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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光与影（4）

醒来的时候，已经正值夜深，她右边眼角缝了几针，被贴上了止血纱布，右眼视野有些受阻。她靠着左眼吃力地环视周遭的环境，是陌生的病房单间。浑身有些疲惫，除了眼睛受伤，身体别无大碍。

看来是麻醉散后，她睡了很久。黎子棠忍不住叹气，一定是最近加班太多了，累得她沾床就睡得跟死猪一样，明明缝针后，观察一下就可以出院的。

她正要起身，身旁就有黑影按住了她的手，她惊得扭头看过去，吓了一跳。

“大神，你别躲在角落不吭声，吓死人了。”拍拍胸口，镇定镇定。

唐衍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明明是你把我吓坏了。”

床头小灯有些昏黄，映得唐衍的脸有些憔悴。黎子棠这时才看清他衬衣上干掉的血污，原来他寸步不离，不曾离开她身边半步，看来她是真的把他吓坏了。

“别担心啦，我现在不是好好的，眼睛又没瞎。”

她想一口气坐起来，仍是被唐衍制止，必须在他的搀扶下慢慢坐起来，还伴随着他的苦口婆心的责备：“你能不能轻点儿，你这里刚缝过针，万一又牵动伤口，以后伤口愈合不漂亮了，我看你怎么办！”

黎子棠却无辜地眨眨单眼，嘿嘿一笑：“反正你会对我负责任的嘛。”

这话让本来心情烦躁的唐衍，突然露出无奈的笑容。

“万一你的期待落空呢？”

某人突然着急了，双臂勾过他的脖子，凶巴巴地质问：“你敢不负责任，我跟你没完！”

看她还能如此龙精虎猛，骂人还中气十足，应该是没问题了。唐衍也总算落下心头大石，刚才唐宅里的那幕简直触目惊心，虽然说起来有些夸张，那一瞬间，他几乎要以为她就要离自己而去。

唐衍伸手环过她的腰，又将她抱紧了几分。

“你就算不说，我也会负责到底，你永远都是属于我的。”唐衍微微侧头，避开她受伤的右眼，吻过她的唇。

这轻柔的触碰，让黎子棠又禁不住红了脸。

“那你的意思是，你不要继承唐门了？”明明之前擅自决定要他放弃自己的是她，却仍是因为他的选择而心动不已。

唐老夫人是想让她知难而退，可她知道若不做出决断，唐衍和唐誉书永远都没法挣脱家族的束缚。她不愿看见他们兄弟俩反目，更不愿他们被门派宿命玩弄。

唐衍轻抚过她的脸颊，想将她深深看进眼底，烙印其中。

“如果说留在唐门的意义，是为了替我妈夺回应有的名分，那失去这份意义后，我又为了什么而留下？我一直以为这样做就是对我妈的最大回报，可我错了，她要的并不是这些，从来都是我的一厢情愿。”唐衍将脸埋入她的肩窝，隐去了声音中的颤抖。

黎子棠伸出双臂，搭在他的背后，紧紧相拥，静静听着他述说一直以来的心酸。

“我并没有你想的那么正人君子，我甚至和刘琪一样，想过要毁了唐门，好替我妈出一口怨气。”多次潜入家族企业系统，他几乎掌握了所有核心机密，但他仍是没能对此下手。因为黎子棠再次闯入了他昏暗的人生，像猝不及防的一束光，将阴暗角落照得通透明亮，甚至将沉浸在复仇中的他，再次拉回了正轨。

他在黑入皇临的系统时，发现了她的就职信息，那一瞬间，他仿佛忘却了心头所有的恶意。儿时的记忆，伴随着美好，像天使坠落人间的光斑。

在那以后，他的行动轨迹发生了变化。每天的日常变成了观察她的动向，还知道了她上班总爱摸鱼打游戏。久而久之，连她各种小秘密都一览无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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