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老太太屋里与林璃初想的甚是不同。

一踏进屋里头, 便瞧见雕花的梁柱，地上铺着上好的胡绒毯子, 上头符文花式繁复，一应桌椅皆是上好的乌木老物件儿。

竟是富丽堂皇的。

便是里头摆了尊佛，金佛周围却也是装饰华贵。

方坐下，老太太便传了饭。

瞧着一左一右两个水嫩的姑娘，老太太满心的欢喜地给两个姑娘布菜, “我年纪大了，瞧见你们这些好看的姑娘，像新笋似的冒尖儿，便觉着开心。”

“祖母, 今日谢过您了，若非是您, 我怕是起码要被父亲禁足……”于微澜难得低声怯怯道。

老太太抿嘴，头回见自家孙女儿这般模样, “先谢谢璃儿吧，瞧瞧人家, 如此用心装扮了来你家中替你撑场面。”

“老太太万是客气了, 我终究也没帮上什么忙, 姨夫对微澜的气，也并非是因着微凉表妹的事情。”林璃温声道。

于微澜面上笑德竟有些羞怯，瞧了瞧林璃，又瞧了瞧自家祖母。

怎的从前她不觉得祖母这般好？

于微澜方这般想过，便见老太太瞪了她一眼, 只听得老太太道：“你也确实无理！”

于微澜微愣，瞧着自家老太太。

“人家璃儿都能看出来，怎么就你这傻丫头这般傻？”老太太带了几分宠溺，斥于微澜。

“你父亲气你，是因着外头风传你与那柳相外甥，一来于女孩子家名声不好，二来却是你父亲向来于那柳相不对眼。”老太太沉声道，“今日不过是并着此事一起发作罢了。”

于微澜点点头，似是懂了。

心里头却忍不住暗暗斥责顾硕。

原还当老太太会也会斥责她，于微澜刚要开口解释，却听见林璃开了口。

“那柳相的外甥，名叫顾硕，我倒是知道的。”林璃瞧向老太太。

老太太突然眼神里头带了光，看向林璃，笑道：“快讲讲。”

林璃微微蹙眉，“倒也并不太熟悉，却是身量高挑，模样俊秀英气，虽是文官家中的孩子，可脾气性子却似个武官家的。”

听到此处，老太太笑意更甚，忍不住点了点头。

“我家夫君也曾说过，他是个纯善之人，并非纨绔公子，也没太多花花肠子。”林璃向老太太道。

老太太面上忽然起了笑意，瞧着很是慈和，“璃儿有所不知，昨日一有这风传，我便差了人去偷偷瞧过那顾家小哥的模样。”

林璃面上一惊，她从未见过这般长辈。

“那丫头回来后却形容不清，索性叫她把画给我看，我一瞧，倒是满意的很。”老太太说着便自顾笑了起来。

林璃也忍不住跟着笑。

这于家老太太倒是童心未泯的，就连笑声都比旁人家的老太太更爽朗些。

于微澜这才听出些门道儿来，“祖母您莫不是要牵线吧？”

“怎么？”老太太瞧了自家孙女一眼，“我瞧那小子张的模样周正的，陪着我们家这朵芙蓉，正好。”

“哎呀！”于微澜撅了嘴，面上涨红，“老太太莫要瞎牵线了。”

老太太眉一皱，偏了头瞧着于微澜，“怎么就瞎牵线了，我听说那顾家小子的性子也是不错的，刚直的很，跟着你父亲将来做个五官，倒也不错。”

于微澜面上却更红了两分，看了看林璃，道：“祖母莫要这般，羞死人了。”

林璃却是微微蹙眉，“老太太，顾硕便是好，可他身后头终究有柳家的影子，我只担心将来微澜嫁过去。”

“哪个要嫁过去？”于微澜急道，面上陀红似能滴出血来。

老太太和林璃二人却是兀自说着，无人理会她。

“有些事情，总觉得是个祸事，其实再走上两步未必真是祸事。有些事情啊，你瞧着是喜事，可剥开了那层皮，不定里头腐败成什么模样了呢。”老太太瞧着林璃道。

林璃点头，老太太的话，确实在理。

从前她只当能嫁给小侯爷，确是嫁给了叶明修。原还嫁给叶明修定是件祸事，战战兢兢地，却是后来竟彼此喜欢。

许多事情，倒确是不能只瞧着表面。

细想想，若是将来柳家倒了，相位空悬，顾家如今又与柳家暗暗离心……

林璃一惊，瞧着老太太的模样。

老太太瞧着林璃的神色，眸子微亮，笑道：“你当我一个穷人家的傻姑娘是如何能走到今日的？”

林璃忍不住在心里头暗暗敬佩。

却是听老太太忽然道：“还不是凭我这一身的运气？”

几人又是笑作一团。

于微澜送林璃回府前，便有丫头过来给她传信儿，只说于微凉已经用过家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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