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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像样儿的仪式,甚至没有一句像样点儿的告白,我又恋爱了,在我马上三十岁的时候,和我内不像样的初恋姜伯约同志。
本以为这个决定我会小心且慎重的考虑很久,然后有一天装作若无其事的请他吃饭,在烛光和红酒中云淡风轻的说:“哎姜维,不然咱俩再试试吧。我应该还爱你。”
多罗曼蒂克!多黄金八点档!
可我还什么都没来的及做,它就顺其自然的发生了。那种感觉就像我养兵千日、计划周密、做了万全的准备要攻下一座城池,结果对方忽然把城门打开放着鞭炮挥着手绢说“欢迎欢迎”一样...
有点儿欣喜,有点儿遗憾,有点儿不安。
说句实话,和他在一起的那几年开心的回忆并不多,大多数都不是开心的。最开始的新鲜和满足过去后再没什么能掩盖我俩之间那种精疲力竭的陌路感。
我想过也许我们只是又一次重蹈覆辙,可一开始我就说过,早在我俩还是陌路的时候我就有种我爱了他很多年的感觉。更何况现在我是真的爱了他很多年。爱情这东西没道理,就算未来我要再恨他一次,我特么也要试试。
让人欣慰的是现在的我们似乎真的和当年有那么点儿不一样了。
例如当年我们之间无话可说,难得两个人都闲下来也不过是做做/爱或看电影儿,聊游戏他听不懂,聊学习我不爱听,除去我插科打诨的废话我俩之间真正能聊的所剩无几。而现在我居然可以和姜伯约聊天儿了,虽然大多是工作上的事儿。
还有从前他一天打三份儿工,他上班儿的时候我还没醒,他下班儿的时候我睡着了,我俩同居了三年堪比谈了三年异地恋,我和楼下门房大爷见面的次数都比他多。现在姜伯约还是很忙,我也没小时候那么闲,按理说应该更没什么时间见面儿了,但我能看出来他在尽力抽时间陪我。哪怕他常常刚和我约完会就跑去加班,让我特意预定的豪华景观套房无数次空闲,我也只是非常偶尔才闹一回脾气。
你看,我秦扬要的不多,真的,他对我有这点儿心就够了。
当然,虽然总体来说很和谐,但也没到那种一点儿矛盾都没有的地步。
晚上我洗完澡,刚从浴室出来就看到姜伯约靠在床头抱着手机不知道跟谁聊天儿,笑的一脸温柔宠溺岁月静好。我擦着头发一言不发的走到他旁边把手机从他手里抽了出来,凑到鼻子下面儿一看,是韩微,给他发了几张在草原上拍的角色照,然后开始抱怨草原上太阳大蚊子多伙食不好最后甚至说了“我想你”。
姜伯约的回复也是让我开了眼界:
“怎么瘦了?没好好吃饭吗?”
“那边昼夜温差大,小心不要着凉。”
“好好拍戏,回来带你去吃好吃的。”
我躲过姜伯约要来抢手机的手,一边看一边冷笑着把这膈应人的对话全念了一遍。
姜伯约脸色开始有点不太好看,愠怒道:“你别这么阴阳怪气的行吗?我说了我只把韩微当弟弟。”
“甭着急着跟我嚷嚷。”我把手机扔回床上,从床头拿过自己的手机打开信箱继续念:
“我到了。”
“知道了。”
“你在哪。”
“嗯。”
“好。”
“行。”
我看着他尽量笑的心平气和,“这是你给我发的。”
姜伯约无奈的看着我,好像我多不可理喻似的:“你别无理取闹成吗?韩微还是个小孩儿,没人照顾他,这你也要生气?”
讲真我恨透了姜伯约这副表情,仿佛我无数次的退让妥协而他永远觉得我不知好歹。
“小孩儿?没人照顾?”我冷笑,“你这意思就是他弱他有理,我强我活该,是吧?”
我已经做好了跟他吵架的准备,结果姜伯约只是定定和我对视了两秒,一言不发的捡起手机继续低头打起了字来。
我简直气炸了,他他妈的这什么态度?!冷暴力是吧?我正要砸了床头灯破口大骂,手里的手机却冷不丁响了一声儿,让我勉强找回了些理智。
低头一看,瞬间愣在了原地。
[我不是那意思,你别生气。]
我诧异的抬头,姜伯约还在继续按手机,紧接着我手机便又响了一声:
[我爱你。]
这回我再抬头,姜伯约也在看着我。明明还是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我却隐约看出他嘴角有三分狡黠的笑意。
“艹!”我扔了手机,三两下扯了浴袍把人扑倒在床上,“玩儿我呢?给老子转过去趴好喽!今儿你别想睡了!”
姜伯约这辈子对我最大的包容应该都用在床上了。完事儿的时候两三点,洗完澡我躺在床上抽烟,姜伯约也没赶我下去。
“秦扬。”他叫我一声。每次房事儿后他声音都哑很好听,黑暗里轻缓的很有那么点儿温柔的味道。
“嗯?怎么了?”我把烟叼在嘴里,靠在床头习惯性的腾出手去摸他的小腹。
“你知道韩逸是怎么走的吗。”他忽然道。
啧,正温存呢扯起这个总觉得有点儿晦气,扫兴么不是?
我不自觉的就皱了眉,但还是道:“不是说飞机失事么?”
“是。”他的声音听起来波澜不惊,“但原本该上飞机的人不是他。”
我心脏猛的抽了一下,一节烟灰无声的落在了被单儿上。
“他本该听他爸的话走仕途的。”姜伯约突然坐了起来,和我一样靠在床头,取下我嘴边儿叼着的半截烟屁股狠狠抽了一口。
“明明一大好前途的人,为了帮我,脑袋别在裤腰带儿上跟我搞走私。”
姜伯约的声音自始至终都平静的像谭死水,而我看到他指间明晃晃的烟头一个劲儿的在抖。
说完那句话他顿了很久,发狠似得吸着烟,又拿过床头的水喝了一口,才清了清嗓子继续道:
“然后,三年前,有批货出问题了,我本来要出国,结果临走前没几天,国内刚接的政府工程也特么…”
他猛的哽了一下,声音开始不受控制的发抖,悲伤之外更多的是恨意和愤怒,“…你知道人心可以黑到什么地步吗…?”他咬牙,“当时负责这工程的王八蛋扣了大半儿的建材钱打算搞个豆腐渣工程往国外跑,他让我拿沙子打地基…”姜伯约说着竟然笑了出来,声音仿佛泣血,“你知道那栋楼要是真盖出来要死多少人?这他妈可真真赚的是老百姓的人命钱。”
下一秒我夺过他手里快要灭了的烟头扔在地上,把人扯进怀里用力抱住。我几乎用尽全力,他依旧浑身都在发抖。
“秦扬我是爱钱,脏钱我不是没赚过,我知道我跟他一样也他妈是个畜牲,”他近乎奔溃的压抑着嘶吼,“但我他妈没丧心病狂到那个地步,秦扬我没…我没丧尽天良到那个地步…”
“我知道,我知道...”我用力揉着他的后背,吻他的侧颈,“你和那些人不一样,你和他们不一样。姜维你...你做的很棒...”
他一番话听的我心惊胆战,只顾着胡乱安抚他其实压根儿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说些什么。
“所以秦扬,”他从我怀里退出来一些,仰头看着我,十指几乎陷入我胳膊里,“我欠韩逸的,欠韩家的...我必须对韩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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