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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第二日清晨,任平生才从迷怔中醒来。
他对那两个毛贼拿走枪谱倒并不怎么在意。
那本枪谱是任老校尉亲手绘制,老爷子是个武夫出身,本来也不擅长于写写画画——那书上只画了十一个基础枪式和相应口诀,老爷子画图手艺粗疏得很,根本毫无准确性可言。
任平生对两毛贼的眼光深表遗憾:拿着这枪谱回去练,肯定练不出名堂来,倒还不如拿外间书架上那本百战刀谱。
刀谱是征西军中统一印制,上面画的虽然不算是什么高明武技,但也都是些简洁犀利的战阵厮杀之法,拿回去照猫画虎,说不定还能练出点什么名堂来。
任老校尉当年可能也是觉得风波枪法的那些招式和打法太难画出来,因此并没有留在枪谱上。
至于两个毛贼言语中或多或少泄露出来的那些信息,任平生一时也懒得去多想。
此时窗外天色还早,他咸鱼般地又躺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睁开眼看向倚在墙角的那杆大枪。
大枪通体由玄铁铸成,总长一丈一尺七分,枪头便足足占了一尺八的比例,枪尖和枪刃都森然透着寒光,枪杆被磨得油光发亮,靠近顶端红缨处阴刻着三个小字:定风波。
好在任老爷子是个武夫出身,当年建造房舍时房间设计得都很宽大,要不然这一丈多长的大枪还真放不进来!
看着看着,任平生的手指又不由自主的抖动了起来,他拍一拍额头,无可奈何地爬起来,走过去伸手抓住了枪柄。
手指一触及大枪,心头就安稳下来。
这种不由自主的感觉连着出现,任平生不禁有些忐忑:自己转生已经三年了,之前一直没察觉有什么异常,莫非这具身体残魂仍存?
任平生虽然自诩已经将前身的枪法融会贯通,却从没用过这杆大枪。
他和前身练枪时用的都是后院练武场中的木枪,并不是老爷子留下来的这杆大铁枪。
当然,原因并不是因为这杆枪买相不好,事实上这杆大枪通体玄黑,枪头杀气凛然,一见便让人有舞弄一番的欲望——只是这玄铁铸就的大枪实在太重!
依任平生的估计,这杆大枪至少也得两百斤往上去了!
此刻受前身执念驱动,任平生不知不觉就掂着大枪出了房门,笔直往后院的练武场走去。
府中那位老管家睡眠浅,起得比任平生早,此刻他用一只完好的右手抓着个扫帚,那条齐肘而没的断臂则费力地控制着扫帚尾端,正在慢慢地清扫练武场上的落叶。
须发颓白的老人家看到任平生拎着大铁枪出来,两只浑浊的眼睛骤然一亮,连手上的扫把都不知不觉的掉落到地上:“小少爷,这是能用定风波了?!”
玄铁大枪太重,虽然凭着这具身体从小打熬过的力气也能舞得动,但是任老校尉生前曾有训示:必须得用练功的木枪刺破练武场周边一杆异竹之后,才准用这杆大枪来演练枪法!
练武场周边种的竹子是老爷子特意移植过来的异种,竹节很长,竹干细韧油滑,别说任平生,就是他那练了半辈子枪的便宜父亲任县尉也做不到!
老爷子的规矩有点怪,任平生一直理解不了其中奥妙。
大力挥枪横扫倒是能扫断细竹,凭木枪那削出来的钝枪头去刺破竹节则是万万不能,因此两代任家子弟都未得到过许可使用这柄铁枪来演练枪法。
至于现在能不能——任平生自己也不知道,只是昨晚从子时到卯初,脑海中已经演练过无数次枪法,心中就不由自主地觉得自己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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