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往事(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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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黑深邃的眼眸,浓密的眉,高挺的鼻,脸庞棱角分明,又冷峻又高贵,当谢启全神贯注的盯着她的时候,汤婂的心尖儿不可控制的颤了颤。

男人的俊,不只只是皮相。

耳朵不争气的发热,她结结巴巴的道:“好,好啊。”

谢启弯唇笑了笑,诱哄似得问道,“孤是谁?”

汤婂不解的抬眼瞅他一眼,“太子殿下。”除了太子谁敢张口孤闭口孤的,又不是嫌命太长。

谢启摇摇头,修长的手指灵活的把腰间系带解开,“在这屋子里,没有太子,婂婂,只有你丈夫。”

汤婂听见婂婂两个字不争气的又红了脸,觉得自己浑身都在冒热气,这个人真会说话,喊婂婂的时候嗓子像裹在窝丝糖里,犹如戏台上的妖精,一字一句都勾的人神魂颠倒。

谢启也不催她回答,慢条斯理的把鞋子脱掉,盘腿坐在百子千孙大红锦绣榻上,“孤大你许多……”

话还没说完,汤婂就很实诚的点了点头,快言快语的道:“是有些多。”

谢启被她噎的脸色一僵,到嘴边的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他有些头疼,凑过去拍孩子似得拍拍她的脑袋,“你先听孤讲,一会儿再说话。”

汤婂听话的乖乖点头。

谢启叹了口气,脸色有些阴暗,因为背着烛火眼神看不清楚,“孤十六岁娶了胡氏,很快就有了廑儿,接着后院就没动静了,胡氏背着人吃了许多药,这才又有了咸宜……”

当初母后也提醒过他,为何后院除了胡氏,再没人能怀上?廑儿生下后,后院的避子汤就都停了。

可他见胡氏贤良淑德,素日待侧妃妾室们也十分宽厚,见他旷了谁,还会主动提醒他过去瞧瞧,就总也不忍心这样想,只觉着是缘分不够,也许他就是子孙缘差呢?

可是胡氏和两个孩子走后,他从西南查到京里,凡是跟胡氏和两个孩子沾边的全查了个底掉,这才知道,不是他子孙缘差,是他后院住着位深藏不露的女大夫。

这也是他想不通的地方,胡氏既不想有庶子庶女,又何必老推着他去旁人房里,他又不是急色鬼?

这三年里,他索性就推了父皇交代的差事,把一些旧事查个清楚明白,再掰碎了揉烂了来想。

结论让他很是挫败。

扪心自问,他不是个嘘寒问暖面面俱到的好夫君,这是他的错。而他的女人,从正妻到通房,也没一个只把他当丈夫来依靠爱重的,她们有自己的心思,自己的算盘,不屑也不曾对他说过半句真心话。

同床异梦,不外如是。

过去十年,犹如一场无法忘怀的梦魇,让他挫败无力到极点。

依着他,是不打算这么快酒成亲的。太子妃当然要有,但要等他把一切安排好,再也不会重蹈覆辙后再说。

“没想到父皇会这样着急,还把你给拖了进来。”

汤婂见他说话没头没尾的,也不打断,自己默默的想心事。

三年前太子妃胡氏跟东宫皇太孙小郡主的死,让建朝后好容易安定下来的大盛再次进入腥风血雨中,可是人杀了一茬又一茬,府抄了一家又一家,真凶是谁,死因为何,到现在都没个定论,只能归结于意外。不过听爹爹说,太子后院到是悄无声息的少了位妾室。

太子的媳妇儿不是这么好当的,内忧外患,前有狼后有虎啊!

汤婂想起接到赐婚圣旨后好似一夜苍老下来的父亲,浑身发冷,嘴唇翕动,抬眼瞟了一眼正苦大仇深的太子,讷讷的问道,“胡家姐姐他们真的是得瘟疫去的吗?”

问是这样问,其实她内心是已有定论的。

西南的瘴毒厉害,皇太孙小郡主年幼体弱挡不住还有情可原,可生于斯长于斯的太子妃又怎会如此不堪一击。再说回来,太子妃既然敢带着稚龄孩儿前往,必是有所依仗,堂堂大首领的外孙女手里总有几个不外传的保命秘方。

谢启良久没有吭声,双手紧握,上面的青筋一蹦一蹦的,眯了眯眼睛冷笑了一声,“是或不是又有什么打紧。”

是啊,是不是又有什么打紧。

他是太子,是正宫嫡子,是父皇最宠爱的长子,被算计是应该的。最不该的是,他没能挡的住。

说到这里,满腔的愤懑与悲切似是无可安放,他抡起结实有力的臂膀死力捶在床梁上,震得汤婂都跟着颤了颤。声音里的痛涩掩都掩不住,“孤的廑儿才五岁,咸宜,咸宜还不会说话……”

汤婂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这时不管做什么都是苍白无力的,那是三条活生生的人命,枕边妻,膝下子,一夜之间物是人非,她只觉得眼前的男人可怜,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撑过来的。

心里也不由的叹息,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估计胡氏太子妃也没想到自己会大意失荆州,明明是想着以女流之身借太子一臂之力,助他顺利平定西南叛乱,顺带着携夫带子荣归故里衣锦还乡,没成想母子三人就这么稀里糊涂的送了命,到最后连个公道都讨不回来。

死去的人一了百了,毫无牵挂,徒留下生者悲痛欲绝,活在哀伤绝望里,活在对凶手无限的恨意里,活在对世道不公的抑郁不平里。

可又有什么法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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