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人鱼之绊①⑧

“你傻吗？”

是陆修远的声音。

半夜的凉风夹杂着湿气一起涌向她的关节与毛孔里。余言裹着一身湿衣服被冻的瑟瑟发抖, 她回过身, 强装笑脸：“你怎么出来了？”

“看你一个人不打伞就跑雨里。”

他也没说什么你为什么不打伞, 为什么要穿越雨水去停车场, 只是单单说了这么一句自己看到的画面。

“我想着距离不算远, 跑几步就到了。没想到半路折在了那辆车上。”她莫名其妙拨了拨自己湿漉漉的头发, “你怎么会有伞？”

这场大雨任何人都猝不及防，他倒是万事俱备神乎其神, 感觉随时都能雪中送炭雨中送伞一样。

陆修远淡淡道：“因为我每天都看天气预报。”

“……”她想太多。

他语气里并没有什么波澜, 很平静, 雨伞之外是如落去玉盘的雨珠。但余言越品越觉得这寡淡的话语里似乎有嘲笑自己无知的意味。

陆修远见她湿衣服紧贴在上身勾勒出一个若隐若现的曲线。他把唯一的一把伞塞进她手里, 然后又脱了自己外衣套在她身上。不动声色地将余言走光的尴尬掩盖干净。

然后沉默着转身，连道别都没有，直接冒雨跑了回去。

一句话也没多讲。

余言握着拿把伞，头顶是雨水砸伞碰撞出来的声音。她看着他的背影, 心里忽然有种很微妙的情绪。

她回过神甩甩指尖上水，撑着紫色的伞从包里拿出车钥匙准备驱车回家, 刚把钥匙插进去打开前灯, 就听见手机就在包里震动了好一会儿。

她接通，发现居然是李苟胜打来的。忙着用纸巾擦脸, 余言就按了免提。但那边声音似乎有些嘈杂, 她也不清楚他们到底要在壹号待到什么时候。更不知道他莫名其妙打这个电话干嘛, “怎么了？李队。”

他也不寒暄，上来直接问：“回哪了？”

“正在车上。”

李苟胜沉默半晌忽然说：“下雨了你知道吧？”

废话，她当然知道。

余言将身上的湿衣服脱下来, 换了车里面备用的干净体恤，“我都淋成狗了你说我知不知道？最怕朋友突然地关心，你一般也不会主动给我打电话，有事快说。”

她用脚指头想，也知道应该是关于壹号会所的事。之前给她打电话让查孙斌和于日的关系，今天又问她谁动了她清洁车里的毛巾。

哪知他倒莫名其妙怂了，“……没事，就问问你下雨了怎么走。既然你都到车上了，那我就挂了。”

余言在这头听见李苟胜那边忽然“啪”了一声，好像是什么金属质地的东西打开又合并的声音，她截住他的道别，“别啊，这不像你啊，真没事儿？”

“说了没事。”他语气不知怎么地听起来忽然有些烦躁，“照你被淋的这个程度，看来外面下得还挺大。那我就等一会儿天好了再走。”

“？？？”余言觉得自己好像又被耍了，她终于明白他为什么给自己打电话了，“感情我是个测雨大小的仪器啊？你劳驾挪挪腿，往窗户边上瞧瞧也知道雨下得大小啊。”

那边好像并不是很想跟她继续瞎扯，“你赶紧回家，挂了，再见。”

余言第一次听他跟自己说再见这俩生疏的词汇，要搁以往，他可能连“挂了”都不会说，直接就戳挂断电话那个按钮。

雨刷器跟个做广播体操的学生一样挥舞着双臂，余言小心翼翼在风雨里将车开回了家。

进了屋子先去洗澡换衣服，大半夜的她脑子被淋地有点不清醒。躺下了忽然想到头发还没吹，于是又起身找吹风机吹头发，弄完这些时间也都是凌晨了。

她躺在床上补觉，迷迷糊糊中好像听见徐正义和柳飘飘他们跟自己讲话，她张了张嘴想要接腔，忽然发现自己的嘴像是被人捂着一样动不了。

不止是嘴，连眼皮也是沉重地睁不开。她挣扎了一番想要醒来，无功而返后余言意识到自己好像梦魇了。

她经常梦魇，意识清醒，身体却动不了。

医生说是压力大爱熬夜以及想的多，或者半夜睡觉不小心压着胸口了。隔壁的王奶奶说，出现这种事心里默念心经。后来她不知道又从哪听说涯柏木驱邪，又神经兮兮地在床头放了块木头，但是情况不好反而坏。

余言就知道，这玩意儿没用。

以往她也遇到过这种情况，次数多了挣扎不醒，后来余言也就释然了，她也不急着醒过来就顺着睡过去，反正终归要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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