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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泪虽然苦涩, 却是一种释放。烟罗坐在床边啪嗒啪嗒地掉了好一会儿的泪之后, 几欲爆炸的心态终于稍稍平复了一些。
她低头看着床上依然无知无觉的青年, 有些狼狈也有些茫然地吸了吸鼻子。
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她已经把能找的地方都找过, 把能用的办法都用过了……
不对, 还有一个!
她可以想办法打破他身上的结界,把那个该死的狗屎魔尊从他身体里揪出来, 然后把他吃掉!
虽然沈清辞说过重霄的目标是她, 让她不要靠近他, 还用自己的最后一丝力量在身上下了结界。龙翊、南渊帝君等人面对她关于这件事的疑问时, 也只说魔尊的力量会伤到她,却不肯多说原因的样子,但事到如今, 她管不了那么多了!
就算这么做真的会伤到她自己,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她找了这老王八蛋两千多年, 好不容易才把他从虚无中找回来, 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再次魂飞魄散,甚至是沦为别人口中的食物,变成别人身体里的一部分?
她还没向他报仇呢!
对,谁也不能阻止她的复仇计划,哪怕她自己也不行。
烟罗这么想着,就飞快地擦干眼泪坐直了身体,然后神色郑重地凝聚起力量,朝沈清辞身上击去。
微弱却顽强的金光在沈清辞身上流转, 一次次抵抗着黑雾的侵袭。烟罗狠下心,越发地加大了力气。
然而,那层金光始终不曾破损。
它的主人像是早早就猜到了她的想法,没有给她任何机会——这层结界,是用他的神魂之力凝成的,只要他神魂不散,这结界就不会散。
烟罗又急又气,眼泪再次不受控制地飙了出来:“你是不是傻啊!把力气花在这些没用的地方上!有这能耐,你不留着弄死你身体里那狗屁魔尊,反倒用来对付我!你……你这个王八蛋!大蠢蛋!”
她擦着眼泪怒骂了他一顿,他却依然悄无声息。烟罗骂着骂着,突然哑了声,随即整个人失去了力气似的瘫坐在了床边。
她颓然地看着他,心里是从未有过的慌张和难受。
夜色越来越深,四周一片死寂。
烟罗再也忍受不了地从自己的识海里拿出了那只曾让她百般厌恶的金丝手镯。
这金丝手镯是昆仑帝君陨灭之前硬戴在她手上的,手镯上坠着的铃铛,收录着昆仑帝君的日常碎碎念和各种教导。烟罗刚下昆仑之巅那一千多年的时间里,天天都要听他的念叨。烟罗烦得不行,想尽办法后,才终于将它从手腕上摘下,并封进了自己的识海里。
这是她第一次心甘情愿……甚至可以说,是带了些期盼地把它从识海里拿出来。
她想听到他的声音。
哪怕是戏谑的调侃,或者是烦人的碎碎念都好。
“小烟罗,今日心情可好啊?”
一从烟罗的识海里出来,那金丝手镯上的小铃铛里就传出了青年温柔含笑的声音。烟罗怔了一瞬,鼻子蓦地发酸。
“不好!”她咬唇瞪着它,一脸生气的模样,可握着它的手指却下意识紧了紧。
“为什么不好?你……”
不知道是不是她力气太大了,青年的声音突然停住了。烟罗一愣,忙放松了力道。谁想就在这时,原本因为岁月的沉淀,表面有些暗淡了的金丝手镯突然金光大闪,紧接着烟罗就觉得眼前一晃。
再睁眼,屋里的场景已经发生了变化。
原本漆黑的房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处白雪皑皑,冰晶闪烁的山崖。
山崖上盛开着大片的雪玉梅花树,那树枝干是白色的,花瓣是粉色的,层层叠叠交错在一起,像是一片粉白色的雾海。
雾海尽头,一个白衣青年正懒洋洋地椅坐在一棵枝干最为粗.壮,身躯最为高大的雪玉梅花树下。他的手里拿着一块金色的矿石,其色耀眼如日,碰之会发出人声,或清脆或妩媚,或粗犷或豪爽,十分有趣多变。
“这不是仙界才有的,那什么传说中与天地同生,能收尽、保存世间所有声音,并在事后根据不同的场景进行回放的留音石吗?帝君您拿它做什么?”说话的是那棵年老的雪玉梅花树。昆仑之巅灵气充沛,很多年前它就已经生出灵智,只是天性散漫,不爱修炼,所以至今还不能化形。
白衣青年闻言,转过头露出一张清俊无双的脸。
烟罗看在眼中,呼吸都滞了一瞬。
“给家里的小姑娘做只漂亮的手镯。”青年笑着说完后,从怀里摸出一张图纸,然后照着上面的样式细细地在那留音石上雕琢了起来。
他没有用神力直接把它变化成型,而是拿着一把小刀,一下一下,亲手雕出了那只手镯。
然后,他开始往里头录自己的声音。
“小烟罗,今日心情可好?”
“姑娘家不要那么凶,会有损美貌的。”
“好姑娘,别跟这些人一般见识,忍一忍,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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