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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三）
今天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
钟亦心做了一个梦, 她变成了一个小学生，准确的说，恰好是小学四年级的时候，那个小小的自己, 短短的腿，脸上还带着婴儿肥, 走起路来一晃一晃的。
自从怀宝宝后, 她精神大减，每天练完琴都很疲惫，吃完营养师搭配的养胎午餐, 就要到床上休息两小时, 已成惯例。
这天和平时并无不同，她和衣躺到床上, 接了一通陈嚣打来的电话，他前两天去纽约处理工作, 说好今天回来，正在登机。
他还和她开玩笑，“你好好睡觉，说不定你睡醒一睁眼，就看见我回来了。”
钟亦心也没想到, 自己一睁眼, 就看见杨晓薇坐在她床前，正在给她扎头发。
“心心，今天想要什么发型？阿姨昨天跟发型师学了一种新式编发, 可漂亮了，给你试一试好不好？”杨晓薇笑着提议，她从衣柜里取出一条崭新的丝绒公主裙，和一件白色系带蕾丝衬衫，领口袖口收紧，胸前缀着精致的皱褶。
她将裙子在钟亦心身上比了比，微笑着说：“今天就穿这一套上学吧，像个小公主一样。”
钟亦心短暂地惊讶后，立刻反应过来，这是一个梦。
她经常梦到自己的童年，这并不稀奇。
她瞄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从外形和着装上判断，在这个梦里她是小学生，杨晓薇的面孔也更年轻，眼角一丝皱纹都没有。
既然是做梦，根据经验，只要跟着梦境的剧情往下走就好了。
她乖巧地让阿姨帮她换上衣裙，杨晓薇十足耐心，光是帮她编发就用了很久。
佣人敲门提醒，说是早餐已经做好，小少爷刚刚起来，司机正在门外等着送小姐上学。
杨晓薇“哎呀”一声，不觉加快手上动作，自言自语道：“我得快点，别耽误了心心上学，心心，你昨天是不是说，迟到的同学要留下来打扫卫生？”
钟亦心敷衍地点点头，她瞄了一眼墙上的钟，秒钟一格格顺时间前进，她感到有些无聊，没有手机，没有平板，只能傻呆呆地坐着，等阿姨编头发。
她没别的事情可做，只好盯着墙上的钟，时间走得很规律，她不觉出了神，掩嘴打了个哈欠。
低头的瞬间，头发不小心被扯痛，她头皮一紧，小脸都皱起来。
杨晓薇看到扯痛她了，连忙摸摸她的脑袋，哄了几声，钟亦心没哭，也没吭声，眼神在屋子里逡巡一圈，疑窦渐生。
做梦这件事，她很有经验，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她至少三百个晚上会做梦。
依据她的经验，梦通常无逻辑，不连贯，天马行空，没有色彩，没有实感，等到醒来，多半也不会记得具体梦见了什么。
——自然，也不会有痛觉。
可是刚才头皮上那一下子，痛觉不是假的，还有墙上的时钟，走得缓慢规律，一秒不差。
如果这是梦，真实感未免太强。
杨晓薇很快帮她扎完头发，牵着她的手一起下楼吃饭，钟其岳坐在饭桌上，杨晓薇笑眯眯地向丈夫展示自己的“新作”，还要他评价钟亦心今天的发型好不好看。
早餐是家里的广东厨子做的，色泽莹润的各式点心分装在小笼里，配上鲜美的艇仔粥，佣人给她加了一杯牛奶，她小口抿着，心思恍惚，越想越觉得怪异。
记忆中，家里的确请过广东厨子。
那是钟其岳刚拿回她的抚养权，她搬到钟家没多久的事，那一阵，她初来乍到，小心谨慎，很怕生，连桌上的菜都不好意思多夹，对陌生的家人也多有警惕。
于是，杨晓薇向钟其岳建议，家里多请几个厨子，各路菜系都要有，每周菜谱花样多多，从不重合。
阿姨细心留意钟亦心的饮食偏好，发现她早餐爱吃广式早茶，中午和晚上则爱吃口味重的辣菜，就留下了一个广东厨师，和做湘菜的梁阿姨。
她食之无味，木着脸吞下几只虾饺，鲜味在口中迸裂开来，口感极佳，她却没心思享受美食。
如果这是梦，未免也太真实了。
钟亦心没什么食欲，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杨晓薇也跟着起身，帮她擦嘴。
杨晓薇从佣人手里接过钟亦心的小书包替她背上，正要交代什么，楼梯处传来一阵脚步声。
钟亦心循声望去，小钟亦声正穿着拖鞋，啪嗒啪嗒地朝她跑过来。
“姐姐抱抱！”他跌跌撞撞地扑到钟亦心身上，小脑袋在她怀里蹭来蹭去，“姐姐带我一起去上学！”
他刚洗漱完，肉乎乎的小脸蛋上还带着幼儿面霜的香气，
杨晓薇掩嘴轻笑，连忙将小不点从钟亦心身上拉开，故意板着脸训斥儿子：“姐姐要去学校了，你还在读幼儿园，明年才能和姐姐一起去上学，不许瞎闹。”
钟亦声瘪着嘴，满脸不高兴，被妈妈训斥完，耷拉着脸，眼神格外可怜。
“小声在读中班吗？”钟亦声摸摸弟弟的脑袋，语气温柔。
没想到的是，她这个习惯性的举动，让身边几人都露出诧异的表情，尤其是钟亦声，他难以置信地盯着姐姐，眼神又惊又喜，还有些怀疑。
钟亦心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这么惊讶，再一想，恍然大悟。
她刚回钟家头几年，除了和父亲关系融洽，对继母和继弟比较防备。
每回钟亦声缠着她要一起玩，她能拒绝则拒绝，不能拒绝，态度也很敷衍冷淡，很少主动亲近。
难怪一个简单的摸头杀，都能让家人定格。
她暗自好笑，这个梦还挺注意细节，环环相扣，不像她从前做的梦，连环bug，乱七八糟。
他忽然踮起脚，努力凑到钟亦心耳边，神秘兮兮地问：“姐姐，你是被外星人附身了吗，你告诉我，我帮你保守秘密，不会说给爸爸妈妈听的。”
钟亦心一脸莫名，小时候的钟亦声，思维这么天马行空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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