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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第三十七回
梁阿渣
第三十七回
辞冰山张公子败北
撩铁石林少爷得胜
“看着挺老实的一个小伙儿……”林老爷眉头紧拧成了一片疙瘩,鼻腔里喷出的不屑气息吹着胡子颤动:“怎么就把我们瑯儿骗得五迷三道?”
张谦压着笑意“啧”了一声:“姐夫你什么身份啊……偷听人家悄悄话的事都能做得出来——况且你家林瑯生了一幅什么玲珑心思,你又不是不了解他……到底哪个把哪个骗得五迷三道还说不定呢。”
张谦嘴上说着,其实自己也竖着耳朵分辨了片刻。察觉到除却顺儿的抽抽搭搭之外再捕捉不到任何声响,索性还是拉扯着林老爷出了外面来。
其实张谦心里失落,他想知道林瑯和唐玉树当下的情况,他们还好不好?他们会不会因这道坎坷而改变了对彼此的心思?唐玉树是如何摆脱李犷的?林瑯如死灰一般的心自此是否能复燃?
张谦想问个清楚——若因李犷而真破坏了什么……张谦迫不及待地想去补偿挽回一些,虽然这些事情完全与他无关。
与李犷久别这么多年,早已脱离了“阿犷最喜欢的谦哥儿”的角色,他还是习惯性地想要替李犷摆平任何残局。
单方面地大手包揽下一切关于李犷的顽劣和恣肆,是张谦唯一可以在两人之间自处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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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各自思索着什么而一路无言,从林瑯的卧房门口走回了正堂去。
林老爷还在那边板着脸。
张谦也能看得懂姐夫的心思——林瑯从小到大要强又独立,像是含不化的冰。可这天地之间何时何处突然冒出一个家伙,让这块冰消融成一滩脆弱又缠绵的水。“被依赖”的角色,林老爷死都不愿意拱手相让给那个臭小子。
——如果林瑯又跟唐玉树走了,林老爷便又只剩自己一个人了吧?
张谦也替姐夫心有戚戚。索性先收拾好自己的心事,随口向姐夫搭了段谈资来闲闲叙话:“今天大年夜,万家欢声笑语。你这里——偌大的林府…就没想再添点儿人丁?我姐走了这么多年,也没见你有过什么动作。”
“添什么啊……”林老爷被张谦成功地从苦思之中拉了出来,吸溜着抿了一口烫茶,心头才回了温。约莫是额头皱了太长时间,此时鼻根处些许酸胀,便用手指轻轻捏着放松,悠悠才叹出一句:“我这辈子啊,家业拼出来了,有情人也遇到过了,膝下还有这么个没出息的……这就满当了——还添什么啊?”
“真好,我姐若知道你过的知足,定会开心的。”张谦以茶代酒,将杯盏伸去林老爷手边碰了个杯,嘴里兀自又重复了一遍:“真好……”
林老爷看出张谦笑得苦涩:“你姐走的早——你算是我个亲弟弟了。你的事我不能不操心——我这辈子是满当了自在了,你呢?坊间闲话你张小爷悠游万花丛中,片叶未曾沾身;好听的,说的是你心高气傲赏不来庸脂俗粉;不好听的,说你无能;你倒从不打算有个交代?”
“交代谁?——交代给坊间吗?”张谦笑说:“没人需要我交代,我也没必要交代什么人。”
“也是。”林老爷笑说。“李犷呢?——你那义弟,唐玉树都来寻瑯儿了,他不至于留在陈滩过年吧。”
“他……回京城了。”张谦答应得有气无力,似是不想聊这件事。
抿完热茶,两人皆禁了声。
今日是除夕夜。下午水运司里还是有一堆事情需要交代,忙到酉时张谦才回的府。
虽是年关可府邸上也空落落的——平日里一门心思都在事业上放着;与人叙述闲话时也总是自诩“了无牵挂”,可家家团圆的时刻,只能面对自己的张谦心里也没有很好受。
样貌算不得惊艳四座,却也是个端庄大方举落不俗的,因此关于他的风闻也并不少。张谦从来只是一笑了之,只趁着年轻一把心思钻进了事业里,把家业做的此般大,闲言碎语才碰不得他。
往常年份总是出去周旋——皆是这样,各路名流都把年节过成了交际,抛却各自家人在外交错觥筹。
张谦今年照例收到了很多邀约,可却没心情。
姐姐和父亲离开后,就很少过过年了。有几次是跟姐夫和林郎,有几次索性不过了。张谦不矫情,过不过节团不团聚的都无所谓。
每天过踏实了,就好了。
酉时末李犷从陈滩回来的,到了张府,没有进门,只是将车驾停在府邸前刚点起的红灯笼下,差了人进门来报。
张谦跑出来时,还喘着粗气。眸子里明灭地映着灯火,望向掀帘而起的李犷——那张面庞除却黯然的红光晕出的轮廓之外,其余部分都深藏进了黑暗里。
张谦试探着问他:“回来了——怎么还不进门?”
“只是路过。”
“哦……唐玉树呢——”急切地想知道结果。
李犷哂然一笑:“去找林瑯了吧。”
“那你——”
“我回京城去。”
“不是说好了以后要留在金陵吗?”
“谦哥儿……”李犷用年少时候惯用的称呼叫他:“假如我挟着唐玉树住在金陵,日后也与他相伴出入,你面对这一切……你也愿意我这样留在金陵吗?”
张谦不遮蔽卑微,摇着头,嘴里却道出“愿意”二字。
李犷沉默了许久,最后笑说:“你何苦?我对你一直都不曾用心……”
张谦点头,这次却否认李犷的话:“我不苦……我自愿的。”
李犷愣了一下,低了头去说了一句“还是……别了。”便招呼车架行起,拐出了巷子,挤入与人流鼎沸的大街上。
别了。他说。
是拒绝还是道别,张谦照单全收。只用力咽了一口哽在喉头的情绪,并没有追上去的力气。
既然得知林瑯与唐玉树重会,张谦也算放了半颗心。前来林府里和林老爷小坐一会儿,就着热茶闲叙了几番话,便告了别打道准备回府。
林瑯卧房这厢,是顺儿大哭的现场。
因为这家伙抢戏太过严重,重新拥有了唐玉树的林瑯本是心绪激烈,却也被顺儿更为激烈的反应堵住了情绪顺延下去的路途。只有些鼻酸,摩挲着手心里粗糙而炙热的触感,半笑半怒地望着顺儿像八爪鱼一样盘着陈逆,还道着什么“以为这辈子也见不着你了……”
陈逆隐忍,不吱声儿,安静地任顺儿抒发。
——好蠢的样子。
林瑯心底里评价此刻顺儿的模样。接着又想到自己这段时日的阴霾状态,大约也和顺儿的哭天抢地差不了多少,其实也没什么立场嘲笑顺儿。
于是脸上一红,收回了眼神,才意识到自己一直紧紧握着唐玉树宽大的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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