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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阿姨?”李重棺皱着眉问道, “孙花”
陆丹停住了脚步, 转过头警惕地看着骆眉:“你是谁?!”
“孙花?”骆眉茫然地抬起头, 思考了很久,顿了好一会儿,才又说道, “孙花是谁... ...我感受不到我的孩子了... ...”
“他刚刚,”骆眉道,“还在这里。”
“回答我的问题!”陆丹道, “你是谁?!”
李重棺一字一句的对骆眉说道。
“刚刚在这里的,不是你的孩子。”
骆眉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停滞。
她捂着脑袋,大声尖叫起来。
“我的孩子... ...那是我的孩子!!!”
十几年前,川西小街。
“新良杂货铺”门口, 站着一对青年男女。
女孩儿看上去十七八岁, 一条麻花辫甩在身后,额头前的厚刘海被汗水浸得透湿。一张脸蛋红扑扑的,可能是这燥人的的天气给闷的,整张脸都是粼粼的水光。浓眉大眼的,看上去娇俏青春,可爱得很。
“这不是你家附近吗”那女孩儿委屈巴巴地靠在树杆子上, “你怎么会不记得路”
男人也热得很, 伸手抹了下汗,避开了眼神, 道:“我不是好多年没回来了吗?”他低着头,轻轻刮了下自己的鼻子:“要不是在徽城待这么多年, 哪里又遇得到你哦。”
女孩儿乐开了花,红着脸讲了句讨厌,她把目光漫无目的地投向远方,指甲轻轻地扣着树皮,又把那些硬脆的树皮碎片随意地洒在地上。
“但哪里会有人说不认得自己家的路的嘛。”女孩眨眨眼睛,道,“你说,是不是你在哄逗我玩儿?你可不许骗我!”
男人凑过去同女孩咬耳朵:“真不记得了... ...我记到你就足够了,反正都在这城里了,我俩还能丢了不成?”
女孩又因为男人的这句话闹了个大红脸,她把男人的脸拍开,道:“就你花样多!”
“哎,哪儿有两个人,不如去问问!”女孩儿眼睛一亮,急忙站直了身走过去,咧出一个甜美的笑容来,“你好... ...”
迎面走来的男孩却连正眼都没给她一个,面无表情地拽着身边的小姑娘快步走了。
“哎哥!你干什么你走那么快... ...”姑娘跟着走了几步,立刻甩开手,“刚刚那姐姐是不是要问路撒?杂货铺都过去了!你讲的要给我买汽水!”
“不走快些难道呆在这儿吗去去走快点,去别地方店给你买,”男孩又扣住姑娘的手腕扯着她往前,“少里那些人!哥没给你讲过吗川西小街叫什么?”
“这是条黑街!”男孩说道。
“你看那些店,面上正正经经的,都不是什么好地方!”
“喔... ...”姑娘吐了吐舌头,满心都在想她的汽水了,“哥对丫丫最好了!”
“可不是!”男孩板起了脸,凶巴巴地说,“你一个人可不许抄近路走小街!”
“凶什么凶嘛... ...丫丫知道了... ...”小姑娘加快了脚步,跟着男孩赶紧离开了。
“知道了就够了吗?”男孩牵着妹妹走远,“我可是认真的!丫丫要是不听话,一个人跑来这里,会被拐跑卖到红院去当妓/女... ...”
而在树下等着的女孩却并没有听到兄妹俩刻意放低音量的对话,她只莫名其妙地看着远去的二人,咕囔着“不是讲川西人都好热情好热情的吗... ...”又低着头玩起了树皮。
“热不热?”男人看了看女孩,问道。
“热死个人啦!”女孩撅了撅嘴,道,“川西怎么热成这个样子,还是我们徽城呆的舒服。”
“我... ...”男人犹豫了很久,才说,“川西入了夏的确闷得慌... ...我... ...我去给你买瓶汽水。”
女孩立刻摇摇头,道:“不热不热,我也不渴呀,好贵的。”
“叔叔阿姨肯定希望我对你好,”男人低着头说,“你都跟着我回川西了,这点钱也不算什么。”
“爸妈发现我跟着你偷偷跑了肯定要气死了... ...”女孩挠挠头,道,“还说你是骗子,你哪里是了呀。”
她拍拍男人的肩,说:“你对我这么好!”
“这么这么这么——好喔。”女孩在空中比划了一个大大的圆,说道。
男人没回话,浅浅的笑了笑,背过身去,走向了“新良杂货铺”,道:“我去给你买点喝的消暑... ...”
女孩乐滋滋地踏着小碎步跟了上去。男人背对着她走进了杂货铺,女孩并没有看到男人眼里挣扎的泪光,只沉浸在自己的幸福里,乖巧地小声絮叨着:“不过我能不能喝呀... ...医生说不能乱吃东西的。”
她轻轻抚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笑道:“好像要过几个月才能看出来呢,我可以一直住在你家吗?等宝宝出来再回徽城... ...”
“宝宝的外公外婆可喜欢小孩子了,等他们看到宝宝,肯定就不会怪我了吧?”女孩笑吟吟地问男人,“你说呢?”
男人在选饮料,又似乎是在发呆,直到女孩牵起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把问题又重复了一遍,他才突然回过神来似的说道:“啊... ...对,叔叔阿姨不会怪你的。”
“你在发什么呆?”女孩凑上去看,却发现这家杂货铺的女老板看上去有些凶凶的一直在瞪着她,眼神充满了莫名的敌意,她有些害怕,又往男人身后缩去了,还伸手扯了扯男人的袖口。
“我在想... ...”男人用手敲了敲橙汁,道,“... ...我们的宝宝以后叫什么名字?”
“你希望是男孩女孩呀?”女孩又开始问,“小姑娘可爱一点。”
“男孩女孩我都喜欢,”男人拍了拍女孩的头,问老板娘说,“这个,孕妇可以喝吗?”
那老板娘斜着眼瞪了男人一下,手里摇着把破蒲扇,阴阳怪气地说道:“可以,孕妇什么都可以喝,想喝什么都可以——”
女孩有些怕了,她扯着男人,小声说:“我怎么觉得这家店有些怪怪的... ...不如我们换一家吧?”
男人安抚地搂了下女孩的肩,笑着安慰说:“最近就这一家铺子,热坏了可不好,身体才是最重要的,是吧?”
“有我在,瞎担心什么呢。”男人去找那老板娘付钱,不出意外地听到了老板娘一声嘲讽的冷哼。
女孩拿着橙汁,头也没回地跑出了这件奇怪的杂货铺。
“累吗?”男人晚女孩几步出来,居然问店里借了个小板凳,“站了这么久,坐下来歇歇?”
“她居然会借给你凳子哇,”女孩很是惊讶,在树下坐了下来,道,“老板娘看上去凶巴巴的。”
男人站在女孩身后,说道:“... ...她人,其实很好。”
女孩喝了几口橙汁,马上递给男孩,道:“你喝你喝。”
男人马上拒绝了,说道:“都给你,我不喝,是给你买的。”
“太酸了,”女孩吐吐舌头,嘟囔道,“一点也不好喝,难喝死了。”
男人无奈地看着她,抿了一小口,递回去,看着她把所有橙汁都喝完,才说:“明明很甜。”
不知道是不是天气太热的缘故,女孩渐渐有些迷糊起来,她只小声说了一句:骗你的... ...谁让你不... ...喝... ...”
就脑袋一歪,靠在椅背上睡着了。
男人从女孩的口袋里取出一个布钱包,轻轻地把女孩抱起来,走进了“新良杂货铺”。
“哟,”老板娘把扇子一丢,道,“江大骗子终于下手了?”
“我... ...”江蓝皱着眉道,“我不... ...”
老板娘大声笑起来,道:“你还想说自己不是”
“... ...我不想。”江蓝道,“床在哪?”
“着急什么,医生还没来呢,”老板娘伸手摇起了桌上的铃铛,楼上立刻下来一个男人,老板娘指指江蓝怀里昏迷的女孩,道,“带二楼手术室。”
女孩就这样被带走了。
老板娘颇感兴趣地看着江蓝手里的布钱包,问道:“哎,瞧瞧,那女的跟着你私奔出来带了多少钱?你那骗子妈又给你分多少提成呀?”
江蓝也算是在小街长大,早习惯了这老板娘的说话方式,只道:“你知道我妈会给你的钱不少就够了,管我妈给我多少钱做什么还有,那是我老婆,不是‘那女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老板娘放声大笑,“你老婆?你连你老婆的钱都骗?哈哈哈哈哈哈... ...”
“别管。”江蓝揉了揉眉心,道。
老板娘推给他一杯水,又问说:“那你以后怎么打算?你妈会让你就这样结婚?她指不定盘算着让你继续出去骗更多的小姑娘,她才有更多的钱好花!”
“你又怎么跟你老婆解释?解释你偷偷带着她来——堕/胎?”
“我准备... ...”江蓝小声说道,“就说她睡着了有人来抢她... ...不小心滑胎的... ...”
“扑哧,”老板娘笑得更欢了,“抢她这种撇脚理由也亏你想得出来!”
“撇脚么”江蓝推了下眼镜,道,“这里可是川西最大的黑街。”
“一点都不撇脚。”
“还有房间么我去睡会儿。”江蓝把水推回给老板娘,道,“不是中暑,刚被她带着喝了一口加料橙汁。”
“后屋有,”老板娘从柜台下拿了针线开始织毛衣,“去吧去吧。”
江蓝又停了脚步,问道:“北山菜场的陈阿婆身子还好么?”
“昨天去买菜的时候才知道她这两天病了,黄婆婆在替她看摊子。怎么?”
“睡醒了去买点菜,晚上给老婆补一补,”江蓝道,“她喜欢喝丝瓜蛋汤... ...”
“去睡你的吧。”老板娘打着毛衣说道,“年轻人呀。”
才打了没一会儿,就有个女人突然进来。
老板娘看了一眼来人,顿时堆起了笑脸:“哎呦您可算是来了,病人在楼上了,麻醉已经做好了。”
全麻,麻得特别彻底。
“医院今天下班晚,不好意思了。”那“医生”问道,“今天”
“钱还是那个数,一分也不敢少您的,”老板娘笑道,“快去吧快去吧。”
“医生”点点头,上楼去手术室去了。
既然医生已经到了,老板娘连忙起身,拿起了一旁凳子上的锁。
“新良杂货铺”,这间小街上最大的地下诊所,慢慢锁上了门。
“我是谁?”骆眉有些懵,过了一会儿,才说道:“我... ...不记得了。”
“你是怎么死的?”李重棺又问道。
“我不知道,我,我不知道... ...”骆眉痛苦的说,“我不知道... ...我肚子好疼... ...”
“你还记得些什么?”随着贾国开的消失,感受不到婴孩的魂灵后,附着在骆眉身上的女鬼似乎也失去了原本的攻击性,陆丹很是疑惑,问道,“除了你的孩子?”
“我记得... ...我的孩子,我,”骆眉语无伦次地“我”了半天,却没说出其它任何有价值的信息。
李重棺道:“孩子的父亲是谁?”
“江蓝!”骆眉道,“叫,叫江蓝!他叫江蓝... ...”
“他也死了... ...我死了之后,有一天晚上看见,他在路上飘... ...”
骆眉抽泣起来:“但他走了,他没有理我,他... ...抛下我了... ...”
“他是个骗子!”骆眉道,“爸妈说得对!他就是个骗子!”
“我好想爸爸妈妈阿... ...还有我的孩子... ...我的宝宝... ...”
“还真不是孙花... ...”陆丹道,“所以一个星期以前,孙花确实是死了,她的孩子今天也... ...”
骆眉身上的无名女鬼准确地捕捉到了“孩子”二字,猛地抬起头来:“孩子?!你们杀了那个孩子!”
“不,”李重棺淡定地道,“那个孩子找到了回家的路,去寻找他下辈子的母亲了。”
这话其实也没错,确实是贾国开自己突然消失的,跟李重棺和陆丹并没有过大关系。
陆丹指了指骆眉,说道:“她的妈妈也很想她,可是你一直这样下去,她就不能和她妈妈说话了。”
“她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也跟你的宝宝一样,很可爱也很粘人的。”陆丹看出无名女鬼大概也有并不顺遂的过往,声音也轻柔了几分。
“一直这样... ...”骆眉喃喃道,“我不会一直这样的... ...我已经感觉,我要消失了... ...”
“我现在必须依附在人身上,不然就会消散... ...”骆眉又抹起了眼泪,“可我还没找到我的宝宝... ...我的孩子... ...”
“你的孩子也在等下辈子的你。”李重棺道。
“不行... ...”骆眉突然道,“不行!我明明已经感受到了,我已经感受到了... ...那个人... ...”
“谁?”
“哪个人?”
李重棺和陆丹同时开口问道。
“那个女人... ...我死前见过她... ...”骆眉才说几句,又开始捂着脑袋大喊起来,“我的头好疼!我... ...”
“我不能现在就走... ...”
“我不能... ...我要找到她... ...”
“她带走了我的孩子... ...”骆眉痛苦地哭叫道。
女孩的堕胎手术完成后已近傍晚,医生急匆匆地收拾好东西就要离开:“晚上要回去给女儿做饭去,先走了啊。”
老板娘递了一个小纸包给她,道:“数数够数了没有。”
医生点完钱,就急忙往家赶去了。
夜里,另一个女人又出现在“新良杂货铺”门口。
她见四下无人,伸手敲了敲铁门,以一种奇怪的频率节奏,长两下短三下,仿佛是某种暗语。
老板娘很快开门,见到女人的第一眼颇惊讶地说道:“蓝姐,你怎么来了?”
“我儿子呢?”蓝岑从柜台上拿了一包烟,点了一根后把烟盒丢回去,闻道,“那女的呢?”
“江蓝还在隔壁间睡,那女的做完手术,还在楼上晕着。”老板娘道。
“男的女的?”蓝岑又问。
老板娘心领神会,笑了一下,说道:“医生说是个女娃,反正生下来也没什么用了,养着也亏死。”
“可不,”蓝岑吐了个眼圈,道,“那小子也是越来越不听话了。”
“把人家肚子搞大了,谁养得起呢?”
蓝岑把半截烟都摁灭在烟灰缸里,道:“跟我过去看看。”
老板娘领着蓝岑上楼,进了病房。
橙汁里的料下得有些重了,女孩仍昏迷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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