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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栖宁匆匆赶到风眼,坐在门口高脚椅上的小姑娘惊奇道:“老板,你来啦!”
“嗯。”方栖宁几天没露面,应她一声就往里走去。
陆岸先他一步看到开阔处侧身握着酒杯的萧栩,不假思索拉住方栖宁衣袖,说:“小宁,你是来找萧栩的?”
“嗯,”方栖宁说,“听员工说,他连着来了三天了,我去看看他做什么的。”
陆岸缓步跟在他身后,在距方栖宁两三个身位处停了下来。
方栖宁察觉到他的停滞,有些惊讶,抿着下唇扭头看了他一眼。
“去吧。”
风眼里乐声偏大,方栖宁辨别出他的口型,微蹙的眉头舒缓开来,朝陆岸笑了一下,说,好。
萧栩这几天晚上一直在喝酒,身上沾染了很重的酒气,他昏昏沉沉地转过头,登时一激灵,清醒了三分。
“方、方先生。”
他来的几天都没有碰上方栖宁,乍一见到人,总有种被窥破私隐的难堪感觉。
年轻的调酒师和方栖宁打招呼:“方哥终于舍得来看我们了啊!”
方栖宁笑笑,接过对方递来的玻璃杯,半侧过身对着萧栩说:“很少有人这么叫我,听着不大习惯,换个称呼吧,你不介意也可以跟着他们一起喊方哥。”
萧栩笨拙地改口:“方哥。”
其实他们是同岁,年龄只差在月份,方栖宁也就厚着脸皮认下这一声哥了。
他屈起手指弹了弹杯壁,说:“你来风眼喝酒,怎么不找我?我记得你是有我联系方式的。”
萧栩很难为情,他没法将促使他夺门而出的缘由宣之于口,只得艰涩地回道:“没有……我怕打扰到你。”
这几天他再没有回那栋老旧的居民楼,而是在报社附近的便宜宾馆开了间单人房,每天按部就班工作上班,下了班就来风眼买醉,大约在十一二点的时候赶回去睡觉,如此勉强度日,也这么过去了三天。
像他这样平凡普通的人,生平最大的壮举就是追着奚路不放,连和单位请超过一周的假都不敢,更遑论翘班。
方栖宁不去深究他的说法,只淡淡说了一句:“以后再过来的时候可以找我,你在这边还不太熟悉,一个人喝酒没意思。”
萧栩悄悄掐紧了手指,发出连自己都能听得出颤抖的喉音。离群索居真的很痛苦,故而他拼命地抓住奚路这一根稻草,不曾想会有第二个人和他说,你可以来找我。
他不擅长说谎,更不善于掩饰自己,眼泪随着克制不住的哽咽掉下来。
吧台后面的娃娃脸青年递来一包抽纸,方栖宁好笑地看了他一眼,得了对方一个无奈的耸肩。
眼前人单薄的像两根手指就能折断的竹签,小号的衣服在他身上穿出了宽大的版型。方栖宁拍拍他瘦削的肩膀,用手指接住他的眼泪,轻声宽慰他:“我朋友说过一句话,我也说给你听一听。”
萧栩仍然在发抖,却努力地抑制住啜泣。
“你的日子才刚刚开始,”方栖宁说,“tomorrowwillbefine.”
说完他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自嘲道:“听起来是不是很俗气?那我给你讲讲咱我们的loveshuffle吧,恐怕奚路都没给你说清楚,你就糊里糊涂地来了。就是不断交换伴侣,一周一次,指望通过这样的游戏找到真爱是很不切实际的想法,但对于你来说,或许某种意义上也是有用的……对吗,萧栩?”
方栖宁托着那包纸巾放到膝盖上,扳开萧栩捂住脸的手掌,轻轻擦掉他脸上湿漉的水痕。
萧栩红着眼睛抬头,忍不住看了他一眼。方栖宁起身,拉着他往休息室的方向走,萧栩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像个懵懂的小孩。
方栖宁硬着头皮同他说了一大堆平常绝对说不出口的话,自觉再继续下去就要变作老牌港剧,别哭了我下碗面给你吃。
休息室还算宽敞,放了一张单人床并一对桌椅,隔开一间单独的盥洗室。方栖宁常常能在外面的卡座坐到天亮,偶尔会干脆歇在谢乔家,用到休息室的时候少之又少。
床单崭新,萧栩洗了把脸,理智缓慢回笼,红着脸坐在床边。
方栖宁拉开椅子,在他对面坐下,思忖片刻,说:“你住在哪?我开车来的,等会送你回去。”
萧栩一听,顿时不知所措,手指攥着床单,揪出一道隆起的褶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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