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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 孔樊东的话像是在李苒的心里落下一颗石子, 一直扰乱着她的心神。
她虽然喜欢贺南方, 却一直没能把自己代入贺太太的位置。这确实是件对贺南方很不公平的事情。
他选择李苒,跟李苒选择他其实要承担全然不同的代价。
李苒愿意跟他在一起的原因,无非是自己喜欢, 而贺南方也足够爱他,他们组成的这个小家庭其实很单一,没什么复杂可言。
可贺南方却不一样,他以及他所代表的贺家, 立足百年所盘结下来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是他们以后不得不面对的一个问题。
当初她住在贺家时,也时常见到贺夫人将那些豪门官家太太们请到家里喝茶,只不过那时贺夫人无意教她这些, 偶尔让她下楼下陪她待客,也会当众让她难堪。
因此, 李苒一向很排斥这些。
或许是下意识的不喜欢, 以至于她跟贺南方在一起这么久, 都没有主动考虑过这个问题。
若不是孔樊东提醒,她大概不知道会忽视到什么时候。
这几天她心底里一直有些懊恼, 尤其试到了不得不面对的时候,心里更没什么底气。
晚上, 贺南方难得没有加班。
李苒想郑重的跟他谈一谈这件事。
特质定做的洗碗机已经装好,李苒将碗筷丢进去,擦干净手出来。
贺南方摸着她的腰, 跟在她后面,一起进了书房。
李苒很少进贺南方的书房,这是他平时处理工作的地方,在家里属于闲人免进的场所。
她本想坐在书房跟他好好谈,哪知一坐下来贺南方便拉她坐进怀里,一副没什么正形的样子。
“你先放开我,我有话跟你说。”
男人前两天出差,今晚刚回来,从晚上一进门开始便一直盯着她。
只不过李苒当时忙着手里的事情一直没空搭理他。
贺南方揽着她腰的手更紧了,一副有话说话的样子。
李苒被他搂着有点闷热,而且这种姿势谈正事儿,也亏她特地跑来书房跟他谈。
最后,还是拗不过男人。
李苒勉强正面对着他:“我们搬回去住吧。”
贺南方在她领口的位置闻了闻:“你今天用的什么香水?”
李苒的注意力被他吸引过去,低头扯起自己的衣服闻了闻:“没有呀。”
贺南方从她的耳边一直闻到脖下的锁骨:“有股淡淡的桂花味。”
李苒想起下午做桂花糯米藕的事情,她泡在甜腻的桂花酱里一下午,难免身上有桂花的味道。
“是桂花糯米藕的味道啦。”
贺南方笑了一下,“一定很好吃。”
他这个语气语调,明显说的就不是桂花糯米藕。
话题差点被他绕到别处去,李苒重新又绕回来:“你答不答应。”
贺南方似乎没有太在意这件事想都没想便点头道:“你想住在哪里都可以。”
他手上一边缠绕着李苒的发尾把玩,一边心不在意道:“反正房子这么多,每个地方都能住。”
李苒知道他误会自己的意思了。
她说:“我的意思是,咱们搬回贺家别墅里,永远的住在那里。”
贺南方清冷的眼眸抬了抬,不动声色的问:“怎么突然想要住回去,这里不好吗?”
其实对李苒来说,贺家别墅真的没有现在的公寓住的自在。
那里是她来N市最开始的地方,也是最不开的地方。不过贺南方素来敏锐洞察,她自然不能这么说。
“那里生活过爷爷,生活过你父亲和母亲,我们迟早要住回去的不是吗?”
“再说那是你出生成长的地方,一直住在外面你也是不习惯。”
贺南方笑了一下,他捏着李苒的手指,似乎是自言自语。
“呵。”
“我跟你说说我小时候的事情吧。”
李苒很意外贺南方会突然提这个,关于贺南方小时的事情,李苒只在老爷子那偶然获得只言片语,从未听贺南方主动提起过。
但贺家家世显赫,贺南方一出生便注定不平凡。
所以李苒大概也能猜到贺南方小时候是过着怎样少爷般的生活。
贺南方紧了紧手腕,将李苒揽在怀里,两人靠得更近。
书房的落地灯打在他们的身后,两个人相拥的影子被投射在墙壁上,墙壁四周都是黑暗的,只有中间那一块有些明亮,照射着两个人的背影。
李苒竖起耳朵静静的听着,却见贺南方迟迟不肯开口。
她忍不住抬头问:“怎么了?”
她发现贺南方的脸上早已收起刚才温柔的笑,脸色有种她很少见的沉郁。
或许贺南方的童年并不是她想象的那么简单。
贺南方的手指轻轻地点动着李苒的肩膀,快一拍,慢一拍似的拍着。
他声音悠长地叹了口气:“该从什么地方说起呢。”
李苒莫名的在这句话里,听出一种讥讽来,贺南方并不是像在说一段回忆。
而是在将一段恩怨。
“先从我的名字说起吧,南方这个字是爷爷给我取的。”
“我出生时贺家的产业大多集中在北方,爷爷年岁已高虽想开拓南方的市场却有心无力,于是便将希望寄托在我的身上,将我取名——南方。”
李苒也曾想过贺南方为什么会叫这个名字,以前特天真的以为贺南方喜欢吃南方菜又或者他们现在住的地方在地图的南方,所以叫贺南方。
没想到是出自这里。
“我父亲贺琛,是个浪漫主义之上的先天享乐派。”
“他精通世间一切吃喝玩乐之道,常年在外游乐,见识广阔。加上皮囊不错,先天一双桃花眼,深情款款,骗的贺夫人跟相识多年的男友分手,嫁给他。”
李苒第一次听贺南方提起他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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