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林璃沿着游廊一路往自己的小院里头去，眼睛时不时扫过梁上的轻纱，随风轻动很是飘逸。

正巧在路过凉亭时，遇见了李嬷嬷，隔着轻纱瞧不真切，但却隐约能瞧见她身后带了个姑娘。林璃原想着能避就避，只装作没瞧见，继续往回走。

“二姑娘。”哪知李嬷嬷开了口，将林璃叫住。

林璃暗叹一声，只好出了游廊，面上却笑的极是温软，轻声开口道：“李嬷嬷，何事呀？不知咱们今日需得练些什么？”

她们立在亭子前头，烈日之下，很是热。

“姑娘进食的礼仪学的差不多了，今儿个就不由我教了。夫人前几日吩咐我替姑娘寻个箜篌师傅，今日刚寻得，喏，姑娘唤她夜梦便好。”李嬷嬷面色淡然，两句话说的倒是不卑不亢，顺便朝着她身后的小姑娘瞧了一眼。

箜篌师傅？

离她出嫁不过半月，此时练个什么箜篌？

夜梦姑娘穿一身水蓝衣裳，原是立在李嬷嬷后头，现下往前走了两步，向林璃欠身行了个礼，声音如绕指柔一般，道一声：“见过二姑娘。”

林璃微微颔首回应，上下打量着这位夜梦姑娘，她身量纤纤，气质极为温婉，动作间落落大方。细长的眉下有一双灵秀的杏眸，那眸子仿佛会说话一般，当真是一副好皮相。往下瞧，还有那小腰，不盈一握，水蓝色的衣裳穿在这腰身上头，更是显得她秀美温婉。

可最主要的却是这姑娘的年纪，若是要给人做师傅，终究也太小了些。

“夜梦姑娘瞧着仿佛与我年纪相仿？”林璃倒也没直接拒绝，反是问了她的年纪。

李嬷嬷终究是个精明的，替夜梦开口道：“姑娘不必忧心，虽然夜梦年纪小，却是修习箜篌已经有十余载了，造诣极高。夫人便是思量着你们年纪相仿，更好相处些。对了，除此之外，夜梦姑娘的舞技也是一绝呢。”

林璃微微笑开了，往李嬷嬷跟前进了一步，道：“母亲她当真是费心了，不过无论是箜篌还是舞艺，我虽不太懂，却也知晓需得经年练习，才能练得几分模样。如今这时间上，怕是……”

李嬷嬷一把拉住了林璃的手，原是不合规矩的，可她也是夫人身边的老人，哪个敢反抗。

“姑娘切勿忧心，老爷和夫人都已经替姑娘盘算好了，你身边原本也只有青荔这一个丫头，将来嫁过去定是不够用的，这夜梦便直接放在你身边儿做个贴身丫头，将来便和青荔一样，是姑娘你嫁去忠勇侯府的陪嫁丫头，一来也可时时教着姑娘，二来也能替老爷夫人照顾姑娘。”

一个箜篌和舞技皆造诣极高的姑娘，气质上佳，长相又很是秀美，做什么营生不好，偏要来给她做丫鬟？李嬷嬷也是个看局势的好手，方才还是箜篌师傅呢，这才推拒了两句，就成了近身侍婢。果不其然，终究还是得给她添点堵，夫人才能满意。

林璃面上仍带着笑意，瞧着李嬷嬷，又回头瞧了一眼那温婉大方的夜梦，原还想着如何才能给拒了去，此刻却是又有了别的打算。

“我瞧着夜梦姑娘生得俊俏，又有技艺傍身，唯恐跟在我身边做丫头，屈了她……”

林璃眸光流转，话还没说完，便眼瞧着李嬷嬷变了神色，手也就要撤开，林璃连忙拉紧了她，笑道：“不过父亲和母亲既然如此为我思量，我自然是不拒绝的，只盼夜梦姑娘不要嫌弃愚笨我才好。”

林璃瞧着李嬷嬷的神色跟变脸似的，突然面上又挂起了笑意，心里忍不住乐。

“我们一早便嘱咐过夜梦，她也是个知情识理的，断不会逾矩。再者说在二姑娘跟前，她可算不得俊俏。”李嬷嬷笑道：“如此，我便带她去领些丫头的衣裳物件，过了午间，就直接叫她去姑娘的院里头住下了，也方便教姑娘箜篌。”

“那便劳烦李嬷嬷了。”林璃轻轻躬身，“天气热，嬷嬷快些去忙，我也回小院去了。”

“姑娘慢走。”

林璃又踏着石阶进了廊下，有些遮蔽，明显没有方才那般热了。

青荔在一旁跟着，手拿着团扇轻轻给林璃扇着，眉头早已经拧了麻花，一脸的不高兴，却是绷着嘴一句话都不说。

林璃察觉了，便低声问她：“怎么了？”

青荔猛吸一口气，仿佛做下了很大的决心，“姑娘，过几日，我定是要随姑娘陪嫁去叶家的，有些话我必须得说。方才那个夜梦，明眼人一瞧便知道是夫人的眼线，甚至……”

听着听着青荔的话便断了，林璃忍不住轻笑一声，接着她的话继续道：“甚至什么？甚至是给我还未曾谋面的夫君准备的一个妾室？”

青荔的眉蹙得更紧了，“姑娘明明什么都知道，为何不再多说几句些将人拒绝了去？”她说这话时急促，明显是动了肝火。

林璃回身接过她手上的团扇，上头的刺绣甚是精致，靠近了还有些檀香的味道，“没用的，母亲她铁了心要将人塞给我，方才我不过才说了几句，那李嬷嬷就直接将父亲搬出来了，一口一个‘老爷夫人’的。再者说，便是今日我拒了夜梦，也难保明日她们不会再送个日梦来。”

青荔有些哭笑不得，自家姑娘竟还有心情把玩团扇，“我怎么觉得姑娘你心里一点都不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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