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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一个月了, 唐墨就只见过徐戈一次。

他就像被人抛弃了一样，一个人守在无望的谷底。

唐墨不怪徐戈, 更不怪谭清芷。徐戈不来，是为了他自己往后的生活考虑，而谭清芷呢？

除了对她怀报深深的愧疚，唐墨实在不能再多说什么。

唐墨想：下辈子他定要离傅丛佳远远的。

在经历过初始的惊恐、慌张，再到后来的无助, 绝望，唐墨现在已经基本能做到心如止水了。

他不确定究竟是傅家人还是曹家人要这样设计害他，但是他能确定的是：自己终于把自己给作死了。

唐墨不想死，在眼前的情况下, 他能做的只有坚决否认自己曾经在五月见过张启明，他不仅没有见过张启明, 更不知道张启明的住处。

他还向警察再三提起傅丛佳。

她是他不在场的唯一证人。

可是傅丛佳消失了。

唐墨的心也被封冻了。

很快，唐墨得知自己的案子已经被检察院决定提起公诉, 罪名是故意杀人。因为公安局掌握了张启明被害那晚，目睹唐墨踩点, 入室的证人证言, 还有商店老板指认唐墨买过他家的剔骨刀。而唐墨, 却不能提供合理的不在场证明。

正是因为证据链充分、完善，公安局才得以如此迅速地破案。从唐墨被捕到提起公诉，不过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唐墨的人生就彻底换了颜色。

直到有一天，唐墨被换了一间监室单独羁押, 看押他的狱警告诉唐墨：他的律师来了，要见他。唐墨还有点惊讶，他惊讶于徐戈的过人胆色。

可是，等唐墨来到会见室时，他看见的却是一名五十多岁的女人，正端立在唐墨的眼前。她穿一身保守的深蓝色套装，手腕上挂着闪亮的Chopard手表，Hermès提包上的金属扣金光熠熠，让这灰暗阴沉的会见室也变得蓬荜生辉起来。

“张姐……”

唐墨有些意外，张牧扬是伯骏事务所的律师。同傅丛佳一样，她是一名非常有名的女律师，可她与傅丛佳又略有不同，如果说傅丛佳是靠她家庭背景起飞的伪强人，那么张律师则是凭借自己的能耐，真枪实弹血拼出来的真强人。

“小唐，好久不见。”

张律师同唐墨打招呼。

“第一次见你还在伯骏事务所的电梯间，你是小佳的助理，长久不见，我还问过周曦，小唐怎么不再来做兼职了？我还挺喜欢这个开朗又阳光的小孩呢。没想到再见面，你竟然跑这里来了！”

张律师大声地笑，她把她的鳄鱼皮手袋随意往看守所乌漆麻黑的桌子上一扔，便大摇大摆地坐下了，口里依旧不忘对唐墨打趣。

“来，坐！”张律师把手一抬，热情洋溢地招呼唐墨随便坐，就像这里是咖啡厅，她只是来陪唐墨随便喝杯咖啡的。

唐墨在狱警的“陪同”下一脸惊讶地坐好了，他半天没有说话，他不明白自己的律师怎么突然就换人了。

“你原来的那个律师不好，自己不干了。是你爸委托我做你的代理律师的，当然，出钱的人是小佳。”

似乎明白唐墨心中所想，张律师向唐墨解释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唐墨你是知道的，小佳她向来没什么能耐，除了钱，她什么都没有。所以一遇到大事情她都是这样怂，让我们这种老实人上，因为她怕自己失了神格，现了形。”

张牧扬一脸喜色地当着唐墨的面贬低傅丛佳，满足自己那颗永不衰老的少女虚荣心。

唐墨低头听着，听见傅丛佳终于出现，他觉得自己好像又可以再救一救了。

张牧扬对唐墨的案子相当了解，她几乎不需要唐墨对她补充什么，只自己爆竹似的说，让唐墨回答是或不是。

“小佳说，十八号晚上九点一刻，你曾离开酒店去药店买过一瓶跌打损伤的药，是吗？”

唐墨一愣，想起的确有这样一件小事，亏得傅丛佳还能记得时间。

唐墨点点头。“是的，傅丛佳摔倒了，扭伤了脚。”

“你还记得是哪一家吗，或是记得营业员的样子吗？”张律师耐心地引导唐墨回忆。

唐墨皱眉，事情过去这么久了，要他回忆一个药店的售货员，他怎么回忆得起？别说一个售货员，当时那么急，他看见个药店就冲了进去，哪里还管药店叫什么名字的？

“不记得了，忘记了药店名，也不记得营业员的样子。”唐墨摇摇头。

“当时你是现金支付还是银行卡支付的？”张律师垂着眼，笔下不停。

“手机支付的，用的手机零钱……”

“Got it！”张牧扬手一挥，口中感叹一声便收了笔。

“今天就这样吧！”张牧扬直起身来，隔着看守所的不锈钢栅栏，伸出手来拍了拍唐墨的肩。

“好孩子等着吧，张姐相信你，也相信小佳。你就好好在看守所里休息，过段时间张姐带你回家！”

张牧扬提着她的限量版鳄鱼皮提包走了，留给唐墨一个矮胖却光芒万丈的背影。

唐墨望着张牧扬离开的方向，暗自抹了抹自己潮湿的眼角，再低下头，跟随身后的狱警一道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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