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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少爷惯来听父母的话,苦读十余载,求一状元梦,又或是娶个门当户对的姑娘,生个白白胖胖的儿子给他爹娘交差。
他做的比较出格的事情有三件。
一是对采药女晚晚一见钟情,管不住自己的心。
二是听兔子的话,来找晚晚差点丢了命,回去后又惧又怕,说了谎,试图掩耳盗铃。
三是良心难安,听闻诃修师父也来到此处,便跟着来看看,晚晚是孤儿,若是他不关心,就没人在乎了。
此去,却是真正地丧了命。
胸膛空荡荡的,流出的血液炙热,但从洞口灌进来的风又如此冰凉。
他倒在地上,迷茫不甘地瞪圆眼,弥留之际,竟瞧见不远处晚晚出现了,像第一次见面一般,灵巧活泼地朝他走过来。
他心安了。
死前能见一见,也好。
一双温热的大手拂上他的双眼,将他的眼睛阖上。
“阿弥陀佛。”诃修收回手,沉重地道。他那双黑漆漆的眼睛落在骆音身上,半晌没说话。
“我……我杀了人?”
骆音无措地坐在地上,脊背发麻,染血的手支撑在地上,一动不动。
诃修凝视着她,颔首。
两人之间仿佛隔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沟壑。
哪怕沟壑很窄,看起来距离很近,但只要一动,就会掉入未知深渊,难以翻身。
空气静下来。
骆音问:“刘少爷……死了吗?”
诃修说:“灵魂已脱离肉身了。”
骆音继续问:“那我把他的灵魂塞回去,他是不是就可以活过来?”
诃修沉默少顷,方道:“各人自有命数。”
骆音憋了许久的包在双眼的泪水一瞬间就流下来,顺着脸颊、下巴,在地面上砸出小小的水花。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那双染血的手像被裹了层岩浆,发热发烫,恨不得将它宰下来。
周身熏养的佛光顷刻之间灰飞烟灭,凶横诡异的妖魔之气冲天而起,触碰到诃修时咻地一收,反震自身,妖力在体内动荡不安,喷出一口鲜血。
诃修说:“虽然是执恶让你产生的幻觉,但你终究犯了杀戒,回不了造化寺了。”
“佛不要我了……”骆音止不住地哭,“诃修,你告诉我,我能做些什么弥补吗?”
“一切皆有因果,你也是为了救我。”诃修叹了口气,“杀孽是最重的恶,哪怕多行善事,也是弥补不完。”
他帮不了。
可是说不准上神能帮得了。只要她尽快完成任务,回到空间,就可以问问上神,起死回生的法子。
她从不害无辜良善之辈,从不杀人,没道理无端背负一条人命。
只是现在的她,没资格跟在诃修身边了。
他是修行僧人,怎能允许一个手染鲜血的妖怪在他身边?
骆音问:“你也不要我了吗?”
诃修盯着她,半晌未言。
骆音叹了口气,扶着地慢慢站起来,往洞口走去。
她原型行动如风,化为人形脚步轻快。可如今,双腿就像灌了铅一般。
可能心里还有几分念想,希望他能挽留一句。
可他始终没有。
他心善,但也有底线,触碰他的极限,便无转圜余地。
骆音走后许久,诃修对着一地尸体灵魂,寂然无语。
洞口突然又走来一人,僧衣加身,面容端正,赫然就是诃方。
“诃方师兄。”诃修行礼,突然忆起什么,又改口,“住持。”
诃方缓缓点头,从袖口掏出一个琉璃盏,里面氤氲着一团张牙舞爪的灰烟,似是急于冲破盏壁逃出去。
诃修一看,便了然:“多谢住持相助。”
“不愧是诃修师弟,知道它的原型。”诃方将琉璃盏握在手里,状似无意地说,“祈愿念力,基于香火而生,得神佛庇佑,神佛活多久,它就能活多久,本是吉祥圆愿之物,但这个东西,却沾满怨气。”
诃修犹豫一下,便将之前执恶所说的它变成这副样子的缘由说于诃方听。
诃方听完,笑道:“师弟可能被蒙骗了。”
诃修:“愿闻其详。”
“世上无极善极恶之辈,善恶往往在一念之间。祈愿念力虽为妖,但本质上是善物,堕入魔只因手里犯了杀戒,神容不下它,便将它赶出去。”
诃修颔首,思索刚才幕幕,表面上它被骆音拖延,为他布阵争取时间,实际上,也是在为它自己给骆音种下幻术,夺取最后一个生命便于离开争取时间。
执恶活了几百年,果真狡猾。这样一想,诃方师兄及时赶来,降服执恶,同样深不可测。
他无暇顾忌这些,惦念着刚离去的骆音:“住持,请问犯了杀戒,就一定会堕入魔吗?”
“堕入魔是一般妖物的做法,因为这样可以减轻他们离开神佛庇佑身体越来越虚弱的痛苦。”
※
骆音出了洞,便化作原型,以一缕烟之身前往穹山山脚。
天大地大,无她容身之处。穹山庇佑那么多人,却不能庇佑她。
她几番辗转,于一处地,寻到一座废弃的破庙,里面的神像歪七扭八倒在地上,蜘蛛网密布,视线所及之处,都蒙上了一层灰。不知荒废了多久。
穹山之顶有造化寺,灵验非凡,这里便不被人需要。
幸而此处神力消弭,她进去之后还能讨到一处暂时落脚的地方。
简单收拾一下,便栖息在香烛台上。
这次歇息,无诃修诵经声伴身,寂静得让人心头发闷。她敛住心神,想着日后再去找诃修,便睡过去了。
夜半三更之时,狂风暴雨骤急,吹得小破庙宛然像株漂浮在湖面上的浮萍,随波浪流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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