地摊了出来，摆在了台面上，并强迫他接受这一切。

凌琛用力摇头：“我不想听这个，别跟我说这个，我不想这么赢。”

“谁会不想赢呢？生死岂是儿戏？你以前也说过，你只是想要活下去……”

“那是以前！”凌琛先是大吼了一声，转而声音愈发低沉，语气几乎趋于哀求，“我是想活下去，可是我不能就这样……就这么看着你……总之求你别说了，楚烽，求你……别说了……”

楚烽用几乎是怜悯的眼神看了他半晌，又是一声苦笑：“看来，你的确是明白胜利的真正条件的。别继续欺骗自己了，凌琛，好歹你也二十多岁的人了，没有权利比还是大学生的小顾更加逃避现实。直面事实吧——这根本就不是一个团队模式的‘游戏’，岛上的所有人，最后只能活一个。”

楚烽说出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像锋利的刀尖，狠狠扎进凌琛的心脏中。

“不，我不信这个！”他反手用力抓住楚烽的胳膊说道，“我们会一起活下去，相信我——或者就一起死，怕什么？有本事就让‘规则’站出来把我们一起杀掉！我没法独活下去，我没办法……一定还有别的办法！我们能一起赢！”

“算了，凌琛……咳咳咳……”楚烽忽然爆发出一阵激烈的咳嗽，同时胸口剧烈上下起伏，凌琛不知所措地看着他，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什么人狠狠攥住用力挤压一般喘不上气。

“我去找医疗包！”他松开楚烽的手，咬牙说道，“你这样下去不行，你必须马上加血……”

“留下！”楚烽哑着嗓子大声喊住他，“你还不明白吗？！加血？”

他用力抬起左手手腕，但他现在没什么力气，这么简单的一个动作都令他的胳膊一直在颤抖。

“凌琛，别再自欺欺人了！看看我的手环！”

凌琛不知道自己究竟鼓起了多大的勇气，才用左手架起了楚烽抬起的左手，并用发抖地右手慢慢卷起了他遮住手腕的制服袖口。

紧跟着，他就失魂落魄地跪在了地上。

“1？”他干巴巴地说了一句，然后又重复，“1？怎么会是1……你……一格血，你撑了多久了？”

“我救不活了，凌琛，你明白吗？”楚烽盯着他的眼睛说道，“我想，要不是你执念太深非要把我捞起来，我应该早就被判定死在湖水里了……所以别试图挪动我，不然我可能马上就会死掉。也别试图救活我，你我都明白，这个只剩一格的血量肯定不是什么锁血功能——我应该是真的……快死了吧。”

凌琛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了，没有语言可以描述他此刻的悲恸。恍惚间，他想起盛夏离开的那个夜晚，李小天陪在盛夏身边整整一夜，眼睁睁看着她一点点离去……那时候的他，是否也是此刻这样的心情？

“陪我呆会儿，凌琛，别离开我。”楚烽用他此刻湿漉漉的黑眼睛用力盯着他，“我不怕死，所以你也别怕……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但是……我想自己能看见的最后一个事物是你，而不是这座荒岛上，这片空荡荡的天空。”

“好……我不走，我不走……”凌琛的声音哽咽了，但他不敢哭，他怕楚烽会跟着他一起难过，他怕自己不小心牵引到楚烽的任何一条神经，导致他那可怜兮兮的一滴血残忍地消失殆尽。

他看着楚烽，楚烽也看着他。他知道自己此刻既失魂落魄又狼狈不堪，浑身都是湖水，头发也乱糟糟的，一定不怎么好看，可是为什么楚烽还是那么好看呢？底子好就是不一样，他躺在那儿，虚弱苍白，失去了昔日里生机勃勃的力与美，可他仍然是好看的，只是那种每分每秒都在失去生命力的脆弱好看，只会令人愈发心碎。

“你要不要睡一会儿？”凌琛拼命眨眼睛，用力将所有眼泪挤回眼眶，他柔声道，“我记得你这两天都没怎么好好睡过觉……”

楚烽虚弱地笑了笑：“你还记得我说过，我说过自己有必须不能睡觉的理由吗？”

“记得。”凌琛挤出一个万分勉强的、难看的笑容，“是什么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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